传讯符的金光尚未完全消散在雨幕里,两道身影已踏着风势掠至阵前。沈轻寒提着药箱落地时,裙裾扫过满地傀儡碎片,指尖先一步搭上苏清鸢的脉门,眉头瞬间蹙起:“灵力透支过度,还动了绝杀阵?不要命了?”
她话音未落,袖中已飞出三枚银针,精准刺入苏清鸢后心的灵穴。一股清凉的药力顺着经脉游走,苏清鸢原本发飘的身形顿时稳了稳,却被沈轻寒按住肩膀强行推到后方:“这里交给我们,你去调息。”
林晚晴正想上前帮忙,却见沈轻寒已俯身从药箱里取出个乌木匣子。匣子打开的瞬间,一股奇异的腥甜气息漫开,里面盛着半盒暗绿色的膏体,质地粘稠如胶,表面还泛着细碎的银光。“这是‘腐心涎’,”沈轻寒头也不抬地解释,指尖蘸起一点膏体,“用七叶腐心草和幽冥蛛的毒液炼的,专克金属灵核。”
说话间,她已将膏体抹在三枚细长的骨针上。那些骨针泛着象牙白的光泽,细看竟有细密的孔洞,显然是特意用来储存药液的。沈轻寒手腕轻抖,骨针如流星般射出,精准扎进三具傀儡的胸腔缝隙——那里正是晶石灵核的位置,刚才青铜傀儡自爆时,她已看清这一致的弱点。
“滋啦——”
骨针入体的瞬间,傀儡的动作猛地一滞。沈轻寒眼尖,瞥见它们关节处的灰白色膏体正在融化,露出底下锈蚀的齿轮。“有效!”林晚晴惊喜地低呼,刚想掷出雷符,却被沈轻寒厉声喝止:“别用雷火!这毒液遇高温会失效!”
话音未落,最左侧的傀儡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胸腔里的晶石竟泛起诡异的红光。沈轻寒脸色微变:“是自爆程序!它们在清除毒素!”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的琴音突然破开雨幕。那声音初时极轻,像山涧流水淌过玉石,可落在傀儡耳中,却化作无数根细针,直刺它们的核心灵晶。原本躁动的傀儡动作骤然迟滞,胸腔里的红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云舒来了!”苏清鸢在后方调息,听见琴音顿时松了口气。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青石上,一袭白衣的楚云舒正端坐于古琴前。她素日里总是温和浅笑,此刻却眉头微蹙,指尖在琴弦上翻飞如舞。那张古朴的七弦琴不知以何种材质所制,琴音穿透风雨,竟带着金石相击的锐势。每当她指尖落下重音,阵中傀儡便会剧烈震颤,关节处的铁皮甚至开始剥落。
“是‘裂帛音’!”沈轻寒眼中闪过讶异,“她竟将音波术练到了这种境界,能直接震碎灵晶内部的纹路。”
楚云舒没有回头,只是扬声提醒:“毒素只能暂时压制它们的灵核,我这音波最多干扰半刻钟,速寻傀儡的炼制核心!”
林晚晴立刻反应过来:“核心通常在颅顶!”她记得古籍里提过,高阶傀儡的中枢多藏于头颅,那里镶着能接收指令的传讯晶。
沈轻寒当即从药箱里取出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三粒漆黑的药丸:“这是‘化金散’,捏碎了撒在颅顶,能融开玄铁。”她将药丸抛给林晚晴,自己则取出另一排银针,指尖凝起灵力,精准刺入靠近的傀儡关节——她的针法不仅能医人,更能卸力断筋,此刻用来拆解傀儡的关节,竟比刀剑还要利落。
林晚晴接住药丸,足尖一点跃上最近的傀儡肩头。那傀儡正被琴音震得头晕目眩,竟没察觉头顶多了个人。她屏住呼吸,将一粒化金散按在傀儡颅顶,同时捏碎了最后一张雷符。这一次,她刻意控制了灵力,只让雷电在颅顶炸开细小的火花。
“嗤——”
玄铁外壳果然被化金散融开个小孔,雷火顺着缝隙钻入,瞬间引爆了里面的传讯晶。傀儡的动作戛然而止,胸腔里的幽蓝晶石彻底熄灭,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成了!”林晚晴心头一喜,正想跃向下一具傀儡,却见楚云舒的琴音突然乱了半拍。她转头看去,只见楚云舒脸色苍白,嘴角竟溢出一丝血迹——长时间维持高频音波,对她的灵力消耗极大。
“云舒!”沈轻寒立刻分出心神,屈指一弹,一枚银针带着淡绿色的药液飞向楚云舒。银针刺入她手腕的灵穴,琴音顿时稳了下来。
“谢了。”楚云舒轻声道,指尖却加快了节奏。琴音陡然拔高,像一柄无形的利剑,直刺阵中最庞大的那具青铜傀儡。那傀儡颅顶的传讯晶本就因之前的自爆受损,此刻被音波正面冲击,竟“咔嚓”一声裂了道缝。
林晚晴抓住机会,踩着另一具傀儡的肩膀跃至青铜傀儡头顶,将最后一粒化金散狠狠按在裂缝处。玄铁外壳迅速消融,露出里面正在闪烁的传讯晶。她没有丝毫犹豫,抽出苏清鸢之前赠予的桃木匕首,猛地刺了进去。
“嗡——”
传讯晶彻底碎裂的瞬间,整具青铜傀儡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轰然倒地。连锁反应下,周围的傀儡动作都迟滞了几分,显然是失去了中枢指令的协调。
楚云舒趁机收了琴音,捂着胸口轻喘:“暂时……控制住了。”她的琴弦已断了两根,指腹被磨出细密的血痕。
沈轻寒快步上前为她处理伤口,林晚晴则落地扶起脱力的苏清鸢。雨渐渐小了,天边透出一丝微光,照亮满地动弹不得的傀儡残骸。
“后面恐怕还有更强的。”苏清鸢望着傀儡残骸深处,那里隐约有更密集的灵力波动传来,“不过……”她转头看向身边三位气息微乱的同伴,忽然笑了,“有我们四个在,怕什么?”
林晚晴用力点头,将最后半张破甲符塞进符袋;沈轻寒正仔细将银针收回药箱,指尖的毒液还在泛着幽光;楚云舒则轻轻抚摸着断裂的琴弦,眼底已重新燃起斗志。
风卷着残余的雨丝掠过,带来远处隐约的嘶吼。这一次,没人再后退。四位女主相视一眼,默契地变换阵型:沈轻寒居前备药,楚云舒在后调琴,林晚晴握紧符箓游走两侧,苏清鸢则开始重新绘制阵纹——这一次,她画的不再是困阵,而是能增幅音波与毒素效力的“共鸣阵”。
傀儡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但这一次,等待它们的,是一场早已布好的协同绝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