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寐双眸直勾勾盯着古笛,试探地问:“担心你亲姐姐在宫里过得不好,如有需要,我可以……”
“收起助人情结,尊重她人命运。”
古笛冷不丁地打断男人的话,语气平静又理智。
容寐盯着她:“她过得不好,你难道就没半分同情心?”
古笛轻轻摇头:“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斗米恩升米仇,那是我姐姐,我更不该干涉她的命运。”
她从小被古昕当狗欺辱,如今她嫁得比古昕好,不进宫看古昕笑话已是她善良了。
古昕也配她帮!?
呸!
容寐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你一直这样铁石心肠么?”
男人面有愠色,语气平静中透出三分不易察觉的不悦情绪,似平静中酝酿暴风雨。
古笛督到男人脸色,心里顿感不妙。
糟糕!
容寐这种比狗难伺候的生物,喜欢的是菩萨心肠圣母婊,而非冷静客观的智者。
柔弱是一种保护色。
她可以露出最柔弱的一面,惹男人心疼垂怜。
可容寐这狗,真配她自揭疮疤给他看吗?
“容寐,你知道这些年,我在古家是如何活下来的吗?”
古笛垂下眼帘,嗓音透出哭腔和闷闷不乐。
容寐抬眸道:“愿闻其详。”
“……我是庶出,姨娘早死,不记在父亲任何一位夫人名下,何嬷嬷是古家老人,得她垂怜,我一个孤女,才不至于死在深宅里。”
“古昕是我亲姐姐,可我性格不好,跟她相处不融洽,跟大姐古笙还算亲厚,大姐嫁人随茶商远走,除了何嬷嬷,我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
容寐掐茶杯的手一紧,轻声问:“你想表达什么?”
古笛抽噎一声,委委屈屈道:“此生,我只能依靠你的庇护存活,我不希望任何人跟我争宠,也不希望你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即便那是我亲姐姐。”
“亲姐古昕人不错,对我一直宽厚包容,这或许是她给我的心意,我不收……浪费她的苦心,收了……我心里膈应,这套祖母绿你退回去,我不要!”
“我人品不好,一直都不太喜欢这个亲二姐,求你了~你看在我的份上,不要让人关照她好不好?她品行端正,人淡如菊,她也不希望有外男照拂,毁坏她的名节。”
“同为女子,我知道名节对女子来说,比性命还重要,二姐如此高雅素净,任何关照对她都是负担,她不需要。”
古笛眨巴双汪汪泪眼,扁了扁嘴,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得容寐心都化了,即刻将她搂进怀里,轻拍后背安抚。
在容寐视线看不到的角度,古笛唇角勾起嘲讽。
她可没有半句拉踩古昕的意思,就看男人怎么理解了!
高级的绿茶,从不会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那样做只会显得她人品有问题。
卖惨,贬低自己,其中的缘由让男人自会品味。
容寐的怀抱太过温暖,有一股清洌的雪松香气,比硬邦邦的大床舒服多了。
古笛打了个秀气的哈欠,脑袋枕在男人肩头,渐渐放松下来。
容寐搂着她,心底五味杂陈。
“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反话,你亲姐是什么人,我没目睹也找人打听过,她如此欺辱你,也难为你这么善解人意还替她说话,被欺负的孩子不会哭,欺负你的人哭几声有糖吃,你居然还替她说话。”
“说你笨还演给我看,这里不是古家,我是你夫君,你有任何心里话都可以跟我说,不必倔强地说反话,也不必害怕古家人再欺负你,在这里,你比谁都大,记住了吗?”
一阵绵长的呼吸声传来。
仔细一看,古笛居然趴他怀里睡着了。
容寐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古笛有午休习惯,可他最近忙,难得偷闲半日,不想盯着她的睡颜,只想跟她说说话。
古笛这小没良心的,居然还是睡着了。
也不能怪她,怀孕初期的人胃口会发生剧烈变化,还都特别嗜睡。
容寐将古笛打横抱到床上,给她掖好被子,三指‘不经意’探过她右手脉门,然后将她手放入被子里。
他脱了外袍,只穿着纯白色的里衣,在古笛身边躺下。
……
储秀宫。
古昕本想化个繁花似锦妆容,赢得帝王青睐。
转念一想,帝王见惯后宫美女如云,什么妖艳妆容他没见过,再漂亮的妆容,在帝王眼里也是庸脂俗粉。
上次扮作宫女,古笛那贱人居然不施粉黛,只用一支铃兰花簪子簪住三千青丝,看起来清丽脱俗,惹了不少官员频频侧目。
她照猫画虎,用素净的面容‘偶遇’帝王,或许还有什么意外之喜。
思及此,古昕果断刚将画好的妆卸了,从衣箱底翻出一套淡蓝色薄纱裙,又从剩余不多的首饰中挑出一支镶蓝宝石的发钗,按照记忆中那天古笛的打扮,也将长发盘起。
古昕开始幻想,今晚在御花园‘偶遇’帝王,迎接荣宠。
其实古昕是人淡如菊长相,无论在宫里待多久都不起眼,而古笛的美是明艳且具有攻击力,一出场便是目光汇聚中心。
古昕适合素雅干净的妆容,画多了,反倒显得不伦不类;古笛天生容貌就自带光环,淡妆浓抹总相宜。
论容貌,古笛更胜一筹,但美艳在宫里是催命符,上辈子她领教过了。
古昕的淡颜适合在宫里蛰伏,因为她不起眼,惹不到苏贵妃马皇后的手段,但足够漂亮,还是有机会赢得圣心。
夜幕降临,后宫漆黑如墨。
宫里有宵禁,入夜后,宫内女眷不得私自走动。
古昕提了一盏微弱的灯笼,拽着曳地的薄纱裙摆,偷偷躲在御花园绿化丛里。
她另外花了钱,也只打听到帝王今晚有可能会逛御花园,时间、地点统统没有。
圣心难测,谁都猜不准帝王会不会来。
身后有东西在扯古昕的薄裙纱,她随手一挥,摸到个滑溜溜的东西。
“啊!有蛇!”
古昕吓得花容失色,陡然趴在地上,灯笼都灭了。
“谁在那里,出来!”
一道苍老低沉的嗓音自头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