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震天的呐喊声,终于缓缓平息。
但葫芦谷中,那股子被重新点燃的,名为“新生”的炙热气息,却愈发浓烈!
数万玄甲军将士,虽然还穿着那身代表着旧王朝的甲胄,但他们挺直的腰杆,和眼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已经宣告着,他们彻底脱胎换骨!
他们不再是朝廷的鹰犬,不再是迷茫的羔羊!
他们,是韩家军!
是即将追随韩云,去开创一个朗朗乾坤的……猛虎!
王霸指挥着韩家军的士兵,热火朝天地为这些新兄弟搭建着营地,搬运着物资,脸上那叫一个兴奋。
他娘的!
打了这么多年仗,就没见过这么收降兵的!
不费一兵一卒,不动一刀一枪,主公光靠一张嘴,就把大炎王朝最精锐的玄甲军,给变成了自己人!
而且看这架势,这帮家伙的忠诚度,比他娘的亲兵都高!
神仙!
主公绝对是神仙下凡!
而陈默,则是抚着自己那干瘦的下巴,看着韩云的背影,眼神里除了狂热的崇拜,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敬畏。
杀人,诛心。
主公的手段,早已超越了诛心!
这是……塑魂!
为一支失去了灵魂的军队,重新塑造一个,更加坚不可摧的军魂!
此等经天纬地之才,古今罕有!
就在这时,玄甲军的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只见两个士兵,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名将领,从人群中缓缓走出。
那将领脸色苍白,额头上还缠着渗血的绷带。
他正是赵无敌的副将,张奎!
张奎一路走来,看着周围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脑子还是一片混沌。
他只记得,自己昏死了过去。
可……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韩家军的士兵,在帮咱们搭建营帐?
怎么咱们的兄弟们,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眼睛里冒着光?
还有……
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座以王侯之礼规格搭建起来的,崭新的坟冢上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了原地!
“将军……赵将军他……”
张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旁边搀扶着他的士兵,红着眼睛,将他昏迷后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用最快的速度,告诉了他。
从赵将军悲怆自刎,到韩云以王侯之礼厚葬。
从一顿饱饭融化坚冰,到韩云那一番诛心之言。
再到最后,那令人热血沸腾的承诺,和数万兄弟俯首归心的震撼场面!
张奎听着,那张苍白的脸,神情变了又变!
震惊!
悲痛!
愤怒!
茫然!
最后,当他听到韩云竟然愿意保留“玄甲军”的番号,并且用人不疑,给予他们这些降兵百分之百的信任时,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感动!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死死地,锁定了那个正与王霸和陈默交代着事情的,平静的身影。
韩云!
这个男人……
这个被他们视为死敌的男人,竟然……竟然有如此胸襟?
他想起了那个高高在上,视他们如草芥的朝廷!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张奎的身体,不再颤抖。
他推开搀扶着他的士兵,深吸一口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迈着沉稳而决绝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了韩云!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山谷,再一次陷入了寂静!
张奎来到韩云面前三步之外,站定。
他那双虎目之中,血丝密布,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他“噗通”一声,单膝重重跪地!
甲胄与地面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是敲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张奎单手抱拳,抵在胸前,抬起头,用嘶哑却无比洪亮的声音,嘶吼道!
“末将张奎,参见将军!”
“将军厚葬我家大帅,又对我等兄弟如此看重,此等胸襟,末将……心服口服!”
“我张奎,愿率麾下玄甲军全体将士,从今往后,永世追随将军,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这一跪,这一拜!
代表着,玄甲军的指挥层,也彻底归心!
这一支曾经的大炎铁军,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完完整整地,被韩云收入囊中!
韩云看着跪在身前的张奎,脸上没有半点得色。
他赶忙上前一步,双手亲自将张奎扶了起来,眼神诚恳,没有一丝一毫的虚伪。
“张将军快快请起!”
韩云的声音,沉稳而真挚,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韩云扶着张奎的手臂,力道沉稳,眼神更是真诚得不带一丝杂质。
他拍了拍张奎的肩膀,然后环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回张奎身上,那份亲近和自然,让张奎刚刚安定下来的心,又是一阵滚烫。
韩云转头对王霸喊道:“王霸,搬两个马扎过来,我要跟张将军,好好聊聊。”
“好嘞主公!”
王霸屁颠屁颠地扛着两个马扎跑了过来,脸上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韩云随意地坐下,然后指了指身旁的马扎,对还有些拘谨的张奎笑道:“坐。”
这一个字,简单,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亲和力。
张奎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了不知道多少岁的男人,看着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深吸一口气,不再矫情,依言坐下。
韩云翘起二郎腿,双手搭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开门见山地说道。
“张将军,我想听听,关于玄甲军的一切。”
“不光是你们的战法、兵种配置。”
韩云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我想听的,是你们的故事,是你们在北疆,那些不为人知的血与泪。”
这一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张奎尘封已久的心门!
战法?
兵种?
那些朝廷的大人们,何曾关心过这些?
他们只关心胜负,只关心他们的乌纱帽!
而眼前这个男人,他想听的,竟然是他们的……故事?
张奎的虎目,瞬间就红了!
他仿佛又看到了北疆那漫天的风雪,看到了那些在冰天雪地里,啃着黑面馒头,却依旧笑得豪迈的兄弟!
他仿佛又听到了蛮族那震天的战鼓,和自家将军那“犯我大炎者,虽远必诛”的怒吼!
那些被压抑了太久的骄傲、委屈、荣耀和血泪,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将军!”
张奎的声音,已然带上了浓重的鼻音。
“我玄甲军,成军六十载,镇守北疆,历经大小战役三百余场!”
“我军中,以重甲步兵为核心,共计四万六千人,披玄铁重甲,持斩马大刀,结‘玄武铁壁阵’,可正面硬撼十倍于己的蛮族骑兵冲锋!”
“我军还有八千铁骑,来去如风,擅长两翼穿插,一旦冲锋起来,便是山崩地裂!”
张奎越说越激动,仿佛将自己的一生,都浓缩在了这短短的几句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