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那……那都是什么?”
“好家伙!听那声音,里面装的怕不是石头,就是金银了!”
韩云也不看吴用,径直走进了这间除了书多,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的茅屋。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小张。
小张咧嘴一笑,上前一步,在吴用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把就扯开了钱袋的系绳!
“哗啦——!”
一声清脆悦耳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在昏暗的茅屋里,一片耀眼的银光,瞬间闪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只见那钱袋口一开,雪白铮亮的银锭子,像是不要钱的石头一样,从里面滚了出来,堆成了一座小小的银山!
整整一百两!
一百两白花花的雪花银!
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咕咚!”
吴用狠狠地咽了口唾沫,眼珠子瞪得溜圆,仿佛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样!
他……他这辈子何曾见过这么多钱啊!
别说一百两了,就是十两银子,他都只在梦里见过!
平日里,他给人写封书信,抄点经文,能赚个三五十文钱,买几个窝窝头,那都算是好运气了!
现在,这……这如同一座小山般的白银,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
吴用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是穷疯了,饿出幻觉了!
然而,那刺眼的银光,那冰凉的触感(虽然他没摸,但感觉就是冰凉的),无一不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韩云,这个传说中的韩菩萨,一进门,二话不说,就砸出了一百两白银,还有布匹等贵重物品。
这是要干什么?
吴用当场目瞪口呆,脑子彻底宕机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看着韩云那张带着淡淡笑意的年轻脸庞,心中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无尽的荒谬和……一丝屈辱!
这位韩大善人,韩大菩萨,是钱多得没处花,跑到他这个穷鬼这里来消遣他,看他笑话的吗?
用一百两银子,来砸他这个“吴疯子”、“吴没用”的脸吗?
吴用死死地盯着桌上那堆白花花的银子,只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快被那晃眼的银光给刺瞎了!
一百两!
这可是一百两雪花银啊!
他吴用活了大半辈子,别说见,就是做梦都不敢梦到这么大一笔巨款!
这韩菩萨……不,这韩云,到底想干什么?
真的是钱多烧的,特意跑来他这破茅草屋,用银子砸他这个“吴疯子”的脸,看他出糗吗?
吴用下意识地挺直了些自己那瘦骨嶙峋的腰杆,尽管身上那件破旧的儒衫让他显得更加寒酸。
他悄悄抬眼,飞快地瞥了一眼韩云。
眼前的年轻人,一身锦衣华服,气度雍容,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笑容,不像是嘲讽,也不像是戏弄。
反而……反而带着那么一丝……客气?
客气?
吴用猛地一怔,以为自己感觉错了!
他吴用是什么人?
一个穷困潦倒,屡试不第的酸秀才!
一个被人指指点点,背地里嘲笑的“吴疯子”!
平日里,他受尽了白眼和冷遇,街坊邻居看到他都唯恐避之不及,生怕沾染上半点晦气。
何曾有人对他这般客气过?
更别提是韩云这样的人物!
白河县如今的无冕之王,挥金如土,一言九鼎的“韩菩萨”!
他竟然对自己这么一个落魄书生,露出了“客气”的态度?
吴用感觉自己的脑子更乱了,像是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球,理不清半点头绪。
眼前这堆积如小山般的银子,无疑是“重金”。
韩云这和煦中透着一丝探究的客气态度,无疑是“礼遇”。
他吴用一生穷困潦倒,受尽世人白眼,何曾受过如此“厚待”?
这突如其来的“礼遇”,这从天而降的“重金”,让他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比直接被人数落嘲讽还要难受百倍!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韩云,绝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跑来他这里扶贫济困的!
就算他是活菩萨下凡,也没道理无缘无故给自己这么大一笔钱财!
这里面,一定有鬼!
吴用那双深陷的眼眶里,警惕的光芒一闪而过。
他看着韩云那张年轻却又显得高深莫测的脸,心中翻江倒海。
震惊过后,便是浓浓的疑惑与深深的戒备。
这位年轻的“韩菩萨”,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如此行事,究竟有何动机?
韩云将吴用那副震惊、疑惑、戒备,甚至带着一丝屈辱的复杂表情尽收眼底。
他心中暗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把你的三观砸碎了重建,怎么能让你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心甘情愿跟我走?
韩云微微一笑,那笑容在他俊朗的脸上漾开,既有年轻人的朝气,又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深邃和……不容置疑的自信!
他也不等吴用从那一百两白银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便不疾不徐地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如同洪钟大吕,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吴用那混乱的脑海中。
“吴先生,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在犯嘀咕,我韩云这是唱的哪一出,对吧?”
韩云的目光扫过吴用那张因震惊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语气依旧平缓。
“你肯定在想,我一个饱读诗书的秀才,十年寒窗无人问,就该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顶多是去考个科举,求个功名,光宗耀祖,然后‘学而优则仕’,去‘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是不是这个理儿?”
吴用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韩云说的,正是他前半辈子所坚守的信条!
那些他曾经引以为傲的理想,此刻被韩云用一种近乎调侃的语气说出来,却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
韩云看着吴用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带着一丝洞察一切的了然。
“读书救国,这话当然没错!圣人先贤的道理,字字珠玑,谁敢说不对?”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嘛!这道理,三岁小儿都懂!”
韩云话锋陡然一转,声音也随之沉凝了几分,带着一股直指人心的力量。
“可问题是,现在是什么世道?吴先生,你抬头看看,你走出这间茅屋看看!”
他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朝着茅屋那破旧的窗户指了指,仿佛能穿透那薄薄的窗纸,看到外面贫民窟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