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仁杰的后槽牙几乎要咬碎。
老者掌风裹着罡气压来的刹那，他本能地旋身侧翻，右手死死攥住腰间更夫铜钲——这是祖上传下的老物件，铜身刻着二十四节气纹路，此刻被他抡圆了砸向地面。
\"嗡——\"
铜钲与青石板相撞迸发的嗡鸣，竟与老者掌风的气浪产生共振。
声波如蛛网般扩散，老者的瞳孔微缩，指尖的罡气顿了半息。
就这半息，方仁杰借着力道滚出两步，却还是被余波扫中右肩。
\"咔嚓！\"
骨骼错位的声响混着闷哼，他整个人如断线纸鸢撞在盘龙柱上。
石柱上的龙鳞硌得脊背生疼，喉间腥甜涌到嘴边，他用力咽了回去——此刻示弱，便是给对手机会。
\"先天境......\"方仁杰垂着脑袋，额发下的眼睛却死死锁着老者。
道袍上的九瓣莲花在夜明珠下泛着冷光，与记忆里那个雪夜重叠：奶娘背着他翻墙时，刺客刀鞘上也是这样的暗纹。
二十年了，原来当年灭门的刀，早系在九局的绳上。
识海突然炸开系统提示音，比以往都要刺耳：\"当前战斗局势不利，检测到宿主存活概率低于17%。
请选择应对方案：一、使用判案空间回溯；二、启动影匿十三息终极式；三、召唤隐藏帮手。\"
方仁杰的手指在袖口拓印纸上轻轻一蹭——那是他从御书房暗格里拓下的天枢阁密文，此刻正隔着布料灼着掌心。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喉结滚动：\"选回溯。\"
眼前骤然一暗。
等再睁眼时，他站在半透明的判案空间里，老者的身影被拆解成无数光粒，方才那掌风的轨迹在虚空中重现。
方仁杰望着光粒组成的掌印，突然注意到老者右肩在出掌前有极微的下沉——先天境高手的武域虽能压制气机，但二十年养尊处优的老骨头，终究不如江湖人灵活。
\"破绽在右肩。\"他喃喃自语，指尖划过光粒组成的轨迹，\"每次出掌前，内力会先聚在右肘三寸处......\"
\"叮——判案空间剩余时间：00:05:00。\"
方仁杰猛地睁眼。
现实中老者的第二掌已经压下，这次他没躲，反而迎着掌风前冲半步，铜钲在掌心转了个花——这是他在判案空间里反复推演的角度。
\"当！\"
铜钲与掌风相撞，声波如钢针般刺入老者耳中。
老者的眉峰一跳，武域出现一丝裂痕。
方仁杰抓住这裂痕，《影匿十三息》第三式\"缩骨\"与第四式\"化影\"同时运转，脊椎再次发出咔咔轻响，整个人像条滑不溜手的鱼，擦着老者的袖摆窜到盘龙柱后。
\"小崽子！\"老者的青铜剑终于离鞘，剑气割破空气发出尖啸。
方仁杰贴着石柱侧身，剑锋擦着他左胸划过，衣料被剑气撕出一道血口，疼得他倒抽冷气，却在这瞬间看清了剑身上的刻字——\"九局·天枢\"。
\"原来你是天枢阁的供奉。\"方仁杰抹了把脸上的汗，声音里带着刺，\"当年灭我神判门的刺客，是不是也佩着这样的剑？\"
老者的手一抖，剑鸣陡然拔高。
方仁杰趁机甩出袖中短刃——那是他方才用影匿十三息时，悄悄摸回的武器。
短刃擦着老者耳际钉入身后的青铜门，门上星图被划开一道裂痕，露出里面嵌着的半块玉符。
\"你......\"老者的瞳孔骤缩，终于有了慌乱的模样。
方仁杰趁机滚到蒲团旁，指尖触到老者方才坐过的位置——还有余温，却在触到的刹那，掌心传来灼烧般的痛——蒲团下刻着的九瓣莲花，竟带着先天境高手的内力烙印。
\"判案空间预测成功。\"系统提示音突然清晰，\"宿主当前闪避成功率提升至63%，建议继续干扰目标武域。\"
方仁杰深吸一口气，铜钲再次抡起。
这一次他不再硬拼，而是随着老者出剑的节奏敲击，声波如涟漪般扩散，竟渐渐打乱了老者内力的运行轨迹。
老者的脸色由白转青，青铜剑在手中开始发颤：\"你竟敢用市井杂耍扰乱先天罡气......\"
\"市井杂耍？\"方仁杰擦了擦脸上的血，笑意在眼底漫开，\"当年我在洛宁城帮王屠户找走失的猪，用的也是这招——猪听了铜钲响会乱跑，先天境的老东西，原来也差不多。\"
老者的剑嗡鸣得几乎要脱手。
方仁杰趁机贴近，短刃在掌心转了个圈，目标直指老者腰间——那里挂着半块玉符，与他暗格里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只要拿到......
\"叮——系统检测到关键道具'首阁之钥'距离宿主1.2米。
是否触发选项：一、揭露二十年前灭门真相；二、继续周旋消耗对方；三、夺取供奉牌突破僵局？\"
方仁杰的短刃几乎要碰到玉符绳结。
他望着老者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又想起奶娘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玉符，指腹在短刃上轻轻一按。
\"急什么。\"他低声呢喃，嘴角勾起抹危险的笑，\"二十年前的局，今天才刚要破。\"
青铜门外突然传来机关转动的声响。
老者的脸色骤变，转头看向殿门的刹那，方仁杰的短刃已经割断了玉符的绳结。
温凉的玉符落入掌心，与暗格里的半块产生共鸣，一道热流顺着手臂窜入丹田——那是神判门失传的《判心诀》残篇。
\"你！\"老者回手就是一掌，方仁杰借着玉符的热流提气，影匿十三息第五式\"穿云\"瞬间展开，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向殿门。
青铜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他听见老者的怒吼穿透门板：\"九局不会放过你——\"
方仁杰靠在门外的石壁上，掌心的玉符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跳动，他望着头顶重新归位的龙椅，突然笑出声来。
\"九局？\"他摸了摸后颈的疤痕，那里正随着玉符的共鸣发烫，\"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的局大，还是我这把判案的刀快。\"
月光从殿顶的天窗漏下来，照在他手中的玉符上。
两半玉符合在一起，映出的星图与青铜门上的刻痕完全重合——那是通往九局核心的地图，更是方仁杰要撕开的第一张底牌。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几分急切：\"是否执行'揭露真相'？
'继续周旋'？
'夺取供奉牌'？\"
方仁杰将玉符收入怀中，抬头望向殿顶的星图。
夜风卷着灰尘掠过他的脸，他望着远处洛宁城的灯火，指节捏得发白。
\"先——\"他的声音混着风声，轻得像句誓言，\"把这局，拆个干净。\"
方仁杰望着系统浮现在视网膜上的三个选项，喉间腥甜尚未褪尽。
玉符在怀中发烫，与后颈那道随心跳抽痛的疤痕共鸣——那是奶娘背着他翻墙时，刺客剑尖擦过的印记。
二十年了，他等的就是此刻撕开这层遮羞布。
\"揭露真相。\"他咬字极轻，却像石子投入深潭，在老者的武域里荡开涟漪。
\"你们助纣为虐，还妄称圣地？\"方仁杰反手将铜钲砸向右侧盘龙柱，震得柱身龙鳞簌簌掉落，\"看看这壁画！\"他踉跄着退到殿角，指尖猛地戳向头顶穹顶——那里绘着天枢阁历代供奉的画像，最中央的白发老者，腰间正悬着与此刻攻击者同款的九瓣莲花玉佩。
老者的瞳孔骤然收缩，握剑的手泛起青筋。
方仁杰捕捉到他眼底闪过的慌乱——那是被戳中隐秘的惊惶。
市井里混了十年，他太懂这种表情：屠户被拆穿以次充好时会抖眉毛，赌坊老板被揭老千会捏骰子，眼前这先天境高手，此刻像极了被撞破偷腥的猫。
\"天枢阁早已腐朽！\"方仁杰趁势拔高声音，故意让尾音发颤，像极了孤注一掷的困兽。
他的右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藏着方才从老者坐过的蒲团下抠出的半片金箔，是方才判案空间里推演到的机关触发物。
老者果然分神。
他抬头瞥向穹顶壁画的刹那，方仁杰的脚尖在青石板上一点，影匿十三息第五式\"穿云\"催到极致。
脊椎骨节发出爆豆般的脆响，他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供奉台——那里摆着七块金色令牌，最中央那块刻着\"天枢·首阁通行令\"，在夜明珠下泛着冷光。
\"小贼！\"老者怒吼着挥剑，剑气擦着方仁杰后颈划过，割落几缕碎发。
方仁杰的左手精准扣住令牌，指尖刚触到牌面，系统提示音炸响：\"叮——首阁通行证获取成功，判案空间·强化模式已解锁。\"
话音未落，老者的掌风已至。
这一掌比之前更狠，罡气裹着先天境的威压如重山倾轧，方仁杰甚至能闻到空气中臭氧的焦味。
他本能地旋身，可右腿上的旧伤（三个月前追毒杀案时被淬毒匕首划的）突然抽痛，脚步一滞。
\"噗！\"掌风扫过左肩，他整个人撞在供奉台上，七块令牌哗啦啦摔落。
方仁杰咬着牙滚到桌底，摸到腰间更夫铜钲——这老物件不知挡过多少市井斗殴，此刻边沿已崩出缺口。
他摸到铜钲内侧的暗格，那里藏着半块从御书房拓下的天枢密文，与怀中玉符共振的热流突然暴涨，顺着经脉窜入丹田。
\"《判心诀》残篇！\"系统提示音带着几分雀跃，\"检测到宿主与神判门传承共鸣，当前武学叠加效果+30%。\"
方仁杰的眼底泛起金光。
他想起奶娘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的话：\"神判门的刀，不是砍人的，是剖局的。\"此刻丹田翻涌的热流，像极了奶娘当年喂他喝的那碗热姜汤——辛辣，却烧得人骨头都硬了。
老者的第二掌接踵而至。
方仁杰没有躲，反而迎着掌风跃起。
他左手攥着首阁通行令，右手铜钲抡圆，《影匿十三息》与《判心诀》残篇同时运转。
铜钲与罡气相撞，嗡鸣震得殿内烛火全灭，只剩月光从天窗漏下，照出方仁杰染血的脸。
\"来啊！\"他嘶声吼道，\"当年你们血洗神判门时，可曾想过今天？\"
老者的脸彻底扭曲。
他弃了剑，双掌结印，武域骤然扩张——方仁杰的耳膜瞬间刺痛，眼前泛起重影。
这是先天境的\"域压\"，要将他的气机彻底锁死。
\"系统！\"方仁杰在识海狂吼，\"还剩多少闪避率？\"
\"当前存活概率：12%。\"系统机械音难得带了点波动，\"建议立即使用因果干预。\"
方仁杰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他望着老者逐渐逼近的手掌，突然笑了——不是恐惧的笑，是终于要撕开最后一层遮羞布的笑。
二十年，他在洛宁城当更夫，听着更声数日子；二十年，他在破庙学断案，用树枝在地上画线索；二十年，他等的就是今天，等这双被血浸透的手，亲自掀翻九局的棋盘。
\"启动因果干预。\"他一字一顿。
老者的掌风已经触到他的衣襟。
方仁杰眼前一黑，意识却突然清明。
他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耳畔炸响：\"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因果干预启动......\"
再睁眼时，他站在一片混沌里。
四周是翻涌的黑雾，隐约能听见类似心跳的轰鸣。
方仁杰摸了摸胸口——首阁通行令还在，玉符还在，连肩口的血都还带着温度。
\"这是......\"他刚开口，黑雾突然翻涌，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二十年了，神判门的崽子，终于来了。\"
方仁杰的瞳孔骤缩。
他握紧腰间短刃，却发现指尖在抖——不是害怕，是兴奋。
黑雾中，他仿佛看见二十年前那个雪夜的影子：奶娘背着他翻墙，刺客的剑划破夜空，刀鞘上的九瓣莲花，此刻正从黑雾里浮现，与他怀中的玉符遥相呼应。
意识逐渐模糊前，方仁杰最后想的是：九局的局，该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