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主人的范永平虽然已经吓得瑟瑟发抖,毕竟任谁被百余支火枪瞄着脑袋都会紧张、害怕。但是作为场面人,场面话总是要说几句的。于是范永平抖擞精神,面沉似水的冲着杨肇基喊道:“杨总兵,你私自带兵擅闯我范府,真当我范府是泥捏的?我定要找侯御史讨要个公道不可。”
杨肇基哈哈大笑,指着范永平说道:“你说的是侯恂?他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还有闲功夫来搭理你。这里是有满将军负责,我只是打下手的。我还是奉劝你们一句,放下武器,老老实实投降,或许还能留的一命。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
数百家丁队伍出现了骚动,一些意志不坚定的快要扛不住了,毕竟这些火枪大部分都是冲着他们去的,这些黑漆漆的枪口随时会迸发出射向他们的子弹。
见这些家丁有所松动,自己要的时机也已经到来,满桂这才扬声,冲着在场所有人喊道:“本官奉命到此抓拿走私案犯范永平、王登云......等二十人。其余不相干人员只要你们放下兵器双手举过头顶蹲在地上,自可留的性命,否则就不要怪本官手中的火枪不长眼。”
话音刚落,就听‘当啷’一声,一件兵器掉落在地。一名其他府的家丁双手举头,快步朝着角落走去,嘴里还不忘嘟囔道:“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还不想死。”
眼见事态发展到这地步,深知退伍可退的范永平狠下心来,冲着自己府上的家丁喊道:“他妈的,这个吃人的世道,既然不让我活了,那就一起死吧。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只要冲出范府,大家都能活,听我号令,给我冲啊!”
说完,他扭头就跑,而背朝他的范府家丁高喊着:冲啊,视死如归的冲向持枪的官兵。
而第一排手持火枪的官兵,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扣动了扳机,经过严格训练的官兵们在队官的指挥下,将冲过来的家丁放近到六十米,这才在队官的号令下扣动扳机。随后他们从第二队队列的缝隙中潮水般退去,自动在第三排队列之后重新组队。而手上动作并没有停止,排完队列后,他们已经自觉地开始收拾枪管,将纸袋包装的火药倒入枪管,并从胸前口袋中拿出一颗铅弹塞入枪管,然后从背后抽出铜条捣实火药和弹丸,最后才是拿出火绳插入火门,点燃火绳,等待队官号令。
虽然说着复杂,实际上操作同样复杂,训练有素的火枪兵大概需要2分钟才能完成手上的动作,而刚训练不久的火枪兵最长的可能需要四五分钟。而新军部队恰恰就是训练不久的队伍,所以满桂也没指望他们能够提供绵绵不绝的火力。能听懂指挥,打出一轮有效的攻击就算合格了。
而实际情况则是,打完三段击之后的火枪兵们,再也没机会打出第四轮。原因则是,经过三轮射击之后,有勇气冲向他们的范府家丁已经全部躺在地上,在一片哀嚎中痛苦的死去。还有一部分被火绳枪枪声吓得躺倒在地上,兵器早被扔到哪里去了。他们撅着屁股,跪倒在地,屎尿齐流,之前的勇气早就被巨大的声响吓跑了。
满桂心急如焚地望着正在执行三段击战术的官兵们,虽然他们之间配合得有些混乱,但此时已经无暇顾及这些细节了。眼看着要犯即将逃脱,他当机立断地下令让那些手持锋利马刀的部下们迅速冲进大堂,务必将那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瘫倒在地的要犯捉拿归案。
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除了在范府大门后惨遭杀害的众多家丁以及大堂前横七竖八躺着的百余名伤者之外,这次行动可以说进行得异常顺利且完美。令人惊讶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逃离现场!而其中最关键的因素便是,那位一向喜欢彰显自己在大同地区与众不同、特立独行地位的范五爷,居然别出心裁地将范府周围的所有建筑物统统买下并拆除掉了。如此一来,倒是大大地方便了官军对整个范府实施全面封锁,让那些企图逃跑的人无处可藏。
这不,刚刚才好不容易跑到后门准备逃窜的范永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就发现后路已被堵死。他只得又被官军给押解回到了堂前。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家伙,众人心中都不禁暗暗感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这位范永平可谓是自作自受的典型代表了!
随后的两天时间里,满桂与杨肇基配合默契。两人审理案犯,搜索物资进展迅速,这也得益于之前满桂在宣府实践过。
在完成一系列工作之后,满桂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他深怕太原府那边会出现变故。在与杨肇基商量片刻,最后做出不等秦民屏部到位就先行赶往太原的决定。而杨肇基也是二话不说,点齐了一千骑兵,吩咐自己儿子在大部队离开一天之后再打开城门,同时做好死守城池的准备。对于太原城这座晋商的大本营,他与满桂的五千骑兵未必能第一时间控制住全城,因为根据锦衣卫的调查,太原整座城,包括当地卫所部队几乎已经被晋商渗透了个干净,难免会出现类似于大同这边兵戎相见的情况发生。而且,城里还有一位大boSS存在,那就是大明最早的边王之一的晋王。
大同的代王殿下明显是收到消息已然明哲保身了,一看就知道是涉案不深或者就是行弃车保帅之策。那远在太原的晋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谁也不敢打包票。毕竟藩王造反并非没有,君不见这燕王......
二十七日,杨御荫按照父亲的指示,开启了封闭已久的城门。整个大同府像炸开的油锅一样,瞬间沸腾。有这几日被关在城中没回家的菜农,有远行访客回来被堵城外之人。而在人群中,就有平民装扮的非普通人,他们骑着快马冲出城门朝太原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