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想要收买奴婢,给了这些东西。”
她从袖口里拿出了两张银票。
都是百两的面额。
二等侍女月俸不过五两,合在一起,一年也攒不了一张。
“这可是好东西,若有了钱银,再加上你的美貌,何愁不能一搏。”杨佩宁笑意吟吟,“何况你去了霓裳殿那么久,也该知道陛下待二姑娘特殊比起本宫更甚,你就半点不动心吗?”
双儿闻言,立时行了大礼下去。
“奴婢在花房受尽排挤,险些被推出去顶罪害死,是娘娘给了奴婢一条生路。奴婢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绝无二心!”
听着她这番效忠的言辞,杨佩宁只是笑笑。
“本宫说了,只要你办好了事,本宫会助你直上青云。”
闻言,双儿明显比方才更激动地朝她磕了头。
“奴婢一定尽心竭力!”
“起来吧,那银票自己拿了去换些夏日里好用的胭脂水粉和衣裳来。仔细准备着罢。”
现下正是八月,听到杨佩宁的话,双儿顿时明白过来,一时欢喜不能自已。
“谢娘娘!”
待她走了,扶桑才说出心中担忧。
“娘娘,双儿自恃貌美,野心不小,恐怕不会真的忠心。”
“我要她的忠心做什么。”她伸手,理了理桌案上的墨菊叶子,“只要她能做好分内之事便可”
“晚上叫明仲来回话。”
晚间,一道清瘦的身影进了正殿。
“娘娘,霓裳殿那边传消息来。双儿并未隐瞒,自去了霓裳殿也低调行事,很是听话。”
彼时杨佩宁正享受着香汤浴足,“那就好。”
明仲又汇报了些宫中其他的一些隐秘消息,而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从始至终,没有逾矩抬头看过一眼,或是借机讨赏。
杨佩宁最喜欢的,便是他的规矩和能干。
细论起来,嫁入王府至今这么些年,她也借着皇帝的势和钱银养了许多人。
可也只有扶桑槐序和明仲,加一个小成子,经受住了她的层层试探和考验,最忠心可靠。
其余的,她从不会信任。
所以哪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双儿,也会有另外一批人盯着她是否认真行事。
她要有随时可以换掉任何人的底气,才会安心。
泡了脚,正打算歇了,明仲急匆匆进门来。
“娘娘,挽月宫出事了。”
*
舒宝林用了晚膳后突然倍感不适,恶心呕吐,不久又发起高烧来,如此反反复复,只将人折腾了半条命去,却都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她虽降位禁足,却也还是后妃。
挽月宫的人不敢再磨蹭,立刻报了上去。
德妃知晓后很快叫了医师前去诊治。
这一诊脉便发觉了是吃食的问题。
原来是尚食局克扣舒宝林份例,日日不给正常饭食,反而是送了冷掉又不易克化的青团来。
若只是如此便也罢了,可舒宝林自打被禁足后,终日悬心难安,饭菜都不吃,损了肠胃。
今日却一反常态送了让人开胃的前汤,而那青团,并非新鲜艾叶制成,多用干艾粉。
如此一来,脆弱的肠胃因开胃暴食,又因吃多干艾,这才导致肠胃绞痛,几尽晕厥。
皇后静养,德妃暂代宫务,立马叫人通知了崇庆帝。
后妃平日里难免争风吃醋,可舒宝林都受了冷待,还被如此磋磨,实在叫人不寒而栗。
崇庆帝命人去查。
不过半日,便查到了倚华宫头上。
“这……”椒房宫中,皇后面露难色,“虽说淑嫔妹妹是不喜欢舒宝林,可她毕竟怀着皇嗣,应该不会做这些有损阴德之事。”
崇庆帝沉着脸,并未说话。
王皇后奉上一杯热茶,柔声道:“哪怕就是淑嫔暗地里背着陛下做的,为了皇嗣,还请陛下不要责怪。只是舒宝林毕竟是官家女,他父亲在工部素来尽心,前些日子又在两河立了功,还请陛下在其他地方多加补偿罢。”
崇庆帝接了茶却没喝。
他可以宠幸任何一个女人,也可以厌弃,但却不能不顾及朝中百官为国尽忠之功劳,更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让臣子对自己心寒,损了自己的百年名声。
“曹恩保,召淑嫔前来问话。”
表面上倒看不出什么来,可让一个孕妇深夜来椒房宫回话,已然可以看出崇庆帝疑心已起。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王皇后唇角轻勾。
*
杨佩宁到的时候,后宫许多嫔妃都已到,殿中哆哆嗦嗦跪着个小内侍,她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陛下万安,皇后金安。”
那小内侍见到杨佩宁身后跟着的槐序,顿时激动起来。
“槐序姐姐!”
槐序一怔,“小何子?你不是在尚食局的当差吗?”
小何子连忙朝崇庆帝磕了个响头,指着槐序,“陛下,就是倚华宫的槐序命奴婢每日减少给挽月宫的吃食!”
槐序顿时大惊失色,“小何子你在说些什么?!”
她赶忙矮身下去,替自己辩解,“陛下,娘娘,奴婢从未做过此事!”
小何子见状,急了,怕皇帝不信他,苦着脸哭泣:“槐序是倚华宫的掌事姑姑,地位尊崇,又是奉了淑嫔娘娘之命,还说若是奴婢不从,便要叫奴婢好看。奴婢人微言轻,哪里敢拒绝!对了,为了办成此事,槐序还给了奴婢五十两银子要奴婢保密!奴婢用了一些,剩下的尽都藏在南房的通铺底下了!曹监正可着人去寻!”
小何子是最早查出来与舒宝林之事有关的人,他的住处早就被曹恩保搜个底朝天了。
此时曹恩保将包封好的三十多两纹银奉上,“奴婢询问过南房的人,小何子闲暇爱买酒喝,身上并无存息。这三十多两纹银,应来自别处。尚食局亦有人亲眼看见舒宝林被禁足后,槐序曾与小何子背着人说过话。”
人证物证俱在,顷刻间,似乎真凶已然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