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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景轩,小允子得到信儿后,片刻也不敢耽搁地跑进内殿回禀消息。

彼时温灼华正在试尚衣局送来的新衣裳。海棠色软缎裙褥与芍药珠络步摇相互辉映,配上那张容色娇丽的脸蛋儿,整个人愈发摇曳生姿。

小允子话落,温灼华不可思议道:

“你说皇后晕倒了?”

早起请安那会儿皇后不还好好的么?这短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事?

温灼华眸色闪了下。

难不成是因为卓淑仪和她?

小允子低着脑袋:“是,各宫主子、娘娘们收到信儿已经赶去坤和宫了。”

“主儿,咱们可要动身?“

“去。“温灼华当机立断,“现在动身,抓紧些快让人将仪仗抬过来!”

不管她与皇后私下如何结怨,可皇后毕竟还是皇后,是一国之母。她这做后妃的,表面功夫还要做到位的。

海棠色固然耀眼了些,可现在也没时间更换衣裳了。

温灼华直接穿着这身新衣裳上了仪仗。

关雎宫和锦瑟宫位置相近,锦瑟宫就位于关雎宫后方,丽妃晚出门了一步。

等她的仪仗出了宫门,远远就瞧见了前方端坐在仪仗上的女子。一身艳色在阳光下格外显眼,看得丽妃忍不住挑了下眉,心里不禁猜测:沅嫔这是来不及换衣裳呢?还是故意扎坤和宫那位的眼呢?

不过依照沅嫔的聪明程度,应是前者。

毕竟皇后娘娘身体有碍,谁敢耽误去探望她啊。只可惜沅嫔探望得再及时,那位只要看到她这身衣裳,心里也不会领情。

雅安顺着自家娘娘的视线看去,小声提醒道:“娘娘,前头的好像是凝景轩那位。”

“本宫知道。”

“咱们可要越过她去?”

丽妃缓缓垂下眸子,把玩着精致华美的护甲,淡声说了句,“不必了。”

雅安多看了两眼主子,嘴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后又咽了回去。

照理来说,沅嫔不可走在娘娘前头,哪怕让沅嫔的仪仗停下,也得让娘娘先行。

可娘娘自己都说不必了。

她身为奴才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她也不懂自家娘娘心里在想些什么,对凝景轩这位到底是何看法。

她只知现在锦瑟宫里人心日益涣散。

自打宫里有了沅嫔以后,娘娘身上的宠爱明显不如以往。就连她,有时也忍不住将皇上对沅嫔和娘娘的态度做对比。

比完后才发现,皇上当真宠过娘娘么?

———

温灼华赶到坤和宫时,嫔妃已来了一半了。她已是嫔位,越过了宫中不少妃子,甫一踏进殿门,不少人为她腾路。

内殿皇后躺在榻上双眸紧紧闭着,不省人事,没有皇后允许,其他妃嫔不可擅自踏入内殿。所以这儿床榻前只有一双眼通红的素琴和正在为皇后诊脉的太医。

温灼华来到靠前的位置站定。

抬眼视线在触及那道月白色的身影后,她心底顿时生出些许惊讶和怪异感。

淑妃自己小产至今,身子都没养好,这边皇后刚一病她这么快就赶来了。

真有人能善良、宽容到这种程度不成?

温灼华暗中打量着淑妃望着内殿泛白的脸色,目光最后落在她紧攥着秀帕的手上。

淑妃的关心不似作假。

可越是这样,温灼华心中那股怪异感愈发强烈。正当她脑子不断闪过各种念头时,身旁突然有人碰了碰她的手臂。

温灼华侧眼看去,唤道:“静妃娘娘。”

静妃冲她点了下头,视线触及女子衣裳后轻声问了句,“刚从凝景轩赶来?”

温灼华嗯了声:“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静妃来得早,对殿里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给温灼华细心解释道:“耐心等等吧,太医还在里面。皇后娘娘应是还没醒。”

想到做出的决定,静妃又凑近女子耳畔提点了句,“过会皇后娘娘若是醒了,你尽量往后面站站。”

原本就有几分猜测的温灼华在听到静妃这番提点的话时,明白她的猜测成了真。

静妃此举的确是在向她示好。

至于示好的原因,大抵是萧峘渊那两道同时晋升的圣旨太容易叫人误会了。

那日和萧峘渊讨论过孩子的问题后,她又细细回想了番男人的用意。

“静安”“静妃”只听听这两个称呼,多少就能猜出来和静安公主有关系。

这般结果于她而言也是好事了。

温灼华跟静妃道了声谢谢后,两人安安静静站在原地,没再说话。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外殿被后来陆陆续续赶到妃嫔挤满了。

这时,周太医背着药箱从内殿里出来。

嫔妃七嘴八舌说着:“周太医,皇后娘娘怎么样了?可要回禀给皇上?”

“皇后娘娘醒来了么?”

周太医耳朵嗡嗡的,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声音,一时间不知道该回谁的话了。

“够了!”

突然一道柔和却不容人忽视的嗓音响彻在殿里。众人寻声看去,只见淑妃紧紧抓着案桌边沿强撑着身子,视线扫过众人道:

“都给本宫住嘴!”

皇后卧病在床,淑妃就是这殿里位份最高那位,她一出声,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方才那一声耗费了她大半体力,淑妃收回视线看向太医,嗓音又带上了些许微弱:

“皇后娘娘如何了?”

没有了乱哄哄的吵闹声,周太医这才能静下心来回禀面前的各位贵人娘娘们:

“各位主子不必担忧。”

他顿了顿,皇后其实是气急攻心才导致的昏厥,可这话可不能拿到明面上说。

周太医美化了一番道:

“皇后娘娘是因操劳用神过度才会导致晕厥,如今娘娘尚未清醒,正需静养。”

太医话说到这儿了,素琴也恰好从内殿出来。皇后未醒,她身为坤和宫掌事姑姑此刻代表的就是皇后的颜面。

她站在众人面前行了行礼道:

“周太医的话想必各位主儿都听见了,皇后娘娘先下需要静养,各位请回吧。”

语罢,素琴招呼着坤和宫的宫人送一众妃嫔离开,透过人群,温灼华再次看了眼淑妃,她眉眼间似比来时放松了不少。

顷刻间,一个最荒谬又最能解释淑妃行为的念头闪现在她脑海中。

淑妃能看出她对萧峘渊并无真心,同样的她也能看出淑妃对他情绪淡淡。相反淑妃对皇后的态度才更像对待恋……

温灼华突然屏住了呼吸。

她好像发现了一个世俗不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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