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灏向来嘴上不饶人，他不仅讽刺了萧北枳，连带着将宋平月也拉出来数落了一番，他的话无疑是在说宋平月伪善。
萧北枳哪里能容忍得了心爱之人被人如此挤兑？他的面上升起了一层薄怒，脸色也开始变得阴沉起来，他隐忍道：“还请欧阳谷主慎言。”
“怎么？本谷主可是说的不对？”欧阳灏没等萧北枳回答，继续说道：“也是，有些人就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欧阳灏言语犀利尖锐，一点儿也不担心将事情闹大，他能有如此底气直杠萧北枳，主要还是因为圣医谷有绝对的自保能力。
尽管萧北枳心中不悦，但他还是忍了下来，他并没有忘记此次过来的目的，他道：“无论你说什么，人本王必须带走。”
萧北枳的语气十分强硬，对带走许南鸢志在必得。
“镇北王既如此执意要将人带走，本谷主倒是很好奇，不知镇北王将人带回去后打算如何处置？是让她当继王妃，还继续当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小良妾？”欧阳灏在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一抹玩味，他不大相信萧北枳那样一个在意亡妻的人会给许南鸢什么优待。
诚然，萧北枳自是不可能许许南鸢王妃之位，不过也不至于让她继续当良妾，他道：“这个欧阳谷主不必担心，本王此次接她回去必不会亏待了她，本王会请旨册封她为侧妃，让她上皇家玉蝶，往后她可在镇北王府安享荣华。”
“呵！用九死一生换一个区区侧妃之位，镇北王当真以为她会稀罕？若是摆在她眼前的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你镇北王的侧妃，另一个是我圣医谷的谷主夫人，镇北王不妨猜猜她会如何选择？”欧阳灏勾了勾唇角，面上俱是挑衅。
萧北枳听出了欧阳灏话中的意思，他这是要同自己争，他肃道：“她选择哪个不重要，但她只能跟本王走。”
“若我偏不让呢？镇北王又待如何？”欧阳灏皮笑肉不笑道。
尽管欧阳灏同样表现出了强硬的态度，但他知道萧北枳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既然他敢只带几个人便深入圣医谷腹地，想必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不知道萧北枳还留着什么后招。
“欧阳谷主不要那么急着拒绝，不妨先想想圣医派当初是如何覆灭的，亦可再想想如今圣医谷的几千条人命该何去何从；对了，本王在来之前还抓到了一个名唤魏征的敌国奸细，素闻他是星宿阁的人，其职位层级似是不低。”
萧北枳仅凭几句轻描淡写的话，便叫欧阳灏瞬间变了脸色。
旁人或许不知当年圣医派覆灭的原因，可萧北枳和欧阳灏却是一清二楚，能叫一个偌大的门派一夕之间倾覆，唯有两个罪名，一是通敌叛国，二是以下犯上，意图颠覆江山社稷。
当初圣医派树大招风，便是在前者上栽了跟头，罪名至今尚未洗清。
是以欧阳灏创立星宿阁的初衷，便是为了搜集证据，替圣医派翻案，还存活于世的圣医派门徒一个清白，一个能光明正大出现在世人眼中的机会。
此事若是一直不明，他们便只能以乱臣贼子的身份苟且偷生，并且时时刻刻还要面临着被剿的风险。
欧阳灏面沉似水，目光冷冽如冰，一字一句地说道：“镇北王莫不是以为这样要就能威胁得了我圣医谷不成？想当年，先辈们既能在重重围困之下保存门派实力，又几经围剿留存至今，岂会当真没有一点本事？”
欧阳灏所言不虚，就算圣医谷遭受重创，不复当年辉煌，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势力仍旧不可小觑。
且这个门派又是以医毒行道，叫人防不胜防，若不是逼不得已，萧北枳并不愿与其交恶。
他缓缓道：“本王并非是要威胁欧阳谷主，不过是希望同欧阳谷主做一个交易罢了。”
萧北枳的话稍稍缓和了一下厅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欧阳灏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萧北枳迎向欧阳灏的目光，继续说道：“本王知道欧阳谷主一直在查当年的事情，刚巧本王掌握了一些证据，以本王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或可帮欧阳谷主少走许多弯路，就是不知欧阳谷主愿不愿意同本王做这项交易？”
为圣医派翻案是圣医谷几代人一直在努力做的事情，欧阳灏既得知萧北枳手里有线索，若说不心动那是假的，他微微眯起双眸，沉声道：“镇北王既是来谈交易，总该拿出点诚意来，否则本谷主如何确定你说的是真的？”
“竹风，将东西拿过来。”萧北枳朝厅外唤了一声。
紧接着，竹风便拿着一沓早已准备好的信件走了进来。
在萧北枳示意下，他将那沓信件递给了欧阳灏。
欧阳灏略带迟疑地接过信件翻了翻，待看到一张熟悉的字迹时，他的面色陡然变得凝重起来，随着他越往后翻，脸色便愈发阴沉。
良久，欧阳灏终于抬起头来望向萧北枳，他缓声说道：“三日后，本谷主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说完，他朝门外吩咐道：“烛影，带镇北王前往客房休息。”
萧北枳知他要验证这些信件的真伪，也不着急，起身跟着烛影走了出去。
待萧北枳走后，欧阳灏独自静坐在厅内良久。
眼下他面临着一个两难的境地，一边是他即便对抗萧北枳也想留下来的人，另一边是圣医谷尘蒙已久的冤屈，以及圣医谷未来的命运。
孰轻孰重，高下立见。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思考鱼和熊掌兼得的可能性。
欧阳灏在厅内待到直到太阳落山，方才起身回了外书房。
他进入外书房后，将萧北枳给他的那沓信件，视如珍宝般地放进了书架后面的暗格内，然后只身去了许南鸢的篱笆小院。
欧阳灏站在篱笆小院门口，看着院内的人，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同许南鸢说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