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他缓缓起身说道：\"诸位爱卿，此丹药之珍贵无需多言，不知可有人愿一试？\"
殿下的文武官员皆面露难色。
秦始皇嬴政所思虑的问题，他们也已想到。
倘若此药确有奇效，那便是莫大的福泽。
在场大多臣子年过五十，甚至不乏六十以上的老臣。
人生不过百年，他们已度过大半，无人能抗拒寿命的 ** 。
然而，不吃此药，尚可苟延残喘一段时日；若服食后药效不佳，恐将当场送命……
\"安国君到！\"殿外忽然传来通报。
众人正在交头接耳间，听到这一声高呼！
\"牧儿回来了？\"嬴政微微一笑：\"宣！\"
\"宣安国君觐见！\"
随着这一声宣告，一位身着白衣、气宇轩昂的嬴牧步入殿内。
\"咦，安国君为何还提着只兔子？\"
众大臣注意到嬴牧手中那只乱蹦乱跳的兔子，不禁疑惑。
\"儿臣参见父皇！\"
嬴牧无视旁人目光，径直来到殿 ** 向嬴政行礼。
\"平身。\"
嬴政也注意到他手中的兔子，好奇问道：\"牧儿，你带这只兔子来做什么？\"
\"回父皇，\"嬴牧举起兔子说道，\"儿臣途中遇到的，觉得捉来献给父皇尝鲜，草原上的纯天然美味呢。\"
众人听罢，都觉哭笑不得。
皇宫内苑多的是这样的山珍野味，只怕陛下早已厌倦。
这位安国君虽建功无数，却依旧顽皮如昔。
\"哈哈……牧儿一片孝心。\"嬴政淡然一笑，并未在意。
\"牧儿暂且退下，待朕处置完此事，再论你的封赏。\"嬴政说完，再次拿起那枚丹药问，\"怎地，竟无人愿尝试？\"
\"父皇。\"
嬴牧注视着嬴政手中的仙丹，忽然开口道：
\"父皇，这是十八弟为您求来的仙丹吗？\"
\"正是。\"
嬴牧微微一笑：\"儿臣恳请父皇准许我试药。\"
\"安国君万万不可！\"
听闻赢牧之言，支持他的大臣们皆面露惊色，忙上前劝阻。
嬴政亦怒目而视。
用自己的儿子试药，尤其是最看重的儿子，他实在不舍。
“父皇，诸位大人，赢牧并非亲身尝试，而是替它争取一次试药机会。”
他指着身旁肥硕的野兔，说道。
“荒谬！”
“九哥，这可是仙丹，你竟让只野兔食用，岂非荒唐！”
胡亥听罢，再难抑制怒火，站出斥责。
“哦？若真是仙丹，不妨让十八弟先尝，他与父皇一同成仙如何？”赢牧含笑望向胡亥。
“你！”
胡亥闻言，脸色变幻。此丹药他怎敢尝试。
见胡亥退缩，赢牧继续说道：
“父皇，儿臣此举绝非戏谑。”
“若此丹药确为仙丹，其药力被兔吸收后，父皇宰杀食用，药效便不会虚耗。”
“嗯？”
嬴政听罢，神色微动。
“妙哉！”
“安国君此计甚佳！”
群臣皆称叹不已。
“好，就用这只野兔试药！”嬴政满意点头，将仙丹交予嬴牧。
赢牧毫不犹豫，直接将仙丹塞入兔口。
群臣屏息凝神，注视着手中兔子……
吞下药丸后，野兔起初无异样。
但随着时光推移，兔子渐显狂躁，身体剧烈挣扎。
赢牧一时不慎，竟让它逃脱掌握！
“力气真大！”
“莫非这真是仙丹？”
群臣惋惜不已，自感错失良机。
李斯、王翦等支持赢牧的大臣则神情阴沉。
唯独赢牧镇定自若，静观大殿内四处乱窜的兔子。
“陛下，仙丹属实！”
旁边，赵高见兔子活力充沛，大喜道：“陛下速令捉拿，莫让它跑了！”
嬴政点头示意：“郎中尉！”
“哗！”
殿外守卫齐入，准备射杀兔子。
“且慢！”
赢牧忽然出声阻止众人。
他深知不能让兔子丧命，否则胡亥与赵高又会借机反驳。
\"九哥！若这兔子逃脱，父皇岂非损失了一枚仙丹？\"
\"九哥此举究竟为何？\"
见赢牧拦下，胡亥质问。
\"它逃不掉。\"赢牧笃定地说。
话音未落，殿内那只不知绕行几周的兔子骤然止步。随后，大量鲜血自其七窍涌出，身体剧烈颤抖。
\"有毒！\"
\"丹药有毒！\"
群臣目睹此景，无不惊恐失色。
\"快来人！拿下胡亥！\"
李斯趁势下令制住胡亥。
兔子挣扎片刻后断气。
\"十八弟，这就是你呈给父皇的仙丹？\"
赢牧冷眼看向胡亥。
\"这……父皇！冤枉！儿臣不知情啊！\"
胡亥惊惧至极，忙跪地求饶。
\"父皇平日最疼爱我，怎会害您？定是卢生与侯生二人所为！\"
\"恳请父皇降旨，儿臣愿亲赴燕山，捉拿这两贼，以正法严惩！\"
胡亥连连叩首，目光投向嬴政。
此刻，嬴政脸色阴沉，满是怒火与失望。
若非李斯提醒，他险些误食毒丹，命丧当场！
\"胡亥！\"
想到此，嬴政震怒：\"侯生、卢生是你寻来的，还敢言不知？\"
\"念你母后曾救朕，今赐你一次坦白的机会，否则休怪朕无情。\"
胡亥面色剧变。但他深知，若承认知情，便是欺君重罪，虽可免死，余生也必被囚禁，永无自由。
\"父皇！儿臣实不知情！\"
\"好！\"
见胡亥拒不认罪，嬴政怒发冲冠：\"李信！\"
\"速带人赴燕山，擒拿卢生、侯生，朕要亲自审问！\"
\"诺！\"
\"退朝！\"
嬴政拂袖离去。
*燕山*
卢生慌张走近侯生：\"侯兄，大事不好！\"
侯生悠然饮酒：\"卢兄，又遇何事？\"
卢生取出竹简：\"古籍有载，丹砂过量致死……\"
\"什么？\"
侯生震惊不已，急忙起身：“究竟要吃多少才会致命？”
卢生神情凝重：“我们放入两颗丹药中的剂量足以致命……”
侯生瞪大眼睛：“！！！”
“陛下如今是否已服用了丹药？”
“恐怕……已经服下了……”
卢生脸色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这可如何是好？”
“若嬴政突然驾崩，你我二人……”
“侯兄，眼下该怎么办？”
侯生也是一阵摇晃，脸色极为难看。
原本他们只想骗取些钱财后隐匿避世，却没想到稀里糊涂卷入了当今 ** 的命运之中。
“卢兄，现下我们必须立即准备离开！”侯生努力镇定心神说道。
“好！”
卢生转身正欲离开。
“且慢，卢兄。嬴政若暴毙，天下必然大乱，我们必须趁机搅动局势，方能全身而退。”侯生目光闪烁。
“如何搅动？”卢生疑惑不解。
“我已有计策……”侯生略作思考，在卢生耳边低声耳语。
“好！”
“那么我们分头行动！”
奉始皇之命，李信抵达燕郡后即刻全力搜寻侯生与卢生的踪迹。然而，此时两人早已隐匿不见，整夜搜查也未能有所收获。
咸阳，祈年殿。
嬴政坐在案牍前，神色不定地望向窗外发呆。
“父皇。”
嬴牧缓缓步入祈年殿，见嬴政沉思。
“牧儿来了，坐下吧。”
嬴政回过神来轻声说道。
自己的众多子女中，那些曾经最被他看重、最爱的儿子如今都表现 ** 。反倒是赢牧，一向被视为最顽劣的一个，如今竟成了他唯一的寄托。
“父皇今日是否因白天之事烦忧？”赢牧温和问道。
“唉！”
“牧儿，这世间真的没有仙人吗？”嬴政惆怅叹息。
“仙人？”
赢牧淡然一笑。
仙人必定存在，否则他怎会从现代穿越至此，成为大秦的九皇子。只是，这些仙人远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父皇，人生虽短犹长，长生就一定幸福吗？想想无尽岁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流转，这样的生活又有何意义？”
嬴政听罢微微一怔。
确实如此。
自从统一天下，完成祖先遗志后，嬴政每日都在处理政务，周而复始，从未停歇。
若这种生活延续百年、千年……
“哈哈……如今想来，朕虚度四十余载，反不如牧儿这般年轻的人看得明白。”
嬴政展颜一笑，似已豁然开朗。
“牧儿，朕明日便立你为太子，随我一同理政，不久之后，我将退位，这大秦江山就托付给你如何？”
“啊……父皇，此事怕是不妥吧？”
嬴牧颇感意外，本是来宽慰父亲，怎料几句对话间，父皇竟有了归隐之意！
“有何不妥？”
嬴政瞪了他一眼，说：“朕身体每况愈下，大秦总要交到你们手上才是。”
“扶苏过于拘泥古法，受儒家影响太深，朕实在不放心。”
提起其他儿子，嬴政显得有些烦躁，不愿多谈。
“大哥虽迂腐，父皇不是依旧护着他吗？”嬴牧轻声嘀咕。
“你看出这一点了？”嬴政略显惊讶。
他以为自己将扶苏外放之事做得自然，其中深意应无人知晓。却不料李斯与王翦当日便察觉，更让他意外的是，平日只爱胡闹的儿子也发现了端倪。
难道自己做得如此明显？
“父皇，这并不难看出来。”
“如果你真对大哥不满，定会囚禁他，绝不会派到蒙恬那里。”
“毕竟蒙恬手握三十万大军。”
思索片刻，嬴牧又问：“父皇打算如何处置胡亥？”
“胡亥？”
嬴政摇头道：“清扬曾救过朕。”
“但胡亥意图谋害父皇。”嬴牧平静地说。
“朕相信他并不知情。”
“牧儿，此事暂且不说，明日的太子之位你要做好准备。”
“唉！”
嬴牧叹息道：“父皇，太子之位我接下便是，但皇帝之位您还是坐着吧，我另有要事。”
“别的事？”
嬴政闻言怒气冲冲道：“除了种田、打铁，你就不能学点治国之道？”
“扶苏和胡亥为太子之位争斗多年，不就是为了坐上这个位置？怎么到你这里却推辞起来？”
嬴牧淡然一笑：“他们才糊涂！”
“做皇帝有什么好处？整天忙得焦头烂额。”
“父皇，您安心歇着，过些时日我定为您寻些珍稀药材调养身子，您还能安康多年。”
话毕，嬴牧起身说道：“父皇有事忙去吧，孩儿这就去休憩了。”
随后，他离开祈年殿。
望着嬴牧的背影，嬴政忽然展颜一笑。
多久了？
自己究竟多久没脱下 ** 面具，以普通父亲的身份与儿子倾心交谈？
又有多少人敢在他面前坦诚相对？
这般感受，甚是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