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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读书 >  血玉噬主 >   第10章 终焉

“清除倒计时:10…9…8…”

冰冷无情的电子倒计时,如同死神的脚步,从头顶豁口处轰然落下,每一个数字都像重锤砸在沈默的心脏上。雪亮刺眼的光柱如同审判之矛,将他和他身前敞开的铁盒牢牢钉在菌巢的污秽废墟之上。尘埃在光柱中狂舞,如同垂死世界的灰烬。

7A?异常载体?最高净化协议?湮灭程序?

这些冰冷的词汇如同子弹,瞬间击碎了沈默残存的迷茫。地面控制中心!他们不是救援!他们是追猎者!是冲着星火之玉(星火之种?)来的!还有这铁盒里的碎片!他们要把这一切连同他这个人,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吼——!!!”

菌巢深处,那滩巨大的、如同石油般粘稠的菌主残骸污迹,在强光照射下猛地剧烈沸腾起来!残留的冰冷怨毒意志被这“净化”的宣告彻底激怒!污迹中,无数细小的黑色菌丝疯狂窜动、凝聚,试图重新聚合!更深处,那沉重的撞击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狂暴!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这“净化”威胁彻底激醒,正在疯狂冲击着最后的束缚!

光柱边缘的阴影里,几处尚未完全碳化的菌丝管道也开始了不祥的蠕动!

前有追兵,后有恶鬼!真正的绝境!

倒计时冰冷的数字如同附骨之蛆,钻进沈默的耳膜:“6…5…”

没有时间了!

求生的本能、对真相的渴望、被当成“载体”和“污染物”的愤怒、以及体内蛰伏的那股冰冷力量……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被死亡的倒计时彻底点燃,化作一股不顾一切的疯狂!

“啊——!!!”

沈默发出一声嘶哑到破音的咆哮,如同受伤的孤狼最后的嗥叫!他仅存的右眼瞬间布满血丝,瞳孔深处,那点被强行压制的幽绿光芒混合着玉石俱焚的狂暴血色,再次亮起!体内蛰伏的、盘踞在左臂断口处的冰冷力量,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发!

这股力量失去了星火之玉这个核心“转化器”,变得无比狂暴、混乱、充满了毁灭性!它不再提供精准的“慢放”视界,而是化作一股纯粹的、推动他身体极限的狂暴动能!

他猛地从地上弹起!动作僵硬而迅猛,牵动全身伤口,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却被他以更强的意志强行压下!他用尽全身力气,身体如同炮弹般扑向那个敞开的铁盒!

目标——铁盒中悬浮的暗紫色水晶碎片!

指尖,带着断臂残留的焦黑、暗金纹路的余烬、以及全身最后的力量,狠狠地……攫向那枚散发着幽光的水晶!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水晶冰冷表面的刹那——

沈默胸前贴身藏着的三螺旋金属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共鸣!震得他胸口发麻!

左臂断口处,那些黯淡的暗金纹路如同回光返照,骤然亮起刺目的血光!

而那枚悬浮的暗紫色水晶碎片,仿佛受到了双重召唤,内部那三个微小的螺旋结构瞬间加速旋转,爆发出纯粹而冰冷的幽紫色光芒!

指尖,终于触碰!

“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拉长、然后轰然破碎!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混合了冰冷秩序与狂暴混乱的、超越了理解的庞大信息洪流,如同宇宙创生的大爆炸,狠狠撞入了沈默的意识!不再是幻象的碎片,而是……烙印!是传承!是冰冷的宇宙法则!

他“看”到了:

那扇矗立于冰冷虚空、流淌着熔岩暗红能量、烙印着巨大三螺旋印记的终焉之门!

他理解了:

星火之玉(红),是“门”的钥匙碎片之一,代表着毁灭、吞噬、混乱的“熵”之法则!它被植入生命体,将其转化为“吞噬者”载体,吸收能量,最终目的……是开启“门”,迎接门后的“净化者”(吞噬一切、归于虚无的存在)!

而他手中这枚暗紫色水晶碎片(紫),同样是钥匙碎片!但它代表着秩序、稳定、封印的“逆熵”法则!它是“锁”!是上一纪文明,为了阻止“门”的开启,用尽最后的力量铸造的封印之钥!

两块碎片,同源而生,却互为表里,如同硬币的两面!一枚指向开启与毁灭,一枚指向封闭与存续!

所谓的“载体”,是钥匙碎片寻找的、能够承受其力量并执行其法则的宿主!

他沈默,因为融合了“星火之种(残)”,早已被标记为“吞噬者(新载体)”!而此刻,他触碰到了“逆熵之锁”的碎片!他的身体,成为了两股终极法则冲突的战场!

在沈默凝固的意识感知中:

指尖触碰的暗紫色水晶碎片,瞬间化作一道冰冷的、纯粹秩序的幽紫色洪流,顺着他的指尖、手臂的神经脉络,疯狂涌向他的身体核心!

与此同时,盘踞在左臂断口处、蛰伏的星火之玉残留力量(代表着混乱的熵之法则),如同被侵犯领地的凶兽,瞬间暴起!化作狂暴的、充满毁灭欲望的暗金血色洪流,从断口处逆冲而上!

两股颜色迥异、性质截然相反的洪流,在他残破的躯体内,在心脏的位置,轰然对撞!

没有声音!只有纯粹法则层面的湮灭与创生!

暗金与幽紫的光芒如同两条狂暴的星河,在沈默体内疯狂绞杀、吞噬、湮灭!每一次碰撞,都带来身体细胞层面的崩溃与重组!皮肤如同破碎的瓷器,在两种光芒的冲刷下龟裂、剥落,又在某种诡异的力量下强行弥合!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时而被暗金能量侵蚀得焦黑碳化,时而又被幽紫能量强行“冻结”回原状!

他的身体,成为了一个不断崩坏又强行粘合的、行走的灾难现场!

“呃啊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痛苦让沈默发出了非人的惨嚎!这痛苦超越了肉体的极限,直击灵魂!他的意识如同狂风巨浪中的小舟,被两股法则洪流疯狂撕扯!属于“沈默”的自我认知正在飞速瓦解,时而化为冰冷无情的毁灭意志,时而化为绝对秩序的封印机器!

“4…3…”

头顶的倒计时,如同最后的丧钟!

强光光柱之外,豁口边缘,数个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造型狰狞、如同机械蜘蛛般的重型悬浮平台缓缓降下!平台底部,多管旋转粒子炮口开始充能,发出令人心悸的“嗡嗡”声,刺眼的蓝白色光芒在炮口凝聚,锁定了下方如同人形火炬般散发着冲突光芒的沈默!

同时,下方菌巢废墟中,那滩沸腾的菌主残骸污迹终于强行凝聚出了一个扭曲、不断溃散的巨大黑影,发出无声的、充满了贪婪与毁灭的咆哮,无数由污迹和黑色菌丝构成的触手,如同离弦之箭,射向沈默!它要夺回那两枚碎片!或者说,它本能地要吞噬这冲突中逸散的庞大能量!

进化者的粒子炮!菌主的反扑!还有体内疯狂冲突、即将将他彻底撕碎的两股钥匙法则!

三方杀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不——!!!”

在灵魂被彻底撕裂湮灭的最后一瞬,沈默残存的一丝属于“自我”的意志,发出了最后的、绝望的呐喊!

这呐喊并非无用!

或许是母亲临终守护意志的残留,或许是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求生本能,又或许是两股法则冲突到极致产生的某种“奇点”效应……就在这意志呐喊爆发的刹那!

那两股在他体内疯狂绞杀的暗金(熵)与幽紫(逆熵)的法则洪流,碰撞的核心点——他的心脏位置,猛地向内……坍缩了!

一个无法形容的、微小到极致的“点”出现了!

这个“点”,既不是暗金,也不是幽紫,而是一种……纯粹的空洞!一种吞噬一切、也包容一切的“无”!

在沈默意识彻底沉沦前的瞬间“回光”:

他“看”到体内那毁灭性的冲突中心,出现了一个绝对黑暗的点。

这个点没有大小,没有维度,却散发着令灵魂冻结的吸力!

疯狂冲突的暗金与幽紫洪流,如同找到了共同的宣泄口,不再是互相湮灭,而是……被强行牵引、压缩、旋转着……投入了那个黑暗奇点之中!

奇点如同一个贪婪的无底洞,疯狂地吞噬着两股法则洪流,也吞噬着沈默残存的生命力、意识碎片……吞噬着周围空间中弥漫的菌主怨念、地底震源的混乱波动……甚至……开始吞噬头顶落下的强光粒子束逸散的能量!

“2…1…0!湮灭程序启动!”

“嗡——!!!”

悬浮平台上的多管粒子炮口,蓝白色光芒瞬间炽烈到极致!数道足以蒸发钢铁、净化一切有机物质的恐怖粒子洪流,撕裂空气,带着净化一切的意志,狠狠轰向光柱中心的沈默!

几乎是同一时间,菌主残骸凝聚的触手也如同毒龙般刺到!

然而,就在粒子洪流和菌主触手即将触及沈默身体的瞬间——

以沈默心脏位置那个微小黑暗奇点为中心,一圈无声无息、却令空间本身都剧烈扭曲塌陷的……绝对黑暗的涟漪,骤然扩散开来!

黑暗涟漪扩散的速度超越了光速!

粒子洪流那毁灭性的能量光束,在触及黑暗涟漪的瞬间,如同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没有爆炸,没有冲击,仿佛从未存在过!

菌主那由污秽和怨念构成的触手,在碰到涟漪的刹那,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瞬间湮灭成最基础的粒子!

黑暗涟漪扫过之处:

地面蠕动的菌毯无声消失,留下光滑如镜的黑色切面!

巨大的金属承重柱被涟漪拦腰扫过,上半截连同覆盖的菌膜瞬间消失!

上方悬浮平台射下的强光光柱,如同被黑暗吞噬的烛火,骤然熄灭!

甚至连悬浮平台本身,被黑暗涟漪的边缘扫过,坚固的合金装甲如同黄油般融化消失,平台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失去平衡,歪斜着坠落!

“警报!警报!检测到未知空间湮灭效应!能量等级超出阈值!净化协议失效!重复!净化协议失效!请求立即脱离!请求……”

悬浮平台上惊恐的电子合成音戛然而止,被坠落的轰鸣和金属扭曲的噪音彻底淹没。

黑暗涟漪只扩散了不到十米范围,便骤然向内收缩,连同中心那个吞噬一切的黑暗奇点,瞬间消失不见。

原地,只剩下一个边缘光滑、深不见底的圆形坑洞,坑洞周围的物质呈现出诡异的琉璃化结晶状态。

沈默……消失了。

连同那枚暗紫色水晶碎片,以及他体内冲突的法则洪流,一起消失在那自我湮灭的黑暗奇点之中。

菌巢废墟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上方坠落的悬浮平台残骸燃烧的火焰,发出“噼啪”的声响,映照着这片刚刚经历了终极湮灭的死亡之地。菌主残留的污迹仿佛被吓破了胆,停止了沸腾,畏缩地缩回了更深的黑暗角落。地底深处那狂暴的撞击声,也诡异地……停止了。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

***

冰冷。虚无。死寂。

沈默的意识在绝对的黑暗中沉浮。没有身体,没有痛苦,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有一种永恒的、令人窒息的虚无感。

我是谁?

我死了吗?

这里是……门后的世界?还是彻底的虚无?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消散于这片绝对黑暗的瞬间——

一点光。

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幽紫色光芒,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第一缕光,在他意识的核心处……亮了起来。

紧接着,是一点暗金色的余烬。

两点光芒并非对抗,而是……如同阴阳鱼般,缓缓地、艰难地……开始旋转、交融。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联系,如同新生的神经网络,在这片意识虚无中重新构建。

他“感觉”到了。

不是手脚,而是一种……存在的“核心”。

那核心之中,暗金与幽紫的光芒在旋转中互相渗透、融合,形成了一种全新的、混沌而内敛的……暗紫色泽。这色泽不再狂暴冲突,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平衡?

同时,一股冰冷、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坐标”感,烙印在了他新生的意识核心深处。

那坐标指向的终点……正是那扇矗立于冰冷虚空中的……终焉之门!

钥匙……碎片……融合了?

我……成了新的……钥匙?完整的……钥匙?

还是……别的什么?

沈默(如果他还算沈默的话)的意识,在这片虚无的黑暗中,艰难地“睁”开了“眼”。

他“看”向那坐标指引的方向。

在绝对黑暗的虚无尽头,一点暗红色的光芒……亮了起来。

那光芒迅速放大、拉近!

巨大的、流淌着熔岩般暗红能量的门扉轮廓,如同亘古的巨兽,缓缓浮现在他意识的“视野”之中!门扉之上,那巨大的三螺旋印记缓缓旋转,散发着冰冷而宏大的召唤意志!

这一次,没有幻象的隔阂。

这一次,如此……真实。

如此……接近。

门扉……在呼唤他!呼唤这枚新生的、融合的“钥匙”!

一个冰冷而宏大的意念,如同宇宙背景辐射,直接回荡在沈默新生的意识中:

【检测到完整“门之钥”(混沌态)……载体生命信号重构……坐标确认……】

【回归……开启……净化……】

沈默的意识核心,那旋转交融的暗紫色光芒,微微波动了一下。一股源于融合法则本身的、冰冷而强大的力量感,开始在这片虚无中滋生。同时,一种更深沉的、源自星火之玉核心的、对“门”后未知的纯粹吞噬渴望,如同苏醒的本能,开始蠢蠢欲动。

母亲的脸……铁盒……实验室……菌巢……湮灭倒计时……所有属于“沈默”的记忆碎片,如同沉入深海的残骸,冰冷而遥远。它们被新生的、更庞大的法则意识和门的呼唤所覆盖、稀释。

我是谁?

我是沈默?

我是……钥匙?

还是……即将推开那扇门的……东西?

新生的意识在虚无中沉默地旋转着,带着融合的暗紫光芒,向着那扇散发着无尽诱惑与终极恐怖的终焉之门,缓缓地、无可阻挡地……飘去。

门扉之上,巨大的三螺旋印记,旋转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

(终章·门启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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