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更的梆子声悠悠回荡在京城的夜空,整座城市仿佛被一层神秘的幕布所笼罩。京城的夜雾,宛如一块湿漉漉的抹布,沉甸甸地压在朱雀大街之上。这夜雾之中,裹挟着槐花那甜丝丝的香气,却又掺杂着污水沟散发出的酸腐气息,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给这夜晚增添了几分别样的复杂。
“桃记点心铺”的后厨,此刻还亮着昏黄的灯光。苏桃身着一袭素衣,正蹲在灶台前,专心致志地捣鼓着土灶。她脚边歪着那个熟悉的麻布袋,袋口微微敞开,滚出的铜板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烁着贼兮兮的光,仿佛在诉说着店铺生意的兴隆。
“小姐,您确定要在面里掺烤鸭碎?”伙计小李子揉着惺忪的睡眼,拖沓着脚步走了过来。他身上的青布围裙上,星星点点地沾着面粉,看上去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昨儿那烤鸭包子卖得实在是太火爆了,后厨的鸭架都快要堆成小山啦!”小李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似乎对苏桃这个新奇的想法心存疑虑。
“那必须!”苏桃信心满满地用木勺敲了敲冒着热气的面盆,盆里的面团果然夹杂着细碎的鸭皮。“本掌柜发明的‘烤鸭流沙包’,只要咬上一口,那鸭油就会流淌出来,隔壁家的小孩都得馋哭咯!对了,”苏桃突然压低声音,眼神警觉地往窗外努了努嘴,“瞧见胡同口那两个黑影没?自打铺子打烊,他们就一直蹲在那儿,一看就是继母派来的特务。”苏桃的眼神中透着精明与果敢,仿佛早已洞悉了继母的阴谋。
小李子听闻,吓得手中的面团“噗通”一声掉落在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王......王氏夫人又要作妖?”小李子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对王氏的所作所为心有余悸。
“不然呢?”苏桃拍了拍手上的面粉,麻布袋随着她的动作扫过灶台。“自从高冷王爷入股咱这铺子,生意那叫一个日进斗金,她眼红得眼珠子都快滴出血来了。”苏桃晃了晃腰间的布袋,铜板相互撞击发出的清脆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昨儿春桃还跟我说,她在佛堂听见继母念叨‘一把火烧了才干净’。哼,当本掌柜设的防狼警报是摆设不成?”苏桃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仿佛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苏桃口中所谓的防狼警报,其实是她特意让铁匠打造的一串铜铃。这串铜铃用麻绳系在铺子里的狗洞之上,就像是一位忠诚的卫士,时刻守护着店铺的安全。此刻,那铃铛突然“叮铃铃”地狂响起来,声音尖锐而急促,惊得梁上筑巢的燕子扑棱棱地飞了起来。苏桃眼睛陡然一亮,迅速抄起一旁的擀面杖,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往门外冲去,嘴里还大声喊道:“来了来了!继母牌打火机送货上门了!”
胡同口的那两个黑影,果然如苏桃所料,翻墙跃进了院子。他们手中高高举着浸满桐油的火把,正准备朝着堆放面粉的柴房扔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桃赶到了,她将手中的擀面杖狠狠敲在青石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麻布袋里的铜板也跟着哗啦作响。“喂!烤串儿呢?加辣还是加孜然?”苏桃大声喝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与嘲讽,仿佛在嘲笑这两个不速之客的愚蠢。
那两个蒙面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和苏桃的出现吓得一跳,手中的火把差点掉落地上。其中一个操着公鸭嗓,恶狠狠地骂道:“哪来的疯婆子!再敢管闲事,信不信烧死你!”他的声音充满了威胁与恐吓,试图以此来吓退苏桃。
“烧死我?”苏桃毫不畏惧,她将擀面杖往地上重重一磕,溅起的火星子让那两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可是镇北王入股的点心铺!要是你们敢烧了它,下辈子就等着在茅房里当蛆吧!哦对了,”苏桃突然凑近火把,鼻子微微一皱,“这桐油味可真冲啊,是不是从王氏库房偷的?上次她克扣下人的月钱,不就是拿这玩意儿充香油吗?”苏桃的眼神中透着锐利,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直戳对方的要害。
就在双方吵嚷之时,巡夜的武侯司官兵举着火把匆匆冲了进来。为首的总旗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说道:“苏小姐,您又报假警......哎我去!真有人放火!”总旗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两个蒙面人见势不妙,转身就想逃跑。然而,苏桃早有准备,她巧妙地用麻布袋绊倒了其中一人。原来,袋口早被她偷偷缝上了倒刺,一旦缠住脚踝,就如同被八爪鱼紧紧抱住,难以挣脱。小李子见状,也举着菜刀冲了出来,大声喊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纵火!抓起来送官府!”小李子的声音充满了正义与勇气,仿佛给这场混乱注入了一股坚定的力量。
慌乱之中,其中一个蒙面人的面罩掉落,露出的正是王氏陪房的儿子。苏桃见状,不紧不慢地蹲在他面前,用擀面杖轻轻挑起面罩,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哟,这不是王管家家的傻儿子吗?你娘让你来放火,有没有说事成之后赏你两斤鸭屁股呀?”苏桃的话语中充满了戏谑,让那傻儿子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傻儿子吓得双腿发软,竟然尿了裤子,结结巴巴地说道:“别......别瞎说!是......是夫人说事成之后......”
“够了!”总旗黑着脸打断了他的话,“人赃并获,带回衙门!”总旗的声音威严而有力,不容置疑。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王氏正对着佛堂,口中念念有词地念叨着《往生咒》。突然,下人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说她的儿子被抓走了。王氏听闻,手中的佛珠“啪嗒”一声散落在地,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顾不上捡起佛珠,匆匆忙忙地冲到正厅。
此时,苏桃正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地坐在主位上。她将麻布袋往桌上一倒,滚出的铜板如同一颗颗炮弹,砸中了王氏供奉的观音像。“继母早啊,”苏桃一边啃着刚出炉的烤鸭包子,油汁顺着嘴角缓缓流淌下来,“您派去放火的傻儿子,现在正在衙门里唱《火烧眉毛》呢。”苏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与调侃,仿佛在向王氏宣告她的胜利。
王氏气得浑身发抖,发髻上的银簪子也跟着晃悠个不停。“你......你血口喷人!我儿只是路过!”王氏试图狡辩,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慌乱与心虚。
“路过?”苏桃猛地把擀面杖往桌上一磕,吓得王氏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他身上的桐油味,跟您库房里去年漏的那桶一模一样!哦对了,”苏桃晃了晃麻布袋,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武侯司总旗说了,只要我把您克扣下人的账本交上去,这案子就能‘从重从快’处理。您猜猜,那傻儿子会不会把您供出来呢?”苏桃的话语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击着王氏的心理防线。
王氏的脸色变得愈发煞白,她紧紧扶着桌案,才勉强没有倒下。她看着苏桃嘴角的油星,突然想起这丫头刚穿来时在祠堂喊出的“茅房玉佩”名场面,气得后槽牙咬得咯咯直响:“你......你想怎样?”王氏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恐惧,她知道自己这次恐怕难以逃脱。
“简单。”苏桃不紧不慢地抹了抹嘴,麻布袋顺势扫过桌面的香炉。“第一,把克扣我的月钱连本带利还回来,得够买十只烤鸭的;第二,以后看见本掌柜绕道走,别在我眼前碍眼;第三......”苏桃突然压低声音,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把你藏在假山石缝里的私房钱交出来,不然我就告诉爹,你半夜去茅房跟野男人私会!”苏桃的每一个条件都像一把刀,直直地刺向王氏的要害。
王氏听到这话,忍不住尖叫起来:“你怎么知道!”她的眼中充满了惊恐,仿佛苏桃是一个洞悉她所有秘密的恶魔。
“猜的。”苏桃耸耸肩,麻布袋里不经意间掉出一颗糖炒栗子。“反正我有的是时间跟您耗。哦对了,高冷王爷说了,他库房里的桐油比您那桶多十倍,要不要借来给您儿子点天灯?”苏桃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让王氏感到一阵寒意。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萧策的亲卫突然在门外通报:“苏小姐,我家王爷请您去王府用早膳,说新得了南方进贡的糖蒸酥酪。”亲卫的声音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
苏桃听到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一把将麻布袋往肩上一甩,说道:“走了继母,本掌柜没空跟你玩过家家。对了,”她回头冲王氏比了个割喉的手势,“再敢搞事,下次就不是送衙门这么简单了,本掌柜亲自送你去茅房住半年!”苏桃的声音充满了霸气与威严,仿佛在向王氏宣告她的底线。
王氏瘫坐在椅子上,眼睁睁地看着苏桃蹦蹦跳跳的背影,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心中充满了怨恨。旁边的嬷嬷低声问道:“夫人,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王氏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小贱人现在有镇北王撑腰,还有太后当靠山......”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发髻里摸出一张纸条,“去,把这个交给三皇子的人,就说......镇北王的软肋,找到了。”王氏的眼神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仿佛在策划着一场更大的阴谋。
在镇北王府的膳房里,弥漫着一股香甜的气息。苏桃正啃着烤鸭酥酪,吃得津津有味。她看着萧策用银刀小心翼翼地切着点心,玄色的袖口不小心沾上了一点面粉,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优雅气质。“喂,高冷王爷,”苏桃含糊不清地说道,嘴里还塞满了食物,“你咋知道王氏要放火?”苏桃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她想知道萧策是如何未卜先知的。
萧策轻轻把切好的点心推到她面前,雪松香气混合着点心的奶香,让人感到格外惬意。“本王的人,早盯着她了。”萧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以后别叫本王高冷王爷。”萧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宠溺,仿佛在责怪苏桃对他的称呼不够亲昵。
“那叫啥?萧老板?”苏桃微微挑眉,麻布袋不经意间扫过桌面。“毕竟您是‘桃记’第二大股东嘛。”苏桃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试图从萧策那里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萧策忍不住失笑,他伸手轻轻地替苏桃擦掉嘴角的酥酪,动作温柔而细腻。“叫夫君。”萧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有一种魔力,让苏桃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肉麻!”苏桃拍开他的手,麻布袋里的铜板“哗啦啦”地撒了一地。“不过说真的,”苏桃突然凑近萧策,眼神中透着好奇,“你库房里真有桐油?”苏桃的眼神亮晶晶的,仿佛在期待着一个有趣的答案。
萧策看着她那好奇的模样,故意沉声道:“不仅有桐油,还有烟花。想不想试试把王氏院子点了?”萧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坏笑,仿佛在和苏桃分享一个有趣的秘密。
苏桃听到这话,吓得差点噎着,她瞪大了眼睛说道:“高冷王爷你学坏了!”苏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与调侃,她没想到萧策会说出这样的话。
“跟你学的。”萧策低声笑了起来,指尖轻轻蹭过她的发顶,动作充满了宠溺。“以后再有事,告诉本王。”萧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与坚定,仿佛在向苏桃承诺,他会一直保护她。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轻柔地洒了进来,落在苏桃素衣上的油星和萧策泛红的耳根上。麻布袋里的铜板还在叮当作响,却盖不住窗外传来的叫卖声:“新出炉的烤鸭包子嘞!镇北王妃亲手研制,吃了能嫁高富帅!”这叫卖声充满了市井的热闹气息,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城市的生机与活力。
苏桃听到这叫卖声,忍不住说道:“......小李子又在胡说八道!”苏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好笑,她对小李子的夸张叫卖感到哭笑不得。
萧策看着她那炸毛的可爱模样,心中突然觉得,这十万两入股的,哪里是点心铺,分明是他往后余生的快乐源泉。至于那个躲在暗处的王氏?呵,本王的王妃,谁敢动?萧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仿佛在向所有企图伤害苏桃的人发出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