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根入口的星光将三大弱势宗门的弟子们卷入深渊的那一刻,他们原以为会被黑暗吞噬,可等到光芒从眼前散去时,映入所有人视网的是一座宏伟到连灵魂都会微微发颤的殿宇世界。无数道像是从宇宙深空坠落的紫红光屑在半空漂浮,光尘像永不熄灭的余烬在大殿穹顶深处缓缓翻腾,每一次亮起都让辽阔如海的殿柱投下深不可测的光影。地面是流淌着微光的镜面大地,像是一整片被打磨到极致的星海,被无形的规则封印在脚下。
鸿蒙道庭的长老最先站稳,他望着那高得像刺破虚空的殿柱,连呼吸都忘了:“这……这里竟是深根底层的第一片世界……难不成这是一处……湮辰神殿遗迹?!”
无人回答,他的弟子们全被眼前的壮美压得说不出话。那些殿柱每一根都如一条近乎无尽的光之长河,柱壁上刻着无数古老难辨的纹章,如同谁曾在这世界诞生之初,用神的指尖在混沌中刻下规则。而殿顶则是被紫曜光源撕裂成碎片般的天空,带着无法言说的威严,仿佛每一道微光中都藏着一眼俯瞰万界的目光。
万域独尊宗的弟子们向来心高气傲,但此刻一个个面色发白,他们站在如此恢弘的大殿中央,就像站在一座巨神的瞳孔底,被审视,被压迫,被无形的规则束缚。甚至有人忍不住低声呢喃:“我……我们这种小宗门……真的能在这种地方生存下去吗……”
无人笑他,因为连长老们的神色都一样凝重。深根底层与湮虚域表层完全不是一类世界,这里像是一个早已断绝叙事、脱离因果的神宫遗址。连空气中漂浮的光尘,似乎都蕴藏着某种未被理解的规则碎片。
斩天剑宗的人则沉默得最久,他们习武练剑,本不该如此胆寒,可他们此刻看见那殿堂深处,一道紫光流淌如河,河中漂浮着破碎的剑意、断裂的兵器形状、残缺的道痕,像万古前一场逆天之战的余波被固定在时间里,不断闪灭。剑宗的一名核心弟子喉咙发紧,他盯着那片剑意残河,像看见了自己的未来:“这里……连残留的废剑意,都足以杀死我们全部人。”
“别乱动。”斩天剑宗的老长老面色阴沉,他盯着殿堂深处那些散落如星云般缓缓坠落的红色光羽,“这地方……稍微走错一步,可能连尸骨都不会留下。”
三大宗门的弟子们一时间不敢踏出脚下方寸之地,只能仰望那宛如神界遗世的紫曜大殿。光尘在殿顶卷动,像火焰与星辰交汇;殿柱之间涌动的黑暗则如无形深渊,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静看、审判这些微不足道的来者。
鸿蒙道庭的一位弟子突然吸了口冷气:“你们……听到没有?好像……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万域独尊宗的长老眉头骤紧,他也感觉到了,大殿尽头那道刺眼的紫光后,有什么巨大的存在静静沉睡着——不是兽,不是魂,更不是生灵,而像是一段被封印的叙事,正在等待谁将它唤醒。
斩天剑宗的长老低声道:“所有人,别分散。深根底层不会给弱者试错的机会。”
三大宗门的人此刻终于意识到,他们早已不是在湮虚域的战场,而是在一条被湮虚域遗忘、被古老规则吞没的生死之途上。
他们抬头望着紫光照耀下的深渊神殿,那光流如永夜中的圣火,又像坟冢里的终焰,每个人的眼底都反射出同一种情绪——
惊惧、迷失、渴望,以及……对未知机缘的疯狂。
殿堂深处的紫光宛如潮水般不断翻卷,三大宗门的人在凝滞的静默中小心前行,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无声的审判之上。就在所有人心神紧绷到极致的瞬间,那片紫曜色的穹顶突然微微颤动,像有什么东西在光尘之上展开了巨大的呼吸。
紧接着,一声低沉到宛如跨越纪元的长啸从大殿深处传来,余音并非声波,而像是某个远古生命的灵魂震荡,从时空最初的边缘传递至此。大殿上方那些缓缓飘落的紫红光屑在刹那间全部静止,随后极速逆卷,像被某股无形的神性吸引。
光屑在空中汇聚,融合,燃烧——
最终形成了一道遮蔽半壁穹顶的巨大黑影。
那不是翅膀,是天穹被分开。
随着万千光尘的回流,那黑影终于完全展开。
一头古老的妖兽从紫光深处缓缓抬起头颅,它的形体凌驾在一切想象之上:全身羽翼仿若以星光与神火炼成,每一片羽尖都闪烁着深渊紫与天火红交融的光华,羽片重叠的纹理像是远古时代残留的天道铭文,在殿内不断闪灭。它双翼展开时,殿堂穹顶直接被映照得如同裂开成一片紫红星海,翼上流淌着星云状的神性涡流,那些涡流里甚至能隐约看见万界倒映。
它的身形比所有人想象中都要巨大,根本不像凤凰,而像是宇宙中第一缕光焰化形的太古灵殇。只是翅膀轻轻振动,那振动便在大殿深处掀起无声的飓风,把地面上的碎光、尘屑、残剑意全部撕扯飞空,被吸入它的羽翼之中,化作新的光尘。
它的双眼不是眼睛,而是两个旋动的紫曜星核,内部燃烧着远古纪元的终焰,一旦与之对视,就仿佛要被拉入无穷无尽的毁灭与重生循环。它迈出的第一步并未触地,却让大殿数百丈的地面荡起涟漪般的光波,像是整个世界都在为它让路。
鸿蒙道庭的长老脸色骤白,喉结滚动:“这……这……竟然是太古湮焰神羽兽……不是灭绝了吗……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万域独尊宗的弟子腿都软了,一个握剑的手直接抖得不能握稳:“这……这种……这种存在……我们不是连靠近它都会死吗……”
斩天剑宗的弟子们本该最坚定,可此刻一个个也脸色惨白,那头古兽的羽翼每一次轻颤,空气里便有成片的剑意碎裂。斩天剑宗长老死死盯着那张如神明俯瞰般的巨翼轮廓,额头冷汗顺着眉骨滑落:“所有人……后退……那不是妖兽……那是一段从太古战争残留至今的……规则之灵。”
太古湮焰神羽兽的羽翼在下一刻完全展开,紫红光海席卷整片大殿,它一声轻啸,整个世界的光暗瞬间倒转,殿壁上的古纹像被唤醒一般齐齐亮起,一股来自太古纪元的神性威压正缓缓落下。
那不是威吓,
那是——
“看到你们这些凡者,我不介意顺手抹灭。”
它的羽翼再次轻动,大殿深处的光尘如潮水般向它收拢,像无数灵魂被吸入了深渊。
在三大宗门所有人双腿发软的那一瞬——
太古湮焰神羽兽的目光,忽然落在他们身上。
那一刹那,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了。
太古湮焰神羽兽那双由紫曜星核凝成的眼眸在俯视三大宗门弟子时,根本没有任何情绪。那不是生灵的注视,而像是天地规则随意落在几只沙粒上。在它轻轻抬起头的那一瞬,大殿深处所有光都黯了半分,而紫红色的焚羽从它巨翼上缓缓脱落,那些光羽在空中旋转、散裂,每一片都蕴含足以抹灭一个世界的湮焰。
下一瞬,湮焰神羽兽的翅膀只是轻轻一振。
没有风,没有声响,甚至没有灵力波动。
但大殿空气突然像被“倒空”,剧烈压缩后瞬间爆开,一道紫红色的湮灭光幕以几乎看不见的速度横扫数百丈大殿。
鸿蒙道庭的一名弟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直接在光幕触及的一霎化为一团无声的光尘,从头到脚,没有一滴血洒出,甚至连被抹灭的过程都不曾被世界记录下来。他仿佛从未存在于此处。
紧随其后,又三四名弟子被光幕扫中,瞬间消散,连影子都没有留下。
万域独尊宗有弟子发出凄厉叫喊:“长老!!!救我——”
声音戛然而止,人已经化为轻尘。
斩天剑宗的弟子拼命释放剑意,剑光才亮起半指长,便被湮焰光屑撕得粉碎,那弟子被卷入光中,整个人像被无形刀刃切割成虚无,连残魂都没有残留。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三大宗门的弟子群中蔓延,他们终于真正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他们能对抗的生物——这是一头活着的湮灭。
“所有人——退!!!”
鸿蒙道庭的大长老怒喝一声,他的修为瞬间爆裂,湮曦境至臻的力量如星海逆卷,数道鸿蒙道纹在他周身闪烁,他强行撑起一道古朴混元法印,想阻挡那紫红湮焰。
万域独尊宗的大长老紧跟着踏出一步,湮曦境至臻修为彻底释放,身后浮现万域金纹,他强行将金域扩张百丈,形成一片独尊领域。
斩天剑宗的大长老深吸一口气,脚下裂出无数道剑痕,湮曦境至臻的剑意如狂潮般席卷,他一剑斩出,剑光如裂天之刃,自他脚下直劈向湮焰神羽兽。
三位湮曦境至臻同时出手之时,整个紫曜大殿都震出无数裂光。
但太古湮焰神羽兽连头都不曾侧过,就那样微微低眼望向他们。
那眼神冷漠得像世界初开时看向一粒尘埃。
下一息,它的羽翼再次轻轻颤动——
湮灭的浪潮没有声音,却像时间突然被拉直,然后折断。
鸿蒙道庭的大长老那道混元法印只支撑了一个呼吸便裂成光碎,他整个人被湮焰光幕拍中,胸口瞬间塌陷,骨骼连渣都没留下,肉身化为一片光尘消散。
万域独尊宗大长老的金域崩溃得更彻底,像一面被巨锤砸碎的玻璃,碎片飞返他全身,下一瞬他整个人猛然僵住,像被剥去存在权般灰化,连倒下的姿态都来不及呈现。
斩天剑宗大长老那道“裂天剑光”在湮焰神羽兽的羽翼轻晃下犹如被吹灭的烛火,剑意轰然倒卷,他本人被反噬震飞数十丈,口中喷血,下一瞬湮焰光尘扑面而来,他半边身体瞬间湮灭,整只手臂在空气中化作虚尘,他惊恐欲绝地怒吼,可声音被光吞没,再无半点痕迹。
三位湮曦境至臻——
在这头古兽面前,如三只蝼蚁般被碾压。
整个大殿陷入死寂。
无数弟子瞳孔收缩到极致,喉咙干涩像被火焰烧灼,双腿发软得连逃跑都做不到。太古湮焰神羽兽只静静站在那里,羽翼散发出的紫红光海像在审视这片世界,像在问:
“这些弱者……也想踏入深根?”
就在这压迫到极致的沉默即将压垮所有人时——
湮焰神羽兽的双眼,再次缓缓亮起。
那意味着——第二次攻击即将落下。
生命与死亡之间的距离,只剩下羽翼一颤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