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破雾,伏源岭脚,天光洒落在秦雨茅屋前的青石板上。屋门缓缓推开,秦宁身着墨青外衫,衣料贴身如水,衬得他身形峻拔,神色寂然。他的右手,依旧被那灰印缠绕,隐于袖下,静若死物,却在某一瞬间,悄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
秦雨站在他面前,将昨夜缝好的衣襟抚平,目光在秦宁肩头一停,轻声道:“布料虽不是什么灵纹之衣,但挡风也护身,你初入宗门,须得稳重。”
秦宁点头,那眼眸平静如镜水,仿佛早已看穿未来的风起云涌。
“你去白云宗,不可逞强,也不可轻信。”秦雨又道,语气中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忧虑,她知这孩子不是凡骨,但也明白,那宗门之中藏龙卧虎,非凡人可测。
秦宁静静听着,忽然低声道:“娘,我会回来。”
这声“娘”,让秦雨眼角一颤。她明白,这孩子虽非血亲,却早已视她为唯一的牵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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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崎岖,石阶盘旋,秦宁独自踏上通往东岭的青石古道。行至半山,忽遇一老者拄杖而来,眉白如雪,衣衫素朴,却步履从容。他站在古道尽头,望见秦宁,笑问:“你是去白云宗试道的?”
秦宁拱手,不语。
那老者微笑,拂袖道:“我年少时,亦曾执意叩白云门,可惜止于灵桥,如今老骨一把,只能替你们这些后辈解些迷雾。”他缓缓坐下,望着晨光微露的山巅,口中轻叹,“白云宗,立于太衍南域一万三千载,位列四大道宗之一,传承不绝,门下弟子逾万,真传三百,核心仅十。”
“其下分五阶弟子:外门为凡人修路之始,内门入灵气通络之阶,真传执法传学,核心主掌山门法脉。更上一层者……为道子,少则一人,多则不过三。”
秦宁默默记下,那老者望着他,眼中一丝讶然:“你气息极淡,灵纹不显,却无丝毫杂气,倒是个稀罕体质。”
“不过,你若想踏入白云宗,需经‘三问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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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宗依山构建,共有一百八十一峰,其主峰为灵台,供宗主与三脉长老驻守;下分执法峰、藏经峰、炼器殿、灵药谷等十七主职山系。
其中,执法峰掌弟子进退生死,最为严苛;藏经峰藏古法万卷,惟有真传可涉;而每次弟子选拔,皆由执法峰长老主理。
“你将要经历的,便是最初的‘外门试选’。”老者望向秦宁,肃然道:“此试三重:骨纹感应,映灵开轮,斗阵试心。”
“骨纹感应者,以道镜照骨,显其本源之性,有灵骨者得三星评分,无者为凡资;映灵开轮者,以灵盘引气,通天灵脉自成轮影,若无灵轮者,则判退;斗阵试心者,则为擂台混战,测其心志、血性与道识。”
“此三者,缺一不可。”
老者最后道:“但你若真有藏锋之能,也莫忘——白云宗最忌‘不知天高’。”
秦宁目光沉静,灰印在右手袖下微微鼓动,仿佛对“骨纹”“灵轮”诸法,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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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东升,雾岭尽头,白云宗外山灵台,浮现出一道虚影阵门,隐有钟声三震。
那是试道开启之兆。
而此时,远处山林中,某处真传弟子闭关之地,忽有一道金光冲起,震散山云。其人未露面,心念却已察觉——一道“不可言之意”,正自山下而来。
他睁开眼,道:“有异象……此番选拔,怕是会生变。”
——
宗门既开,道法亦裂。
秦宁顺着山路前行,远处的灵台峰已隐隐可见。山脚之下,是一片广袤开阔的云谷,今日却早已被人潮填满。少年少女们衣着各异,脸庞稚嫩,却眼神坚毅,簇拥在一道浮光阵门之前,手持通令玉简,静候宗门开启。
那里,便是白云宗“外门试选”之所。
站在山巅俯视,只见黑压压的人群如蚁阵列,从四面八方涌来,有的乘灵舟、有的由族长亲自护送,更有从远域跋涉百日的修者抱子而至,皆为这一场决定命运的选拔而来。
“十五岁之前,便能踏入白云宗,就算只为外门,也有望逆改命数。”人群中有人低语。
的确,白云宗身为南域四大道宗之一,其弟子即便最下阶的外门,也可月得灵丹、藏典、灵米、护符,足以在诸多宗派中横行无忌。而一旦踏入内门,便有机会参悟道经,修入气轮,拜得真传,飞升之路由此开启。
“只要过了三试,我就是白云宗的人了!”有少年握拳低语,眼中血光翻涌。
而在那无尽人海中,秦宁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风中,神色不动。
他的右手微微抬起,袖中灰印沉寂,却在这一刻轻轻颤动,似对这宗门天地,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轻蔑。
他站在人群中,却仿佛孤立于世外——那是源的禁意,自灰印中缓缓逸出,宛如一头远古的残神,睁开了沉睡的眼。
风止。人寂。云缓。
——白云宗啊,你准备好迎接真正的“源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