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吴会要?朝仪志》载:\"凡京官奏对,必陈三证于丹墀:一执典章,二呈实物,三具人证,着《金銮奏对规程》严禁空言。\" 永熙三年孟冬,金銮殿的铜鹤香炉腾起紫烟,谢渊的皂靴踏过九级汉白玉台阶,怀中证物匣的寒梅纹与殿角獬豸钟的北斗刻纹遥相呼应。当王之涣 \"更上层楼\" 的千古名句化作殿角风吟,且看这一阙奏对如何让钱纹血证震动天听,使寒梅真魂重铸钱法,在丹墀之下、玉阶之上,完成对二十年贪腐的终极审判。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永熙三年十一月十五,卯时初刻。金銮殿的三十六方藻井倒映着晨光,永熙帝的冕旒在蟠龙柱间投下细碎阴影,谢渊的靴声惊动了檐下悬挂的 \"铁骨冰心\" 匾额 —— 那是泰昌帝御笔,二十年来首次在奏对中被真正照亮。
\"陛下,臣有三证,请垂圣听。\" 谢渊的膝盖刚触地,宗人府吏已抬上青铜证物架,三层台面上分别陈列着减重钱、盐引、钱范,在百盏宫灯照耀下泛着冷光。
\"第一证,吴越减重钱三百枚。\" 谢渊夹起一枚钱样,缺笔 \"吴\" 字在阳光中漏下七点光斑,\"每枚含铅四成,范底刻匠人编号,\" 他指向钱背枯叶寒梅,\"伪纹叶脉即砖窑地道图,七道主脉对应私军七大粮库。\"
户部尚书展开鎏金盐引,朱砂批红在黄绫上如凝血:\"第二证,襄王超领盐引千道,折钱七十二万贯,\" 他的手指划过 \"余引通商\" 处的改笔,\"每引七钱分赃,暗合北斗七星,恰是弩机零件的铸造成本。\"
谢渊揭开最下层的绸布,三百具钱范的枯叶寒梅在殿中连成北斗阵:\"第三证,砖窑钱范三百具,范底凹痕乃匠人断指所刻,\"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丙巳 - 01 号范面,至今嵌着匠人陈六的指骨碎片。\"
萧栎侍立御前,望着谢渊腰间的合璧玉佩,终于明白御花园初遇时的风筝线,原是清吏向皇权递出的信任之绳。当谢渊展开《砖窑布防图》,七十二道风筝竹骨的投影恰好覆盖北斗阵眼:\"陛下请看,此阵以丙巳位砖窑为眼,盐引为线,减重钱为饵,\" 他的指尖划过图上的云锦标记,\"十二架风筝、七十二道竹骨,实则是私军弩箭的组装密码。\"
永熙帝的手指捏紧御案,冕旒玉珠撞击出清脆的响:\"也就是说,他们用朝廷的盐引银,铸私军的弩箭,借风筝戏传递密令?正是!\" 谢渊举起弩箭残件,尾翼北斗纹与襄王冕旒的缺角重合,\"泰昌帝亲赐寒梅纹以旌表忠臣,襄王党羽却用枯叶覆梅掩盖谋反,\" 他忽然转向殿中诸王,\"钱纹缺笔不是避讳,是私铸者刻在匠人骨血上的死亡密码;寒梅枯叶不是装饰,是三百冤魂在钱范上留下的血书!\"
片尾:
辰时初刻,殿外忽起北风,一片红梅穿过雕花槅扇,落在谢渊的奏章上,恰好盖住 \"匠人按名领粮\" 的条款 —— 那殷红的梅瓣,像极了二十年前父亲血谏时溅在笏板上的血迹。永熙帝忽然起身,冕旒第一次完全转向谢渊:\"传朕旨意:着三法司彻查襄王封地,所有钱范、盐引、弩机俱送钱法堂审验,匠人骸骨厚葬,其名刻入《吴会要?匠籍志》。\"
萧栎望着谢渊被梅瓣染红的袖口,终于读懂他眼中的光 —— 那不是初遇时的冷冽,而是十年沉冤得雪的热望。当新铸的 \"永熙通宝\" 钱范送上龙案,完整的寒梅纹在御笔朱批下舒展五瓣,每瓣尖端都刻着极小的 \"正\" 字,正是泰昌帝 \"钱法正则官风正\" 的遗训。
巳时三刻,谢渊步出金銮殿,手中的证物匣与腰间玉佩相撞,发出清越的响。他忽然想起父亲狱中手札的最后一页,那里画着完整的寒梅纹,旁边写着:\"当钱纹重光之日,便是青史留名之时。\" 而此刻,殿角的獬豸钟正被敲响,钟声里带着新钱范的铜腥与红梅的冷香,那是大吴钱法浴火重生的号角。
午初刻,萧栎在东宫翻开《永熙通宝钱谱》,新钱背的寒梅纹第五瓣,恰好指向丙巳位砖窑的方位 —— 那是对三百匠人最长的告慰。他忽然轻笑,那日御花园的风筝线,终究还是牵住了该牵的人,该破的局,该重光的钱法。
(第九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