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凌弃见曹正淳应允借调工匠,心中暗喜。先前他亲至东厂求援却无人可拨,如今韩浩一开口,曹正淳立时改观。他心知肚明,此乃韩浩身为大宗师之威势,纵使曹正淳亦不敢违逆。
“武道修行不可懈怠。”冷凌弃暗自警醒。眼见韩浩实力日益精进,他若停滞不前,终将被摒弃于核心之列。
“冷大人,请随我来。”
曹少钦侧身引路。
冷凌弃收敛思绪,随其前往东厂匠坊。不出片刻,一支专精军械的匠人队伍已整备完毕。
院中只剩曹正淳独坐池畔。他凝视水中浮标,沉默如石。
——
半时辰后,冷凌弃率众匠返回六扇门驻地。
“即刻开炉,日夜赶制军械。”
他厉声下令。众匠齐声应诺,早有曹少钦严命在先,无人敢有半分怠慢。
冷凌弃唤来捕头安置匠人食宿,旋即寻至雷彬处商议。
“匠人已至,选拔箭手之事当速决。”雷彬提醒道。
“正该如此。”冷凌弃颔首。这些时日雷彬处事之能令他颇为倚重,六扇门上下井然,多赖其力。
“神君托付之责,绝不容失。”
冷凌弃抚刀低语。
——
皇宫深处,养心殿门扉轻响。
“朕欲往灵济宫。”
年轻皇帝对东厂侍卫说道。殿外番子交换眼色,为首的躬身应答:“请陛下稍候,容臣等通禀督主。”
信鸽腾空而去,半个时辰后方携回朱批。番子恭顺叩首:“督主允准,奴婢伺候陛下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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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深处,养心殿内灯火通明。
东厂侍从们正为 更衣,将日常便服换作正式龙袍。身着华服的君王此刻倒显露出几分真龙威仪,可惜这尾真龙终究困于金丝笼中。
前些时日的韩浩之会,让这位九五之尊真切体会到了大宗师的可怖之处,心中诸多念头不由得消减了大半。如今即便被幽禁深宫,也只能默默忍耐。
更衣完毕, 在东厂众人环绕下离开养心殿,向着灵济宫方向行去。那是万贵妃的居所,今日皇帝突然起了探望之意。
随着灵济宫渐近, 心绪不禁泛起涟漪。宫门前,西厂众人整齐行礼。皇帝早已习惯这般景象——东厂监控他的寝宫,其余各处则由两厂分别把守。
尔等在此候着。皇帝随意摆手,对东厂侍从吩咐道:朕要与贵妃说些体己话。
侍从们恭顺领命,未作阻拦。此处戒备森严,他们也不担心会出什么乱子。更何况,这些人都知晓此刻灵济宫内除了贵妃,还有位大人物坐镇,谁都不想惹祸上身。
见侍从们如此顺从, 嘴角掠过一丝笑意。这在往日再平常不过的事,如今倒成了难得之喜。
皇帝快步穿过宫门,径直朝贵妃寝殿行去。殿外当值的两名宫女慌忙行礼,却被心急如焚的 挥手屏退。
爱妃,朕来了......
推开殿门的瞬间, 脸上笑意骤然凝固,化作滔 意。
寝殿内,万贵妃身旁竟坐着那名以阴柔俊美着称的西厂提督雨化田。更令 震怒的是,这二人分明看见他进来,却仍旧专注于眼前棋盘,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白子在那双修长手指间流转,雨化田全神贯注于棋局;对面的万贵妃手执黑子,笑意盈盈。棋盘上黑白交错,明眼人都看得出白子已陷绝境。
这样的轻慢,对于这位被幽禁多时的 而言,无疑是最尖锐的羞辱。
棋局无形换天元,朱砂却染白玉盘。
檐外靴声惊落叶,纹枰依旧映双瞳。
“爱妃好雅兴。”
龙纹锦袖拂过檀木棋盘,玄玉子倾泻如瀑,朱砂印却纹丝未动。雨化田指尖悬在三寸之上,似有流云托住千钧。
万贵妇丹蔻刮过鎏金棋笥,忽听得象牙折扇坠地的脆响。
“本宫乏了。”
九凤步摇映着残局,竟比那柄尚方宝剑更先刺破凝固的空气。龙袍下青筋暴起的手,终究没能掀翻云子纵横的江山。
“娘娘且看这劫材。”
雨化田忽然点向东南星位,恰是乾清宫飞檐投影所在。万贵妃会意轻笑时,殿外正传来羽林卫换岗的铜锣声。
“皇上可知什么叫气竭棋亡?”
芙蓉帐突然灌进穿堂风,扫落了御案上描金的奏折匣。写着“韩”字的密函飘过蟠龙柱,恰盖住皇帝腰间半截空剑鞘。
雨化田抚平蟒袍褶皱起身,踏碎满地朱批零落。
“古今多少玲珑局——”
“不过是一枚过河卒。”
(“皇上,您如今不过是神君大人的提线木偶,何必摆出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莫非还想震慑谁不成?”
万贵妃凝视着皇帝,明澈的眼波里漾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见状,皇帝的手指不住震颤,怒意几乎冲破胸膛,恨不能当场掴向那张娇艳的面庞。
但残存的理智提醒着他,雨化田正冷眼旁观,以那人的身手,断不会容许这番举动。
与其自取其辱,不如暂且隐忍。
皇帝重重吐纳,将翻涌的怒火强压下去,最后深深望了万贵妃一眼,拂袖而去。
此刻的万贵妃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明明月前还是缠绵枕畔的宠妃,转瞬却已形同陌路。这骤然的变故令自幼沐浴在敬畏中的 措手不及,往昔视为与生俱来的威仪,如今随着幽禁生涯化为泡影。
当踉跄的脚步迈出灵济宫时,这位年轻的君主脊背微佝,仿佛忽然苍老了十岁。
“摆驾回宫。”
皇帝意兴阑珊地吩咐东厂番役。
此刻竟觉得养心殿也未尝不可,至少在那里,尚能维系着 最后的体面。
......
灵济宫内,雨化田指尖轻捻黑玉棋子:“娘娘方才字字诛心,若非本座在此,怕是要吃些苦头。”
他将天子所有的屈辱尽收眼底,却始终噤默不语——非是轻慢,实无必要。
“奴家如今可全靠督主庇护,自然要与那废人划清界限。”
万贵妃眼波流转,丹唇勾起明艳的笑意。
“不出旬月,娘娘便会庆幸今日抉择。”
雨化田端坐棋枰前淡然道。
“何必等旬月?不若眼下就......”
万贵妃轻移莲步绕开棋案,丰腴的身子如藤蔓般缠上男子肩头。雨化田坦然受之,这段孽缘早非秘辛——当年正是借这芙蓉帐里的春风,才换得西厂提督的乌纱。
不过如今攻守易势,昔日需要曲意逢迎的万贵妃,现在倒要百般讨好这位韩浩麾下的权宦。
“望娘娘永记今日立场。”
雨化田忽然俯身握住那段雪腻足踝。这双不足三寸的金莲确非凡品,莹润如琼膏凝脂,难怪能笼络两代枭雄。
“妾身生生世世都是督主的人~”
万贵妃吐气如兰,眼尾泛起桃花般的潮红。
雨化田不再言语,专心鉴赏掌中温香软玉。
......
御辇并未径直返回养心殿,而是转道去了慈宁宫方向。
前往慈宁宫无需通报,这是皇帝理所当然的特权,毕竟谁也不能将天子永远禁锢在养心殿中。
太后虽地位尊崇,手中却无实权,说到底不过是位年迈妇人,唯一的作用就是给予皇帝些许慰藉。因此曹正淳并未派遣东厂爪牙阻拦圣驾。
尔等在此候着。
皇帝对身后寸步不离的东厂番役吩咐道。
奴婢遵命。
番役们应答得毕恭毕敬,表面看来与往日无异。皇帝冷哼一声甩袖而入,这些阉人的嘴脸令他作呕。
穿过庭院时,宫人们纷纷行礼问安。这总算让皇帝面色稍霁,唯有在此处,他方能感受到些许 威严。
雕花木门内,太后正执针线刺绣。
母后绣的什么花样?
闲来无事打发辰光罢了。太后搁下绣绷,示意皇帝挨着坐下,皇儿此番前来,可是又遇着烦心事了?
皇帝闻言顿时红了眼眶:那些奴才实在欺人太甚!万氏与雨化田今日......他将灵济宫 之事细细道来,说到激动处竟以拳捶榻。
傀儡?太后手中佛珠突然掐紧。
那毒妇还说儿臣是阶下囚!皇帝扯着太后衣袖哽咽道,宫中那些墙头草,如今连装样子都懒得了!
太后凝视着窗棂投下的阴影,半晌轻拍皇帝手背:哀家倒想起个人选。司空国舅素来刚直,或许可联络朝中忠义之士......
国舅?皇帝眼神忽明忽暗。
皇儿若不甘为人傀儡,此刻便是最后的机会了。太后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又沉得像丧钟。
皇帝心头猛然一震,仿佛被当头一棒,摇摆不定的心思瞬间笃定。
“朕这就传信司空国舅。”皇帝目光如炬,沉声应道。自降生起便立为储君,又自幼登基,执掌江山多年,要他骤然沦为傀儡,余生受人摆布,倒不如奋力一搏。
“此事须得隐秘,断不可让那些阉党爪牙察觉。”太后低声叮嘱。
“母后放心。”皇帝略作思忖,又问:“母后宫中可有笔墨?”
太后拉开檀木柜,取出文房四宝递去:“皇儿要作何用?”
“儿臣一回养心殿,东厂番子便如影随形。纵使召见国舅,亦无开口之机,唯有以笔墨传讯。”皇帝说罢,提笔在纸条上密密写下蝇头小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