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敲门声又急又重,阿旦叹息地轻笑了一下,放开苏喆,起身前去开门。
苏喆这才感觉浑身一轻,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赶紧扒着桌子深呼吸,平复心情。
此时门外人不知说了什么,只听阿旦应道:“我知道了。”便关上门,手中拿着几卷竹简又回到桌前坐下。
苏喆这会儿正眼都不敢瞧阿旦,抓着笔只在竹简上画着苏命苏命。
阿旦见他还是紧张,便叹道:“你我既已在众人面前表明这命定之数,日常行事,必定常会以亲昵之态示众。否则,莫说天道,即便是身边人,对我们这命定之说也难以笃信。”
苏喆为难道:“话是没错,只是我从小独来独往,未曾与人如此接触,一时不适也是……呃,你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阿旦忍不住笑意盈盈:“难怪。”
苏喆暗自擦汗,然后才注意到阿旦新拿来的几卷竹简。
阿旦见他一脸疑惑地盯着竹简,便解释道:“泉公子命姬发送来冀州整理的近几年大祭相关记录,让我们先看看是否有异。”
苏喆松口气道:“我道是谁敢如此捶门,原来是姬发,不过他竟然没破门而入,应该算是很克制了。”
阿旦微笑道:“二哥也并非要针对你。但凡我承认这命定之人,不论是谁,他必然都会前来质问。”
他叹了口气道:“也怪我年少时夸下海口,誓要反抗这命定之辞,逆天改命。如今又当众认了你这身份,在他看来已然食言,所以……”
苏喆赶紧道:“没事没事,我本来脸皮也厚,随他怎么说我都无所谓的。只是怕影响你们兄弟情谊。”
阿旦笑道:“不用担心,待大哥修书来劝,他必会前来向你道歉。”
苏喆惊叹道:“早听说西岐大公子温润谦和,才智不凡。可这相隔千里,仅凭书信便能让姬发公子对其言听计从?”
阿旦笑道:“阿喆可拭目以待。”
苏喆不由点头应着,但又突然被这话提醒,便与阿旦商量道:“另有一事相求,旦公子还是叫我名字为好,这突然唤得如此亲密,还是有些不适。”
阿旦则打趣道:“说得是,那我便多唤几声,让阿喆早日习惯起来。”
“……”
这很难评!
苏喆不知如何应对,只好继续埋头苦练写字,阿旦也不再调侃他,开始仔细查看姬发拿来的书简。
时间就这么慢慢流逝。阿旦全神贯注地阅读书简,仿佛与世隔绝,外界的一切都无法干扰到他。
而另一边,苏喆则百无聊赖,将“苏”字和“命”字写了满满一卷。
待阿旦读完了桌上的书简,并大略整理了一下桌面后,他抬起头轻轻舒了口气,扬声呼唤门外守候的侍从准备洗漱之物。
或许是因为阅读太过投入,他一时忘记了自己肩头还带着伤。
当他下意识地起身舒展双臂和肩膀时,由于动作幅度过大,不慎扯动了伤口。
结果便是一阵剧痛袭来,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连忙用手捂住受伤的肩膀,身体不由自主又坐了下来。
苏喆见状,急忙放下手中的笔,快步走到阿旦身旁,伸手扶住他问道:“怎么?还是痛的厉害?”
阿旦缓了缓,回道:“还好。”
尽管嘴上说着还好,但从他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出,这伤口带来的痛楚绝非他所描述的那么轻松。
苏喆不放心,道:“你别乱动,我看看。”
阿旦倒也没有推辞,松开按着肩膀的手,苏喆便将他肩上的外袍褪下,查看伤口是否渗血。
包裹伤口的白色绸缎上,隐隐透出几处暗红,苏喆仔细判断后,确定并非新鲜的血色,应是之前包扎时渗出的血迹。
他松口气道:“还好,没有再度撕裂。”
他帮阿旦将外袍穿好,埋怨道:“既然有伤,行动便需小心,抬臂耸肩动作不要太大,这万一伤口再次裂开,还得重新处理,那盐水烈酒冲起来难道还不够痛么!”
阿旦却笑着反驳道:“只怪你适才对伤口处理得当,痛楚大减,以致我都忘记了有伤在身。。”
?
这语气听起来有点撒娇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苏喆无奈道:“旦公子,此时又没有外人,咱这扮命定之侣的工作,可以先放放,好吧?”
阿旦笑道:“遵命。”
苏喆无语,看他似乎乐在其中,自己也不好太过扫兴,此时侍从也送来了热水,服侍二人洗漱。
结果洗完阿旦却又坐回桌边,拿起一卷竹简道:“你先休息,我还需写些东西,明日转呈太子。”
其实苏喆写字的时候就已经困得打了几轮瞌睡了,但看阿旦还在工作,也不好自顾自地跑去休息。
这会儿阿旦开口让他先休息,他乐得一面答应一面便回身准备收拾床铺。
然后他才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住进来时,只留意到这房间宽敞明亮,设施齐全,心下十分满意。
可临到休息,才意识到这房间的床铺,只有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