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一关,叶绯霜就被陈宴按在了门板上。
他垂着眼睛,认真看着她,像是努力用迷蒙的视线和已经不太清醒的神智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看了老半晌,他点头,自言自语:“这次对了。”
“什么对了?”叶绯霜听不明白,“陈宴,你赶紧去歇着吧,我看你不太对。”
陈宴却朝她栽了过来。
叶绯霜:“哎,哎!”
她抬手抵住陈宴的胸口,没让他撞到门板上。
锦风听见动静,焦急地问:“公子怎么了?”
“他晕了,快来帮忙。”
锦风连忙进去,将陈宴架住,往里间带。
同时朝外边的下人们喊:“快去叫府医来!”
叶绯霜跟着一起走到了陈宴的床边。
没办法,陈宴一直握着她的手腕,晕过去了都没松开。
就和人死了之后尸僵了似的,掰都掰不开。
叶绯霜掰了半天,陈宴的指骨都嘎嘣嘎嘣地响了,她也没把自己的手腕解救出来。
锦风怕她把自家公子的手给掰断了,忙道:“郑五姑娘,您且等等,大夫来了公子就能醒,就松开了。”
傅湘语和赵芳菲听见陈宴晕了,也顾不上吵架了,急忙进来看。
谁知看见的就是叶绯霜坐在床边,手腕被人死死攥着的一幕。
傅湘语呆立原地,不明白为何会这样,陈宴不是很看不上叶绯霜吗?
赵芳菲则是心中酸楚,看来她今天不光要认一个姐姐,还要认一个妹妹。
叶绯霜闭上眼,自动隔绝那四道目光。
陈宴这人干什么呢,病成这样还不老实,惹得人家两个姑娘为了他打架,他还嫌场面不够乱,还把自己扯了进来?
叶绯霜觉得很冤枉。
赵芳菲和傅湘语争风吃醋,因为她们都是他的爱慕者,自己又不是!
赵芳菲忍着心中的酸涩,问叶绯霜:“妹妹,你是哪家的?”
叶绯霜不想和人扯头发,灵机一动:“我是哪家的不重要,因为我只是个赝品。”
赵芳菲一愣:“赝品?”
“是的。”叶绯霜一本正经,“陈宴有心仪的女子,但是她死了,而我和她长得比较像,陈宴病糊涂了,把我认成她了,这才抓着我不放的。”
萧序说自己和他阿姐长得一模一样,叶绯霜才不信,天底下怎么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可能就是相似度比较高罢了。
果然,赵芳菲接受这个说辞后,脸色好了不少:“这样啊……”
“你胡说!”傅湘语反驳,“陈公子才没有什么心仪的女子!”
叶绯霜睨她一眼:“他有没有会告诉你?你算哪个?”
赵芳菲不禁暗叹,看着陈宴真的很喜欢那位红颜早逝的姑娘,以至于一个赝品都敢这么嚣张,对他的正牌未婚妻这么说话。
傅湘语涨红了脸:“就是没有!”
叶绯霜继续打击她:“不光以前有,现在也有,你面前这位赵姑娘,就是他的新红颜。反正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不会是你。”
赵芳菲红了脸,傅湘语又酸又气。
就像印证叶绯霜的话似的,陈宴梦呓着叫了声:“霏霏。”
叶绯霜立刻往后挪了挪腾开位置:“赵姑娘,叫你呢。”
赵芳菲挤过来,蹲在床边,温柔地回了声:“三郎,我在这儿呢。”
叶绯霜把手腕伸过去,示意他的手在这里,需要的话可以摸。
赵芳菲没摸,总觉得三个人的手摸在一块儿怪怪的。
叶绯霜扫了一眼傅湘语:“还有地方,你也要过来加入吗?”
傅湘语再失去理智,也要脸。
这情形,她明显已经被排除在外了。
正如她来的路上想的那样,一个和他有婚约,一个是他心仪之人。
他拽着一个不放,还在梦里叫另一个。
就是没她啥事。
傅湘语受不了这刺激,登时泪流满面,转头跑了。
赵芳菲小声问叶绯霜:“你不喜欢她?”
“谁?”
“郑五姑娘啊。”
叶绯霜:“?”
她是郑五姑娘,那我是谁?
转而一想,懂了,估计傅湘语就是顶着她的名头混进陈府的。
叶绯霜也不想解释,怕赵芳菲再对自己升起敌意。
“不喜欢。”叶绯霜说,“刚那女的,还有陈宴,我都不喜欢。”
赵芳菲露出掩饰不住的惊喜,又有些不解:“你不喜欢三郎?”
“不喜欢。”
赵芳菲看她说得毫不犹豫、一脸坦然,不像作假,顿时放了心。
那位郑五姑娘,长得一般,还没有教养,哪怕占了一纸婚约,也得不到陈宴的心。
而面前这位姑娘,和陈宴以前喜欢的人长得像,还这么漂亮,说话也很和善,更让赵芳菲感到危机。
但她对陈宴无意,那就好办多了。
大夫终于来了,赵芳菲立刻让开位置。
叶绯霜也想让开却没办法,问大夫:“能不能给他来一针,让他先把我松开?”
赵芳菲心疼陈宴,怕他疼,忙道:“三郎病弱,姑娘委屈委屈,陪他一会儿吧。”
叶绯霜:“……你真大度。”
赵芳菲揩了揩眼角:“三郎实是个长情之人,不知在梦中是否见到了意中人。”
赵芳菲很清醒,她才不会和一个死人争风吃醋。
到底已经很晚了,赵芳菲不好继续留,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走了。
今天让她更明白了陈宴的心意,他在梦中竟还在叫她的名字。
大夫说陈宴没有大碍,高热退一点就能醒了。
对于叶绯霜解救自己手腕的要求,大夫表示爱莫能助。
开玩笑,他是陈府的府医,他家公子昏迷都拽着不放的人能是一般人?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想砸饭碗了。
大夫走了,丫鬟们去煎药了,房间内只剩下了叶绯霜和陈宴两人。
陈宴又在梦呓:“霏霏。”
叶绯霜热出了一身汗,被陈宴拽着的手腕更是湿滑一圈,让她烦躁得厉害。
“你的菲菲走了。”她像是朵被蒸干了水分的花,蔫儿啦吧唧地说,“你的菲菲不要你了。”
陈宴浓长的睫毛抖了抖,眼尾洇出一点湿润,汇成一滴泪。
生病的人格外脆弱,还被自己一句话弄得落了泪,叶绯霜感觉自己好似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她用袖子在陈宴脸侧抹了一把,把他那滴泪擦掉,悻悻地说:“你能听见?我随口瞎说的,你别当真。”
想起赵芳菲那副情态,她又说:“你的菲菲不会不要你的,你的菲菲爱死你了。”
她看见陈宴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明显被哄高兴了。
“既然你能听见,那你赶紧把我松开!”叶绯霜说,“我要回去了,你……”
此时,院中忽然传来几声此起彼伏的:“给夫人请安!”
接着是陈夫人雍容温柔的嗓音:“嗯,我来看看三公子。”
叶绯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