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吞没视野的瞬间,所有疼痛都消失了。程默感觉自己漂浮在无重力的虚空中,周围是流动的数据流,如同银河般旋转闪烁。这里不是现实世界,也不是幻觉——而是\"曙光\"核心内部的意识空间。
\"儿子。\"
这个声音让程默浑身颤抖。他转身,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逐渐凝聚成形——中等身材,戴着熟悉的金丝眼镜,眼角有与他一样的细纹。陈默的形象比照片中更鲜活,更真实,尽管是由光影构成。
\"爸...爸?\"程默的声音在数据空间中产生奇特的回声。
陈默的虚拟影像向前一步,手指轻触程默的额头。刹那间,无数信息如洪水般涌入程默的意识:
——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陈默在实验室发现兄长陈远的秘密通讯,得知所谓\"天鹅座信号\"实则是某种能量生命体的入侵计划;
——他试图销毁研究数据,却被陈远亲手掐死,临死前将自己的意识上传至主服务器;
——这些年来,他像幽灵一样存在于星辰会的系统中,看着儿子长大,看着程敏被迫继续研究,却无力改变...
\"你不是宿主,而是武器。\"陈默的声音直接传入程默脑海,\"我改造了你的基因序列,让你的'黄金瞳'能够识别并破坏它们的能量结构。\"
更多画面闪过:程默看到所谓\"天鹅座访客\"的真实形态——非实体能量生命,依靠寄生高级意识体生存;星辰会培养的所有实验体,都只是为它们准备的\"容器\";而\"曙光\"装置,则是打开星际通道的大门...
\"陈远早已不是人类。\"陈默的影像开始闪烁,\"他的大脑被'访客'部分占据,成了半人半能量的傀儡。程敏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二十年来一直在秘密改造'曙光'...\"
现实世界的震动打断了数据传输。程默感到一阵拉扯感,似乎有人试图将他拽回物理世界。
\"时间不多了。\"陈默紧紧抓住程默的手,\"记住,当通道打开时,用你的眼睛直视能量中心点。你的瞳孔中有我设计的纳米反射层,能将它们的能量反馈回去。\"
\"那你呢?\"程默试图抓住父亲正在消散的影像。
\"我存在于系统的每一个角落。\"陈默最后拥抱了儿子,这个动作带着奇妙的实体感,\"去找你妹妹,她继承了你母亲的精神力量,是计划的关键部分...\"
金光突然收缩,程默被强行拉回现实世界。他发现自己仍站在\"曙光\"装置前,手指深深陷入那看似金属实则生物组织的表面。周围的大厅已是一片混乱——天花板不断坍塌,海水从裂缝中喷涌而入,而陈远正被六根银色触须般的装置从背后刺入,似乎正在与什么力量对抗。
程敏的舱室已经打开,她不知何时挣脱束缚,正站在主控制台前快速输入代码。当看到程默恢复意识时,她大喊:\"儿子,启动逆转序列!密码是你生日倒序!\"
程默的\"黄金瞳\"自动聚焦,看到控制台上浮现出一组隐藏界面。他刚要行动,陈远却突然挣脱那些银色触须,一道能量波将程敏击飞数米。
\"愚蠢的女人!\"陈远的声音变得非人般刺耳,\"你以为二十年的小动作我没发现吗?\"
程敏撞在墙上,口吐鲜血,却露出胜利般的微笑:\"但你不知道...我改造的不只是系统...\"她按下腕表上的按钮,整个设施再次剧烈震动,\"还有你体内的控制单元。\"
陈远——或者说占据陈远身体的能量体——突然痛苦地扭曲起来。那些银色物质从他的七窍中渗出,在半空中形成一团模糊的云雾状存在。
程默抓住这个机会,冲向控制台输入密码。系统提示音响起:\"逆转序列启动,需要生命能量引导。\"
程敏艰难地爬向\"曙光\"装置:\"我来做引导...儿子,完成后去找陈星...她是你唯一的...\"
陈远(或者说那团银色能量)发出刺耳的尖啸,扑向程敏。程默本能地挡在中间,他的\"黄金瞳\"在极度情绪波动下爆发前所未有的能量——金光实质化形成护盾,与银色能量碰撞出闪电般的火花。
\"不!妈妈!\"程默眼睁睁看着程敏爬进装置下方的能量聚焦环,\"快出来!\"
程敏最后看了儿子一眼,嘴唇微动。尽管没有声音,程默的\"黄金瞳\"却读出了那句话:\"活下去,我的星辰。\"
聚焦环亮起刺眼的白光,程敏的身体在光芒中逐渐透明。与此同时,\"曙光\"核心开始发出不同于之前的纯净金光,整个装置的结构正在重组。
银色能量团愤怒地咆哮,转而扑向程默:\"那么由你来当引导体!\"
程默想躲闪,却突然接收到一组陌生的神经信号——是陈星!她正在设施上层苦战,意识通过某种血缘链接传递到程默脑中。这分神的一瞬,银色能量已经缠上他的手臂。
剧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剧烈的疼痛。程默感到那能量正试图侵入他的神经系统,占据他的意识。他的\"黄金瞳\"自动反击,金光与银光在皮肤下激烈交锋。
\"没用的,完美宿主。\"陈远的声音直接在程默脑海中响起,\"你的基因本就是为了容纳我们而设计的。\"
程默跪倒在地,视线开始模糊。就在这危急时刻,整个设施突然倾斜,右侧墙壁被某种巨大力量撕裂。海水如瀑布般涌入,随之而来的是一根直径超过两米的巨大触手——守护者终于突破了最后防线!
触手上的吸盘每个都有人头大小,表面闪烁着与程默\"黄金瞳\"相似的金色光斑。它横扫大厅,精准地拍向那团银色能量,将其暂时击退。
程默趁机爬向控制台,完成逆转序列的最后步骤。系统提示音响起:\"生命能量引导完成,逆转程序启动。倒计时:60秒。\"
银色能量重新凝聚,这次它放弃了人形伪装,展现出真实形态——一团不断变换形状的等离子云,核心处有诡异的黑色旋涡。
\"你们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对抗什么!\"它的声音同时从所有方向传来,\"我们比你们古老百万年!地球只是无数牧场中的一个!\"
守护者的触手再次攻击,但这次银色能量灵活闪避,反而沿着触手表面蔓延,试图腐蚀它。触手痛苦地痉挛,金色光斑迅速暗淡。
程默的\"黄金瞳\"看到触手的能量结构正在被破坏。出于本能,他将手按在最近的触手表面,眼中的金光流向那些光斑。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他的能量与守护者产生了共鸣,触手上的光斑重新亮起,甚至更加强烈。
银色能量发出尖叫:\"不可能!人类无法与守护者共振!\"
程默来不及思考这个现象的意义,因为倒计时已经进入最后30秒。他必须做出选择——继续帮助守护者对抗入侵者,还是去救陈星?
就在这时,天花板再次坍塌,露出上层的景象——陈星被五名\"雷霆\"战士包围,浑身是血,但仍在战斗。她的眼睛变成了纯粹的银白色,每当与敌人对视,就有一名战士突然倒地抽搐。
\"妹妹!\"程默大喊。
陈星转头,隔着混乱的战场与程默对视。那一瞬间,血缘的纽带让他们无需语言就理解了对方的意图。陈星点头,突然将双手按在两侧太阳穴,集中释放出一股强大的精神脉冲。
整个设施的灯光全部熄灭,只有\"曙光\"装置和程默的\"黄金瞳\"提供光源。银色能量体似乎受到干扰,动作变得迟缓。
\"现在!哥哥!\"陈星的声音直接传入程默脑海,\"完成逆转程序!\"
程默看向控制台,倒计时还剩15秒。他必须同时做两件事——保持与守护者的能量连接,同时按下最终的确认键。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因为两者相距至少十米。
守护者的触手似乎理解了困境,它突然分裂出数十条细小的触须,形成一条金色光路连接程默与控制台。
\"谢谢。\"程默低语,沿着光路奔向控制台。
银色能量体恢复速度比预期快,它放弃与守护者纠缠,全力扑向程默。倒计时走到5秒时,程默的手指距离确认按钮只有几厘米,而银色能量已经笼罩了他的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挡在了中间——是欧米茄!她的银白色身体完全展开,如同一面盾牌承受了能量体的冲击。
\"林嘉怡...?\"程默不确定地喊道。
欧米茄的光晕剧烈波动,声音断断续续:\"不...只是她的一部分...程序也有...心...\"
最后一秒,程默按下确认键,同时转身抱住正在消散的欧米茄。\"曙光\"装置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金色光柱,直冲云霄。银色能量体发出不似地球生物的惨叫,被光柱部分吸入,部分震碎。
整个设施开始崩塌,海水从各个裂缝疯狂涌入。程默的\"黄金瞳\"穿透混乱,看到陈星正被水流冲向深处。他不顾一切地游向她,守护者的触手为他们挡住坠落的碎石。
当程默抓住妹妹的手时,她虚弱地笑了:\"哥哥...我们成功了...\"
\"还没结束。\"程默看向上方——金色光柱在云层中打开了一个旋涡状的通道,某种非实体的存在正试图通过,\"'访客'还在尝试入侵!\"
守护者的巨大触手将他们轻轻托起,送向水面。在这个过程中,程默感到一股强大的意识流涌入他的大脑——那是守护者传递的信息:
「通道必须关闭...用你的眼睛反射能量...我们会支持你...」
澳门海岸线上,惊魂未定的市民们看到了一生难忘的景象:一艘破损的潜艇冲出水面,后面跟着两道被金色触手托起的人影。而在他们上方,云层中的旋涡越来越大,隐约可见某种非自然的光影流动。
程默站在守护者触手形成的平台上,将陈星护在身后。他的\"黄金瞳\"看向旋涡中心,准备执行父亲最后的指示——用眼睛反射能量,关闭通道。
但就在这时,旋涡中突然伸出一只由纯能量构成的\"手\",直指程默。一个古老而冰冷的声音在所有人心头响起:
「找到你了,继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