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翎使团的到来,也让曦光城更加热闹。这天,苏梨在墨羽和白星的陪同下(苍岚自然寸步不离),前往学院新建的“百草园”视察新移植的几味珍稀草药。
百草园位于学院后方山坡,景致清幽。刚走到半山腰的石阶平台,却意外地遇见了正独自凭栏远眺的赤炎。
赤炎依旧高大挺拔,一身劲装衬得他勇武不凡。但眉宇间却少了几分往日的骄纵傲气,多了几分沉郁和落寞。他似乎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苏梨一行,目光触及被苍岚小心翼翼护在中间、小腹微隆却更显从容尊贵的苏梨时,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眼中掠过极其复杂的情绪——惊艳、悔恨、失落,最终化为一丝苦涩的自嘲。
气氛瞬间有些凝滞。墨羽和白星下意识地看向苏梨和苍岚。
苍岚的反应是瞬间进入一级戒备状态!他几乎是本能地将苏梨往自己身后带了半步,宽阔的肩背完全挡住赤炎的视线,琥珀色的眼眸冷冷地扫过去,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和驱逐意味。那姿态,仿佛在守卫自己最珍贵的宝藏,不容任何觊觎者窥探。
苏梨倒是很平静。她轻轻拍了拍苍岚紧绷的手臂,示意他放松,然后从苍岚身后走出半步,目光平静地看向赤炎,微微颔首,语气疏离而客气:“赤炎勇士,也来赏景?”
一句“勇士”,一个“也”字,清晰地划开了界限。她不再是他的妻主,他也不再是她的兽夫,只是同住曦光城的一个族人。
赤炎被这声称呼刺得心脏一缩,喉头滚动了一下,才哑声道:“……嗯,随便走走。” 他目光扫过苏梨明显隆起的小腹,落在苍岚那只占有欲十足地环在她腰间的手上,只觉得那画面无比刺眼。他想说点什么,比如“恭喜”,但话到嘴边却无比艰涩,最终只干巴巴地挤出一句:“……你……气色很好。”
“托苍岚的福。”苏梨淡淡一笑,抬手自然地覆上苍岚环在她腰上的手背,指尖与他交握,亲昵的姿态不言而喻,“我们还要去百草园,失陪了。” 说完,不再看赤炎瞬间苍白的脸色,示意墨羽白星继续前行。
苍岚自始至终没看赤炎一眼,所有注意力都在苏梨身上,小心地护着她走上台阶,低声询问:“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 那温柔小意的模样,与方才面对赤炎时的冷硬判若两人。
赤炎站在原地,看着那对璧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密地依偎在一起。苍岚微微侧头倾听苏梨说话时,冷硬的侧脸线条都柔和了下来。而苏梨脸上那种被珍视、被呵护的安宁幸福,是他从未给予过,也永远失去资格给予的。
一阵晚风吹过,带着山间草木的微凉,却吹不散赤炎心中那团名为“悔恨”的火焰灼烧的痛楚。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石柱上,指节瞬间破皮渗血,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曾经唾手可得的珍宝,被他亲手丢弃,如今已是他永远高攀不起的存在。这迟来的醒悟,如同最苦涩的毒药,腐蚀着他的骄傲和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