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的软鞭很快凌空而去,凌厉的鞭花扫落了一地的树叶。
就在这时,树下的身影也被迫闪身,楚青鸾刚好瞧见,月光下露出的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来——不是裴渊又是谁?
“裴将军?”知夏‘恰到好处’的震惊道。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哎呀,我还差点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毛贼呢。”
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地上那深深的脚印,“裴将军这‘路过’,可真是站得够久的。”
裴渊被抓了现行,颇有几分狼狈,古铜色的肌肤都遮不住那张涨红的脸。
“我……只是路过此地。”
知夏听到这个回答,颇有几分怒其不争。
战场上杀伐果决的大将军,怎么这会儿就跟个愣头青似的。
就算要找理由,也该找个像样点的理由好吧?
还路过,谁家好男人会大半夜的路过公主府门口,还把自个儿站成了望妻石。
知夏先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紧接着眼珠子一转,突然捂着肚子哀嚎一声。
“哎哟!公主,奴婢好像晚上吃错了东西,有些腹痛……”
她在楚青鸾看不见的角度,还朝着裴渊使了个眼色,然后又道:
“裴将军,劳烦你先陪公主片刻,奴婢去去就回。”
不等楚青鸾反应,知夏就一溜烟的跑没了影子。临走前还‘不小心’让风吹灭了灯笼。月光下,只余两人相对而立。
裴渊面对楚青鸾,顿时手足无措,连呼吸都放轻了。夜风拂过,带着槐花的清香,还有楚青鸾身上若有若无的梅香。
楚青鸾见状,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定定地望着裴渊,内心一阵复杂。
而此时,裴渊的内心也在做着无人挣扎。
天知道,早在此之前,他曾无数次的幻想过看着公主从里面出来。
可真当她出来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甚至连一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觉得自己无用极了。
“公主,臣、突然想起军营里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转身就要走,脚步凌乱的差点就要绊倒自己。
“站住!”楚青鸾的声音不轻不重的传来,却让裴渊瞬间定在了原地。
“转过来。”
她再次命令道。
裴渊机械的转身,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靴尖,不敢抬头。
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都面不改色的大将军,此刻竟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裴渊,看着本宫!”
裴渊身体一僵,紧张的呼吸都要止住。
他缓缓抬起头,月光下,楚青鸾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
那双往日里锐利如鹰隼般的眸子,此时布满血丝,眼下泛着青黑,下颌处还冒出了胡茬,整个人憔悴的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
可他的眼神却滚烫,眼底像是压抑着千言万语,又像是一碰就会决堤的洪水。
“你——”
楚青鸾心头一震,手指下意识的收紧。
她上前一步,在裴渊面前站定,明明比对方还矮上半个头,可从气势上却焕发出不容置喙的气场。
“你打算在公主府外当一夜的门神?”
裴渊身子一僵,狼狈地别过脸,“殿下、臣……路过。”
楚青鸾轻笑一声,仰头看他:“路过到本宫府外枯站了两个时辰?”
裴渊低着头,没说话。
良久后,似乎终于鼓起勇气,问;“殿下为何纵容谢云祁?”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般质问的语气,显得自己像个妒夫。
“裴渊。”楚青鸾突然唤住他,目光平静:“你在以什么身份来问本宫?”
这句话像一把刀,精准的扎进他最脆弱的地方,
裴渊的脸上瞬间惨白!
是啊,他以什么身份?臣子?旧部?还是……那个连心意都不敢宣之于口的懦夫?
“臣僭越,请殿下治罪!”
下一秒,裴渊跪地,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颈部绷出凌厉的线条。
楚青鸾目光紧锁住他,“你还没回答本宫的问题。”
“臣……”
他喉结剧烈滚动,手臂上的青筋根根鼓起,隐忍又克制。
“裴渊,看着本宫!”她命令道。
下一秒,她伸出手玉手,指尖轻轻勾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面对自己的目光。
裴渊一时不察,眼底翻涌的暗潮在面对她冷静的目光时,骤然冻结。
数年来的隐忍,克制,仿佛只要最后一根稻草,就能悉数冲破那层脆弱的桎梏。
“是心悦本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