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鸾的马车刚从兵部衙门里出来,就看到管家骑马匆匆赶来:“殿下,齐状元出狱了,此刻正跪在府门外,口口声声说要向您谢罪!”
知夏闻言,顿时柳眉倒竖:“齐彻?这狗东西!他还有脸来公主府?”
还向公主请罪?
他配吗?
知夏的火爆脾气顿时又要上来了,当即就要下马车,“公主,奴婢先走一步,等料理了那狗男人,再来接您回府。”
知夏风风火火赶回公主府的时候,远远的就瞧见齐彻一身白衣,跪在府门前,脑袋低垂,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周遭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纷纷对着他指指点点。
“这不是新科状元齐大人吗?怎么跪这儿了?”
“什么状元?早被革除功名了,我听说是为了攀高枝,得罪了公主殿下。”
“啧!前阵子还见他骑着高头大马风光迎娶顾相千金,这会儿却成了丧家之犬,莫不是犯下了什么大错?”
“古语云‘负荆请罪’,此人跪地想必是诚心悔过,只是不知犯了何等大错,竟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折辱自己……”
这时,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娘亲,这个叔叔为什么要在公主家门口哭啊?”
“乖,离远些。”年轻的母亲赶紧把孩子往后拉,“这种人啊,心肝都是黑的,眼泪说不定都是骗人的。”
正说着,知夏已经拨开人群,冲到最前面。
“哟,这不是齐状元吗?怎么,是顾家的饭不够香?又惦记上公主府的剩饭了?”
齐彻抬头,眼眶通红,“知夏姑娘,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但求能见殿下一面,当面赎罪……”
“我呸!”
知夏直接打断他:“赎罪?你拿什么来赎?那你那张刚骗完顾小姐又想来骗殿下的嘴吗?”
齐彻面露痛苦,“我与嫣然早已和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放屁!”知夏气得一脚踹翻脚边的铜盆,里面的水‘哗啦’一声溅了出来,洒满了齐彻的一脸一身。
“顾家小姐肚子里还揣着你的种呢,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可别在这脏了公主府门前的地儿。”
齐彻抹了把脸,苦笑道:“那孩子……只是一场意外,我对殿下之心,天地可鉴……”
知夏彻底炸了,抄起门前的扫帚就往齐彻身上招呼:“意外?我让你意外!我让你天地可鉴!”
齐彻仍倔强的跪在原地,不躲也不闪,任由扫帚打在自己身上,咬牙道:“只要殿下肯见我,打死我也认!”
知夏气得是七窍生烟,正准备喊护卫来捆人时,一道慵懒的声音从府内传来——
“知夏姑娘,这等脏活,何必亲自动手?”
谢云祁一身墨色锦袍,悠哉游哉的踱出府门,居高临下的看了眼狼狈的齐彻,轻笑道:“齐公子这出‘深情’的戏码,演给谁看呢?”
而齐彻在看到谢云祁从公主府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一僵。
半晌后,他咬牙,怒视道:“这里是公主府,谢相为何会在此?”
“难道堂堂宰辅之尊,也甘愿做公主的裙下之臣?”
谢云祁闻言,不怒反笑:“你这是在质问本相?”
他忽然俯身,用折扇挑起齐彻的下巴:“可笑!你一个被公主休弃的废物,是以什么身份?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本相?”
齐彻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一把挥开他的折扇:“谢相何必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我和殿下之间,只不过是有些误会,我们夫妻三年,是有情分在的,先前是我做错了事,才伤了殿下的心,如今我诚心悔过,只要能见公主一面,她定不会——”
“砰!”
齐彻一席话还没说完,就被谢云祁一脚踹倒在地上。
谢云祁清风明月般立在青石台阶上,眼底一片森寒:“一个负心薄情,攀龙附凤的废物,有什么资格来乞求她的原谅?”
“你能得她三年陪伴,本就是偷来的,你若还是个男人,就该躲得远远的,而不是在这里恶心人。”
齐彻被训斥的脸色发白,双手紧紧地攥起。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退缩,而是重新爬起来,跪在原来的位置:“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和殿下之间的私事,纵然你位高权重,也无权过问。”
谢云祁闻言,不怒反笑,‘唰’的抖开了手中的扇子,“私事?”
他缓步走下台阶,锦靴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明明脸上挂着笑意,可却无端的让人觉得胆寒。
“你在本相暂居的府邸前面闹事,还说是私事?”
“不过你说的也对,本相确实无权过问,但——”
话音未落,他突然一脚踢翻齐彻身旁的铜盆,冰凉的井水泼了齐彻一身。
“本相有权清理门前的垃圾!”
谢云祁居高临下的睨着他:“你跪在这里,脏了公主府的地。”
围观的百姓顿时发出哄笑。
齐彻浑身湿透,狼狈不堪,苍白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不精彩。
就在这时,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紧接着,众人便见一个年愈五十的妇人哭喊着挤了进来,径直来到齐彻面前。
是齐母。
她一把抱住浑身湿透的齐彻,哭天喊地的嚎道:“儿啊,你这是何苦来哉?当年你好心救下公主的时候,为娘就告诉过你,不要眼前的美色迷花了眼,可你偏不信,砸锅卖铁的也要给公主治病。
现如今公主恢复了身份,回宫里享福去了,谁还记得你这穷书生?如今倒好,你这刚蒙冤出来,就要来负荆请罪。”
齐母声音嘶哑,字字泣血,让不明真相的一众百姓顿时疑惑不已。
齐彻苍白的嘴唇颤抖着,“母亲,是孩儿有眼无珠,辜负了公主,如今她不愿见我,我能理解。”
“但我相信,只要我诚心认错,就一定能打动公主,回心转意。”
母子俩一唱一和,短短数语,就把自己摆在了受害人的位置上,一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原来这齐状元还曾对公主有过救命之恩,难怪他这般痴心。”
“听说公主三年前在清水县失踪,难不成就是齐状元给救下了?”
“可公主都以身相许了三年,这齐状元高中后转头却迎娶了顾府千金,想来定是惹得公主不高兴了,所以才被休!”
“要我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就算齐状元此前曾犯过糊涂,可公主也不该让救命恩人在门前受此折辱。”
“……”
听着围观众人的议论声,知夏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这对阴魂不散的母子,当初在江南就应该把人给弄死,也省的现在这般进退两难。
“呵!有意思。”
一旁,谢云祁淡淡的嘲讽了一声。转而朝着齐彻问道:
“你说是来赎罪的,可跪在这里掉几滴眼泪,说几句空话,算什么赎罪?”
齐彻听闻,猛地抬头,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