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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杏一脚踹开染坊后门的木栓,靛蓝色染浆顺着门缝渗进来,在青砖地上洇出蜿蜒的毒蛇纹。姜黎反手甩上门栓,织金裙摆扫过满架晾晒的蓝布,惊起一片扑簌簌的雀鸟。

“主子,那帮孙子追到西街口了!”青杏扒着窗缝往外瞧,银簪尖还滴着血,“要不奴婢去引开......”

“引什么引?”姜黎赤脚踩进染缸,冰凉的浆水漫过脚踝,“姑奶奶教过你——”,她突然揪住萧景珩的蟒纹广袖往缸里拽,“遇事不决,先腌入味!”

萧景珩的轮椅卡在染架间,闻言轻笑:“王妃这是要把本王泡成酱菜?”鎏金怀表链缠住她腕间红绳一扯,姜黎踉跄跌进他怀里,唇瓣擦过他襟前蓝染绸,蹭开一抹靛青。

外头追兵的脚步声已逼近墙根。

“疯妇滚出来!”领头人的刀尖戳破窗纸,“天机阁要的人,还没活过三更的!”

姜黎突然揪住萧景珩衣领,鼻尖抵着他喉结轻嗅:“王爷身上这沉水香...掺了曼陀罗?”她指尖戳着他心口往下滑,“下回换个味儿,这香招蜈蚣——”

刀光劈碎木窗的瞬间,萧景珩广袖卷过晾布杆。靛蓝绸缎如瀑倾泻,将破窗而入的刺客裹成蚕蛹。姜黎趁机抄起捣衣杵,冲着那团蠕动的蓝布猛敲:“天机阁就派你们这群腌臜货?连姑奶奶的脚皮都剥不着!”

染缸下的暗格突然弹开,青杏揪出个瑟瑟发抖的学徒:“说!密道在哪儿?”

小学徒裤裆滴着水,指向东南角的靛草堆。萧景珩的轮椅碾过满地染浆,怀表链绞住姜黎手腕将人扯近:“爱妃这惹祸的本事...”他忽然俯身舔去她唇上靛青,“比御膳房的糖醋鱼还鲜。”

姜黎反手将染勺扣在他头顶:“鲜你祖宗的酸菜缸!”绿浆顺着鎏金蟒纹淌下,惊得青杏倒抽凉气。

东南角传来机括响动,密道口涌出的却不是生路——

三百枚淬毒银针暴雨般射来!

“蹲下!”萧景珩揽过姜黎的腰肢旋身,轮椅撞翻染架形成屏障。毒针钉入木架的闷响中,姜黎突然咬住他耳垂:“喂,你腿装瘫,手总没废吧?”

追兵破门的刹那,萧景珩指尖弹开怀表盖。鎏金链如灵蛇出洞,绞住房梁垂落的染布猛地一扯——

“哗啦!”

整面墙的蓝绸倾覆,将刺客们浇成靛青粽子。姜黎赤脚碾碎滚到脚边的毒针,织金裙摆燎起的火星子“噼啪”点燃染缸。

“本宫突发恶疾——”她拽过萧景珩的领口撞上密道石壁,“得吸点活人气才能续命!”

浓烟遮蔽了最后一缕天光,她在黑暗中准确咬住他的唇。

浓烟裹着靛草燃烧的辛辣味钻进鼻腔,姜黎的牙齿磕在萧景珩唇上,铁锈味混着染浆的涩在舌尖炸开。外头传来刺客的惨叫——火星子顺着染布窜上房梁,将天机阁的杀手困在火海里。

“咳...王妃续命的方式,倒是别致。”萧景珩的掌心贴在她后腰,鎏金怀表链缠着两人交握的手,在黑暗里泛着幽光。

姜黎揪着他衣襟抹嘴:“少嘚瑟,密道里要是再藏三百个暗器,姑奶奶就拿你当盾牌!”她赤脚碾过满地碎针,织金绣鞋早不知丢在哪个染缸里,“青杏!把那个尿裤子的拎过来——”

小学徒被青杏掐着后颈拖来,裤脚还滴着靛蓝浆水。姜黎刀尖挑起他下巴:“小子,天机阁喂你吃蛊虫了没?”见他疯狂摇头,突然咧嘴一笑,“那正好,姑奶奶教你个乖。”

她反手将人按在密道石壁上,指尖戳着他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这墙里嵌着连环弩,机括在...”,突然抬脚狠踹东南角第三块砖。

“咔嚓!”

二十支淬毒短箭擦着学徒头皮钉入对面墙壁,排成个歪扭的“蠢”字。

萧景珩轻笑出声,轮椅碾过箭阵残骸:“爱妃对天机阁的机关,倒是熟稔。”

“熟个屁!”姜黎拽过他的蟒纹广袖擦脸,蹭得金线刺绣斑驳陆离,“上回在他们茅房撞见的机关才叫绝——拉个屎得先解九宫格,尿急能憋出人命!”

密道深处忽然传来齿轮转动声,青杏的银簪尖已抵住学徒咽喉:“还有多少埋伏?”

“没、没了!阁主说这处染坊只是......”学徒突然眼球暴突,脖颈青筋根根分明。萧景珩怀表链疾射而出,却晚了一步——七窍黑血喷溅,尸体轰然倒地。

姜黎刀尖挑开死者衣襟,心口赫然趴着只碧眼蜘蛛:“哟,远程操控蛊虫?天机阁主这是躲在被窝里玩提线木偶呢?”

忽有破空声自头顶袭来,三百枚银针汇成毒雨。萧景珩广袖卷过姜黎腰肢,轮椅撞破侧面暗门冲进密室。青杏甩出铁锅护住后心,锅底“叮叮当当”溅起火星。

“主子!东南角!”

姜黎旋身踢翻博古架,玉器珍玩哗啦啦碎了一地。架后竟藏着半人高的铜镜,镜面映出她染满靛蓝的脸,与萧景珩蟒袍上的金线纠缠成诡谲图腾。

“砸了这腌臜玩意儿!”她抡起铜烛台就要掷,却被鎏金链缠住手腕。

萧景珩指尖抚过镜框雕花:“爱妃不妨细看,这缠枝莲纹里藏的,可是好东西。”

镜面忽然如水波荡漾,浮现出御书房密谈景象——户部尚书正将一叠银票塞给天机阁使者,烛火照亮票面朱砂印:永昌钱庄,光启四十四年。

“狗东西!”姜黎的烛台砸碎幻象,“拿姑奶奶的嫁妆钱养杀手?”她突然揪住萧景珩前襟,“你早知道这镜子能窥视朝堂,故意引我来?”

暗门轰然倒塌,最后三个刺客持刀扑来。萧景珩就着她揪衣襟的力道将人揽近,唇瓣擦过她耳尖:“王妃砸镜子的模样,比苏绣屏风上的狸奴还凶。”

姜黎肘击他肋下,借力旋身踹飞刺客。染蓝的裙裾绽开在火光里,像朵淬毒的花。最后一个刺客的刀锋已逼至萧景珩后心——

“叮!”

鎏金怀表链绞断刀刃,姜黎的簪子同时扎进刺客眼窝。温热血珠溅上萧景珩玉白的脸,被她用袖口狠狠擦去:“瘫子就老实当瘫子,逞什么英雄!”

青杏劈开密室暗格,露出通向地窖的台阶。腐臭气扑面而来,姜黎却突然拽住萧景珩的轮椅:“等等。”

她赤脚碾碎地砖缝里半截蜈蚣,从尾针里抠出粒米珠大小的玉牌,牌面刻着与梦中如出一辙的火凤纹。

萧景珩的掌心覆上她手背:“天机阁主当年屠你满门,留这玉牌是为......”

“为提醒姑奶奶掀他祖坟!”姜黎反手将玉牌拍在他胸口,“萧景珩,你再敢瞒我半句,下次塞你嘴里的可不止染勺!”

地窖深处忽然传来铁链挣动声,似人非人的呜咽在甬道回荡。青杏点燃火折子,火光舔上墙面的瞬间,三人俱是一怔——

三百个贴满符咒的陶罐堆成祭坛,每个罐口都探出张与姜黎相似的脸!

地窖阴风卷着腐臭味扑来,火折子的光在陶罐堆上跳跃,映得三百张与姜黎相似的脸忽明忽暗。青杏的银簪尖“当啷”撞上陶罐,里头立刻传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主子,这些腌臜货连您骂人的歪嘴都仿了八分!”青杏一脚踹翻最顶端的陶罐,绿汤泼了满地,泡在其中的“替身”猛地睁开眼——瞳孔竟是机械齿轮拼成的血色符文。

姜黎赤脚碾碎滚到脚边的齿轮,织金裙摆燎起的火星子“噼啪”烧穿符咒:“天机阁的耗子屎不够,还往姑奶奶脸上泼脏水?”她抄起铁勺舀了瓢滚沸的染浆,兜头浇向陶罐堆,“今儿请你们喝‘洗面汤’!”

萧景珩的轮椅碾过满地狼藉,鎏金怀表链缠住她手腕:“爱妃不觉得有趣?这机关算尽的模样——”他指尖抚过她溅了靛蓝的耳垂,“倒比洞房那日掀盖头更鲜活。”

“鲜你祖宗的裹脚布!”姜黎反手将铁勺拍在他蟒纹腰封上,“三百个替身杵在这儿,你是要开人偶铺子?”

地窖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挣动的巨响,三百陶罐齐齐裂开。绿汤中浮出的“替身”们扭曲着爬起,关节发出机括转动的“咔嗒”声。青杏银簪连发,扎穿三个“替身”的咽喉,却见伤口处钻出碧鳞小蛇。

“退后!”萧景珩广袖卷过姜黎的腰,轮椅撞翻博古架挡住蛇群。怀表链绞住房梁垂落的铁索猛地一扯——

“轰隆!”

天花板塌下半边,月光混着夜风灌入地窖。姜黎趁机拽过青杏跃上横梁,却见萧景珩的轮椅卡在瓦砾堆里。三个“替身”正持刀逼近,刀刃映出他玉白的侧脸。

“瘫子就是麻烦!”她骂着翻身跃下,染蓝的裙裾在空中绽成毒花。簪子扎进最近那个“替身”的太阳穴,指尖抠出枚带血的齿轮,“哟,还是鎏金镶玉的,天机阁挺舍得下本!”

萧景珩轻笑一声,腕间鎏金链如灵蛇出洞,绞碎另外两个“替身”的膝盖:“王妃心疼了?不如本王把库房钥匙交你保管?”

“谁要你的破钥匙!”姜黎一脚踹飞“替身”的头颅,那脑袋咕噜噜滚到墙角,嘴里突然射出淬毒银针。萧景珩广袖疾挥,毒针钉入她耳畔石壁,震落簌簌粉尘。

青杏突然惊呼:“主子看心口!”

姜黎扯开衣襟,火凤刺青正泛着诡谲红光,与满地陶罐上的符咒共鸣。三百“替身”齐声尖啸,机械瞳孔射出红光,在地面交织成血色罗网。

“这是…生辰锁?”萧景珩眯眼望向红光汇聚处,罗网中心赫然是姜黎的生辰八字。他忽然揽过她的腰,唇瓣擦过刺青:“爱妃可愿赌一把?”

“赌你大爷!”姜黎肘击他胸口,却被他攥住手腕按在染缸边沿。靛蓝浆水溅湿两人交叠的衣襟,萧景珩咬破指尖,血珠滴入她心口刺青:“以血破阵,以疯破命——”

红光暴涨的瞬间,地窖四壁符咒齐齐自燃。三百“替身”在火光中痉挛倒地,机械眼珠“噼啪”炸裂。姜黎揪住他衣领怒吼:“你早知刺青是阵眼?”

“方才知晓。”萧景珩抹去唇边血渍,指腹蹭过她锁骨,“毕竟王妃的心跳声…”他忽然贴近她耳畔,“比天机阁的破机关响多了。”

地窖深处传来石门洞开的闷响,腐臭气中混进一丝龙涎香。青杏的银簪挑开最后一道蛛网,露出密室中鎏金雕花的棺椁。棺盖上刻着的,正是姜黎梦中反复出现的火凤图腾。

“开棺!”姜黎赤脚碾碎棺椁边的蛊虫,染蓝的指甲扣进缝隙,“天机阁主这老不死的,倒给自己备了挺宽敞的坟——”

棺盖掀开的刹那,寒光乍现。

九根淬毒弩箭直取她咽喉!

毒箭破空的尖啸刺破耳膜,姜黎后仰的瞬间,织金裙摆卷住棺椁边沿的铜兽首。九支箭镞擦着她鼻尖钉入石壁,箭尾翎毛簌簌颤动,淬的竟是苗疆见血封喉的\"阎王笑\"。

\"老腌菜挺讲究,棺材里还藏嫁妆?\"她赤脚踩上棺沿,染蓝的指甲抠住箭杆一掰,\"咔嚓\"断成两截,\"可惜姑奶奶的命——\"

话未说完,棺椁内忽然腾起腥臭绿雾。萧景珩的鎏金链缠住她脚踝猛地一拽,姜黎整个人跌进他怀里,后脑勺磕上他胸前玉扣。

\"嘶...你硌死我算了!\"她反手揪住他衣襟,却摸到满手黏腻。月光漏进密室,照见萧景珩蟒袍下渗出的暗红——方才替她挡箭时,三枚透骨钉已没入右肩。

青杏的银簪划开绿雾:\"主子,是尸蛊粉!\"

三百陶罐突然同时炸裂,碧鳞蛇群如潮水涌来。姜黎扯下半幅裙摆缠住萧景珩伤口,指尖戳着他心窝冷笑:\"瘫子就该有瘫子的自觉,逞什么英雄!\"

\"王妃教训的是。\"萧景珩苍白的唇勾起弧度,鎏金链绞碎两条扑来的毒蛇,\"不如...本王教你怎么用轮椅当兵器?\"

蛇潮已逼至三步之内,姜黎突然拽过棺中陪葬的鎏金酒壶,仰头灌下一大口:\"天机阁主的藏酒,不尝尝可惜了!\"她染蓝的唇瓣沾了酒液,在火光里泛着妖异的紫。

萧景珩瞳孔骤缩:\"吐出来!那是——\"

\"是牵机引嘛。\"姜黎抹了把嘴角,反手将酒壶砸向蛇群,\"姑奶奶五岁就拿砒霜泡脚,这点小毒...\"她突然揪住他前襟吻上去,毒酒混着血腥渡进他唇齿,\"分你一半才有趣!\"

青杏的尖叫混着蛇群嘶鸣炸开。萧景珩扣住她后颈加深这个吻,喉结滚动间竟真咽下毒酒。鎏金链绞住房梁猛地一荡,轮椅擦着蛇潮掠过,撞翻的灯油泼出火海。

\"疯子。\"姜黎喘着气咬他喉结,\"这毒会让人全身骨头——\"

\"碎成三百六十块?\"萧景珩轻笑,染血的指尖抚过她眉梢,\"正好与王妃那三百个替身凑个整。\"

火舌舔上棺椁中的陪葬锦缎,露出底下玄铁匣子。匣面锁孔竟是火凤刺青的形状,姜黎赤脚踩上去:\"老腌菜做梦都想扒姑奶奶的皮?\"

蛇潮在火海中扭曲翻滚,青杏突然惊呼:\"主子,匣子里有东西在动!\"

萧景珩的怀表链绞住最后一条毒蛇,闻言猛然回头。姜黎却已扯开衣襟,将心口刺青按上锁孔——

\"咔嚓!\"

匣中爆出刺目金光,三百枚金针暴雨般射向四方。姜黎拽过萧景珩的轮椅挡在身前,金针\"叮叮当当\"钉满蟒袍,竟摆成个歪扭的\"痴\"字。

\"哟,老东西还会绣花呢?\"她拔下金针扎进蛇尸,\"这针脚比御膳房的张嬷嬷还差!\"

青杏突然闷哼一声跪倒,腕间不知何时缠上条银丝小蛇。姜黎眼神骤冷,簪尖挑断蛇头瞬间,密室四壁符咒齐齐自燃。

\"主子...东南角...\"青杏惨白着脸指向火光最盛处,\"有...有您的...\"

萧景珩的轮椅碾过满地蛇尸,怀表链绞碎最后一道火墙。跃动的焰光里,铁架上赫然吊着个与姜黎一模一样的女子,心口插着柄鎏金匕首——刀柄刻着萧景珩的私印。

\"栽赃嫁祸?\"姜黎怒极反笑,赤脚碾碎滚到脚边的齿轮,\"老腌菜莫不是穷得请不起画师?这替身的腰比姑奶奶粗三圈!\"

吊着的\"姜黎\"突然睁开眼,机械瞳孔闪过红光:\"主体...清除...\"

刀光劈面而来的刹那,萧景珩的鎏金链绞住假人脖颈。姜黎却突然扑进他怀里,染毒的唇狠狠咬上他伤口:\"瘫子,借点血用用!\"

毒血混着牵机引喷在假人面门,金属躯壳瞬间腐蚀出大洞。密道深处忽然传来机括轰鸣,整间密室开始塌陷。萧景珩揽紧姜黎的腰,轮椅撞破暗窗冲进夜色——

月光下,三百天机阁杀手围住染坊,领头人举起淬毒弩箭:\"恭迎阁主回...\"

姜黎沾血的指尖戳进萧景珩伤口,蘸着血在他掌心画符:\"抱紧了,姑奶奶带你飞!\"

她拽过房檐垂落的染布纵身一跃,靛蓝绸缎在夜空中绽开,像朵淬了毒的鸢尾花。萧景珩的唇贴在她染血的耳垂:\"爱妃这私奔的架势,倒比大婚那日更隆重。\"

\"奔你祖宗的乱葬岗!\"姜黎反手将血符拍在他眉心,\"下面那群腌臜货追的是你怀里那匣子!\"

月光照亮她怀中紧抱的玄铁匣,匣缝渗出丝丝黑血——那里面装的,竟是半颗仍在跳动的人心。

夜风卷着染坊的焦糊味掠过屋檐,姜黎手中的靛蓝绸缎在月光下绷成直线,载着两人朝护城河方向荡去。玄铁匣子在她怀中嗡鸣,半颗人心的搏动透过铁壁传来,震得她掌心发麻。

“王妃这私奔的路线,倒是别出心裁。”萧景珩的唇贴在她后颈,鎏金链缠着两人腰身,在夜空中划出流光。下方三百弩箭齐发,箭雨钉入染布的闷响如催命鼓点。

姜黎反手将毒血抹在他唇上:“再废话就把你踹下去喂鱼!”她突然松开绸缎,两人坠向河面浮尸堆。腐臭气扑面而来的瞬间,萧景珩广袖卷过岸边垂柳,轮椅堪堪卡进桥洞缝隙。

青杏从芦苇丛钻出,发间还沾着蛇血:“主子,接应船被凿沉了!”

河面忽起浓雾,三百盏碧绿灯笼从雾中浮现。天机阁杀手立于船头,铁索勾爪破空袭来。姜黎赤脚踩住飞来的铁索,染蓝的指甲抠进锁链纹路:“青杏,教你个新词儿——”

铁索猛地绷直,她借力腾空翻上敌船,织金裙摆扫翻三架弩机:“这叫空手套白狼!”

萧景珩的轮椅碾过浮尸跃上甲板,鎏金链绞住舵手脖颈:“爱妃漏了一句。”他突然拽过姜黎按在桅杆上,毒箭擦着她耳畔钉入船板,“还得赔个定情信物。”

船体突然剧烈倾斜,玄铁匣子滑向船沿。姜黎踹开扑来的杀手,染血的指尖堪堪勾住匣角。匣缝溢出的黑血触水即沸,竟凝成个“弑”字漂在河面。

“接着!”她将匣子抛向青杏,转身却被萧景珩拽进怀里。三枚透骨钉擦着他肩头没入船帆,浸了毒的血染透蟒袍。

“瘫子你...”

“嘘。”萧景珩咬破她指尖,在掌心画出血符,“东南巽位,震三兑七。”

追兵的嘶吼声中,姜黎突然拽过他手腕咬下。血珠滴入河面的刹那,三百盏碧灯笼同时炸裂,蛊虫混着毒粉倾泻而下。她扯下半幅燃烧的船帆裹住两人,纵身跃入护城河。

水淹没顶的瞬间,萧景珩的唇堵上来。气泡从纠缠的唇齿间溢出,姜黎瞪大的眼里映出他染血的笑——河底竟藏着条暗道,青杏正拼命朝他们挥手。

“咳咳...你早算好了?”姜黎趴在湿滑的石阶上呕出河水,玄铁匣子正在青杏脚边渗血。

萧景珩拧着衣摆,露出腰间狰狞伤口:“王妃咬人时,倒是比算盘珠子响。”

暗道深处忽传来机括声,十八尊青铜俑持戟逼近。姜黎踹翻最近那尊,从俑身掏出把带锈钥匙:“老腌菜就这点花样?”她将钥匙捅进萧景珩掌心,“你开锁,我拆俑。”

青铜戟劈来的刹那,姜黎的织金裙裾缠住戟尖。萧景珩就势将钥匙插入锁孔,暗道石门轰然开启,露出满地白骨与中央的鎏金棺椁。棺盖上火凤图腾正与姜黎心口刺青共鸣,震得匣中人心狂跳不止。

“主子,是合葬棺!”青杏银簪挑开棺缝,寒气裹着异香扑面。

姜黎赤脚踩上棺沿,染蓝的指甲抠进棺盖雕花:“让姑奶奶看看,哪个短命鬼敢跟我抢棺材——”

棺内躺着个与萧景珩七分相似的男子,心口插着柄鎏金匕首。姜黎突然闷哼跪地,怀中玄铁匣炸开,半颗人心腾空而起,直直落入尸身胸腔。

萧景珩的鎏金链绞住她手腕:“别碰!那是...”

尸身猛然睁眼,机械瞳孔闪过血色符文。三百青铜俑突然调转戟尖,齐齐跪地高呼:

“恭迎阁主归位!”

青铜俑跪地的轰鸣震得暗道簌簌落灰,姜黎的织金裙裾扫过尸身心口,鎏金匕首上的\"萧\"字印痕刺得她瞳孔骤缩。复活的男人机械般扭动脖颈,喉咙里挤出砂纸摩擦般的嘶吼:\"清除...叛徒...\"

\"叛你祖宗的酸菜缸!\"姜黎赤脚碾碎棺椁边爬出的蛊虫,染蓝的指尖戳向萧景珩,\"这腌臜玩意儿长得跟你倒像亲兄弟——\"

就在话音还未落定的时候,那具原本安静躺在地上的尸身,突然毫无征兆地猛然跃起!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那把鎏金匕首如闪电一般,以惊人的速度擦着姜黎的耳畔疾驰而过!刹那间,姜黎只觉得耳边一阵劲风掠过,紧接着便是一缕头发飘落。她惊愕地看着那缕被削断的鬓发,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直地钉入了坚硬的石壁之中。

与此同时,那三百尊青铜俑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齐刷刷地抬起头来,它们手中的戟尖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这些寒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寒光之网,将姜黎和萧景珩笼罩其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萧景珩毫不慌乱,他迅速操纵着轮椅,猛地撞向两尊青铜俑。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两尊青铜俑被撞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然而,危机并没有解除。就在这时,萧景珩手中的鎏金链如同灵蛇一般,迅速缠住了姜黎的手腕,然后猛地一拽,姜黎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被拉向了那扇隐藏在暗处的暗门。

“爱妃,你不妨猜猜看,这天机阁主为何偏偏要挑选一具与本王如此相似的尸体呢?”萧景珩的声音在姜黎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戏谑和调侃。

姜黎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她瞪大眼睛,盯着那具诡异的尸体,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总不会是你爹的私生子吧!”

话一出口,姜黎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但在这紧张的时刻,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说时迟那时快,姜黎迅速反手将那把鎏金匕首狠狠地掷向尸身。只见那匕首如同流星一般,直直地朝尸身飞去,“铛”的一声,刀刃准确无误地撞上了尸身的机械胸腔,溅起一串火星。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匕首撞击到尸身的瞬间,尸身心口处镶嵌的那半颗人心,竟然突然开始剧烈地搏动起来!随着心脏的跳动,暗红色的血丝如蛛网一般,迅速蔓延开来,眨眼间便爬满了整个暗道的四壁。

就在这惊心动魄的时刻,青杏眼疾手快,她手中的银簪如同一道闪电,准确地挑开了暗格。暗格被打开,里面露出了一堆堆积如山的卷宗。

“主子!这些是户部贪墨的证据!”青杏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惊喜。

然而,姜黎却毫不犹豫地喊道:“烧了!”

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其抛向那堆卷宗。火折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地落在了卷宗上。

刹那间,烈焰腾空而起,熊熊的火焰瞬间将那些卷宗吞噬。然而,就在火焰燃起的瞬间,那具尸身突然发出了一阵非人的尖啸!

这尖啸声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让人毛骨悚然。随着尖啸声响起,那暗红色的血丝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突然收紧,如同恶魔的触手一般,紧紧地缠住了姜黎、萧景珩和青杏三人的脚踝,然后猛地一拽,三人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被往那口棺椁拖拽而去。

萧景珩见状,连忙挥动手中的鎏金链,试图绞断那些血丝。只听“咔嚓”一声,血丝被绞断了,但他的蟒袍却也被那诡异的血丝腐蚀出了一道焦痕。

\"小心!\"姜黎突然扑倒萧景珩,一柄青铜戟擦着他肩头没入轮椅。她染毒的唇几乎贴上他鼻尖,\"瘫子,你的暗卫是吃闲饭的?\"

\"在等王妃发疯的信号。\"萧景珩忽然咬破她指尖,血珠弹向尸身眉心。那颗机械头颅\"咔嗒\"转动,竟对准三百青铜俑:\"诛杀...逆党...\"

混战瞬间爆发。姜黎趁机扯开尸身蟒袍,腰腹处赫然烙着与萧景珩相同的火凤纹。她突然揪住萧景珩衣领:\"这烙印是你萧氏皇族——\"

\"二十三年前夭折的七皇子。\"萧景珩碾碎爬上手背的蛊虫,\"被做成人傀倒是物尽其用。\"

尸身胸腔突然裂开,三百枚银针暴雨般射来。姜黎拽过燃烧的卷宗挡在身前,火舌吞没银针的刹那,暗道顶端传来崩塌声——

\"主子!河水倒灌了!\"青杏劈开石缝,浑浊的护城河水如恶龙扑入。

萧景珩的鎏金链绞住姜黎腰肢,轮椅撞破暗窗冲进激流。尸身的机械手臂穿透水幕抓来,指尖离姜黎心口仅剩三寸时,她突然咬破舌尖,混着毒血的唾沫啐在尸身瞳孔:\"老腌菜的傀儡戏该落幕了!\"

腐蚀的\"滋滋\"声中,尸身轰然坠河。姜黎拽着萧景珩浮出水面,却见河岸密密麻麻跪着戴青铜面具的百姓,手中高举的火把连成血色长龙。

\"恭迎阁主归位!\"三百人齐声高呼,震得河面泛起涟漪。

姜黎湿透的织金裙紧贴肌肤,她抹了把脸上的水渍,突然揪住萧景珩的耳朵:\"这群傻子喊的阁主——\"

\"是王妃心口的火凤纹。\"萧景珩的唇擦过她耳垂,指尖抚上她随呼吸起伏的刺青,\"二十三年前天机阁主暴毙,继承者需以疯血激活图腾。\"

河岸忽然传来机括响动,十八架床弩对准河心。姜黎怒极反笑,染毒的指甲掐进萧景珩伤口:\"你们萧家专出疯批是吧?\"

箭雨破空的刹那,萧景珩揽着她沉入河底。血色气泡从纠缠的唇齿间溢出,他在她掌心一笔一画写下:子时三刻,火烧连营。

河水裹着血腥气灌入鼻腔,姜黎的织金裙裾缠住萧景珩的腰,发间珠钗早不知坠在哪个漩涡里。他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蟒袍传来,在水底划出最后一笔——\"咔嗒\",鎏金怀表链突然绞住河底暗礁,拽着两人冲进泄洪暗道。

\"咳咳...瘫子你...\"姜黎趴在青石砖上呕出浑水,指尖还抠着他腰间的透骨钉,\"这钉子再深半寸,姑奶奶就得给你收尸!\"

萧景珩苍白的唇擦过她颈侧,染血的指尖拨开她黏在额前的碎发:\"王妃收尸的架势,倒比大婚那日掀盖头更利落。\"

暗道外忽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三百青铜面具映着火把的光,在石壁上投出扭曲的鬼影。青杏浑身滴水地钻出阴影:\"主子,这群人不对劲!他们...他们脚踝都系着招魂铃!\"

姜黎赤脚碾碎爬过脚背的蛊虫,染蓝的指甲挑起青杏腰间银簪:\"天机阁主这老腌菜,活着时爱听响,死了还要组个丧乐班子?\"她突然扯开萧景珩的衣襟,沾血的簪尖戳在他心口火凤纹上,\"说!这纹印怎么让那群活死人发癫?\"

萧景珩喉结滚动,鎏金链缠着她手腕将人拉近:\"王妃不妨试试——\"他突然咬破她锁骨处的刺青,血珠滚落的瞬间,暗道外三百人齐齐跪地,青铜面具\"噼啪\"炸裂。

\"是流民!\"青杏惊呼。

火光映出一张张枯槁的脸,最前排的老妪举起溃烂的手,掌纹竟与姜黎梦中出现的符咒一模一样:\"阁主...您许我们的糙米...\"

姜黎突然拽过萧景珩的蟒袍擦手,染血的帕子甩向人群:\"天机阁欠的债,凭什么姑奶奶还?\"她赤脚踏上石阶,织金裙摆燎起的火星子\"噼啪\"点燃蛛网,\"要粮没有——\"

\"有刀。\"萧景珩的轮椅碾过老妪脚背,鎏金链绞住她脖颈提至半空,\"永昌四十三年的赈灾粮,不是早被你们阁主换成观音土了么?\"

老妪浑浊的眼里突然迸出红光,喉咙里挤出机械摩擦声:\"清除...叛徒...\"

姜黎的簪子扎进她太阳穴,挑出枚带血的齿轮:\"哟,还是鎏金镶玉的,老腌菜倒舍得下本!\"她突然揪住萧景珩的耳朵,\"你们萧家的祖坟是不是冒黑烟了?怎么净出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

暗道深处传来石门洞开的闷响,十八盏碧绿灯笼飘然而至。灯笼上绘着的,竟是姜黎穿嫁衣抱牌位的冥婚画像。萧景珩的鎏金链绞碎最近那盏,火油泼在石壁竟显出字迹——\"恭请阁主更衣\"。

\"更你祖宗的寿衣!\"姜黎踹翻灯笼架,火舌舔上角落的檀木箱。箱盖炸开的瞬间,鎏金阁主冕服腾空而起,心口位置的火凤纹与她刺青严丝合缝。

三百流民突然齐声高诵:\"焚我残躯,恭迎圣主!\"最前排的人竟自焚成火柱,烈焰顺着青苔爬满石壁。青杏的银簪挑开冕服内衬,掉出张泛黄的婚书——

\"萧景珩!\"姜黎抖开婚书,染毒的指甲几乎戳破纸面,\"你跟天机阁主的婚约是怎么回事?\"

火光中,萧景珩转动轮椅碾过满地蛊虫:\"爱妃吃醋的模样,倒比朱雀街的糖醋鱼更鲜。\"他忽然扯开冕服下摆,露出暗格里半块虎符,\"二十三年前,天机阁主求娶的是萧氏江山。\"

暗道顶端突然塌陷,燃烧的横梁砸向人群。姜黎拽过冕服裹住萧景珩,染蓝的唇咬上他喉结:\"瘫子,要江山还是要命?\"

\"要你。\"

鎏金链绞住垂落的铁索,两人荡出火海的刹那,三百流民在焰光中化作人形蜡烛。姜黎的织金裙裾掠过焦尸,怀中婚书被火舌舔舐成灰,残页上的\"生死同契\"却化作金粉渗入她刺青。

护城河对岸忽然传来唢呐声,十八顶猩红轿子浮在河面。轿帘掀开的瞬间,姜黎瞳孔骤缩——

每顶轿中都坐着个与萧景珩七分相似的男子,心口插着鎏金匕首,机械般重复:\"恭迎...阁主...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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