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秦煜、李筠来到城西。
黄鸢儿提着药篮跟在身后,一边走一边看着道:“秦大哥,刘婆婆家的烟囱冒烟了,看来哮喘好多了!”
刘婆婆的茅草屋前,老头子正劈着柴火。
看见秦煜,他连忙丢下斧头:“秦帅来了!老婆子今早能下田拔草了!”
“那真是太好了!”
秦煜笑着回答。
“快,进来坐坐吧!”
老头子连忙丢下手头的事情,将秦煜给邀请进屋。
秦煜也没有拒绝,跟着走进堂屋。
此时,刘婆婆坐在灶前烧火,见他进来,忙想起身迎接:“秦帅快坐,老婆子给您煮鸡蛋!”
“不用,我们只是路过而已,不劳费心。”
秦煜摆摆手道。
李筠则是上前按住她,伸手搭在她腕脉上:“脉象平稳多了,款冬花没少放吧?”
“没少没少!”
刘婆婆指着窗台上的药罐,“鸢儿姑娘教我用蜂蜜腌着,喝起来甜甜的。”
“婆婆,以后早晚温差大,记得戴个抹额。”
李筠笑着回答。
从刘婆婆家出来,秦煜一行顺道去查看王老虎的“改造”情况。
田埂上,王老虎光着脚在水田里插秧。
肥硕的身躯被晒得通红,每插错一棵秧苗,就会被旁边监督的佃户用竹竿敲一下。
“秦帅!”
王老虎看见秦煜,连忙跪进泥里,“小的今天插了半亩地!”
秦煜点点头,目光却落在田埂边缘的一滩血迹上。
血迹呈喷溅状,干涸的痕迹指向远处的桑树林。
“这是谁的血?”
秦煜蹲下身,指尖沾了沾血迹,“王老虎,昨晚这里发生了什么?”
王老虎吓得浑身发抖,牙齿打颤:“小的不知道啊!昨晚收工就回家了,家里母老虎看着呢!”
黄鸢儿顺着血迹走进桑树林,忽然惊呼:“秦大哥,你看这个!”
树下散落着几片撕碎的衣襟。
秦煜捡起衣襟,布料上的血腥味还未完全消散。
他想起李阁老掌管的漕运码头,又联想到柳家近来的反常安静,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你们先回筠心堂,我去乱葬岗查点东西。”
秦煜看了李筠和黄鸢儿一眼。
顿时,二人对视一眼,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
乱葬岗。
秦煜拨开半人高的杂草,在乱葬岗之中搜寻着。
很快,他发现一处地方的泥土像是被新翻动的。
秦煜立刻开始挖掘,不一会儿,一具新埋的尸体旁停下。
死者穿着漕运工人的号衣,胸口插着把匕首。
“秦帅!”
吴峰带着黑虎帮的人赶来,“刚才在西边发现个密道入口!”
密道隐藏在乱葬岗的灌木丛后,洞口散落着新鲜的马蹄印。
秦煜看了一眼,点燃火把走进密道,石壁上的烛台显示这里近期有人频繁使用。
密道尽头通向一间废弃的砖窑,窑内堆着几箱军粮。
然而,这些军粮却被割开了口子,里面掺着不少沙土。
“吴峰。”
秦煜开口了,他的声音在窑内回荡,“立刻去查李阁老的漕运码头,重点看六月初三那批军粮的押运记录。再派人盯着柳府,他们最近必有动作!”
……
从乱葬岗出来时,已是午时。
秦煜策马赶回筠心堂。
途经西街时,看见李阁老的轿子匆匆赶往柳府方向。
双方擦肩而过。
秦煜隐隐注意到,轿帘掀开了几分,李阁老在其中朝着他的方向撇了一眼。
筠心堂里。
李筠正在给佃户包扎伤口。
看见秦煜回来,她连忙询问道:“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秦煜将乱葬岗的发现和盘托出。
李筠听完,顿时吃了一惊:“他们想在军粮里做手脚?”
“不止。”
秦煜端起一碗茶,将茶水一饮而尽。
喝完,他擦了擦嘴,继续说道:“柳家似乎也参与其中,看来他们已经达成了某种交易。”
“哥,那军粮……”
李筠的声音带着担忧。
这时候,秦煜脸上褪去了平日的温和,只剩战神的锐利:“六月初三之前,必须找到他们动手脚的证据。北境的三十万弟兄,不能饿着肚子打仗。”
李筠没有回答。
只觉得这京城中的风波还真是连绵不休。
旋即,秦煜忽然笑了笑,化解了场中的尴尬:“下午跟我去趟薛神医那里,取些防治瘟疫的药材。”
李筠用力点头。
……
另一边。
李阁老的轿子行至西街转角,轿夫放缓脚步避让行人。
掀开的轿帘缝隙里,李阁老恰好瞥见秦煜策马而过。
“停轿。”
李阁老忽然一摆手,吩咐道。
“老爷,到家了。”
轿夫的声音隔着轿帘传来。
李阁老却盯着掌心的汗渍,忽然扬声道:“不去府里,转道柳家。”
轿夫愣了一下,连忙应诺,轿杆在肩头颠了颠,转向柳府所在的朱雀街。
轿子在柳府角门前停下时,李阁老掀起轿帘,看见门房小厮探头探脑。
他理了理衣襟上的褶皱,沉声道:“通报你家老爷,就说李某有事相商。”
柳老爷子正在书房挥毫泼墨。
此刻听见小厮通报“李阁老求见”,手中狼毫啪嗒掉在砚台上。
“他来做什么?”
柳老爷子盯着晕开的墨渍,心中升起不祥预感。
柳明远刚要开口,李阁老已在管家引领下走进来。
“柳公,别来无恙。”
李阁老踏步而入,拱手笑道,“看来柳公雅兴不减。”
柳老爷子哼了声,示意小厮上茶:“李兄突然造访,可是漕运码头出了岔子?”
李阁老接过茶盏,却没喝,而是凑近低声道:“方才在西街遇见秦煜了。”
柳老爷子端茶的手猛地一颤,滚烫的茶水溅在袖口:“他……他说什么了?”
“他没说什么。”
李阁老摇摇头道,“但那眼神,分明是察觉了什么。乱葬岗方向今早有血腥味,想必他已发现了我们的人。”
柳明远闻言,手按在腰间佩剑上,指节泛白。
书房里陷入死寂。
柳老爷子忽然咬牙道:“既然如此,那就提前动手!六月初三的军粮,今夜就动手脚!”
“今夜?”李阁老猛地抬头,“太仓守卫森严,如何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