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初雪簌簌落在星月祠的琉璃瓦上,萧云舟裹着狐裘倚在雕花窗边,望着手中倒映着月光的铜镜。锁骨下方的曼陀罗印记已褪去灰败之色,却在赤色纹路间蜿蜒出一道银蓝细线,像极了江挽月发间垂落的星砂流苏。少年指尖轻轻抚过印记,冰凉触感中传来若有若无的震颤,仿佛有人在心底轻笑。
“又在偷看伤口?”沈星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占星少女抱着修复的星图罗盘,龙纹胎记在腕间泛着温和的光。她将罗盘放在案几上,瞥见铜镜里的印记,突然笑了:“阿月还是这么霸道,连守护都要刻在你血脉里。”话音未落,供在祭坛上的残破星纹笔突然震颤,笔尖渗出的微光在空中勾勒出歪歪扭扭的笑脸,还调皮地吐了吐星砂舌头。
阿依娜推门而入时,带来一阵裹挟着雪原气息的风。北疆巫女的兽骨图腾重新缠上银丝,却在裂痕处镶嵌着江挽月留下的流萤碎片。她望着空中消散的笑脸,冰蓝色眼眸泛起涟漪:“今早雪原的流萤也反常得很,全聚在祭坛上,摆出个...”她顿了顿,耳尖泛红,“心形图案。”
萧凛擦拭玄铁剑的动作一顿,赤色龙纹铠甲下的旧伤突然隐隐作痛。他想起封印黑影时,江挽月最后燃烧的银蓝火焰,喉间溢出叹息:“那丫头...到最后都不肯安分。”话音未落,窗外的流萤群突然暴动,聚成少女叉腰的虚影,星砂裙摆扫过众人头顶,惊起一片笑骂。
然而在这看似安宁的氛围下,暗流悄然涌动。萧云舟深夜修习时,曼陀罗印记的银蓝纹路会突然发烫,意识中闪过破碎的画面:极北冰窟深处,漆黑瞳孔在镜中凝视;长安城地基下,噬月纹藤蔓如血管般蠕动。某个雪夜,他被剧烈的灼痛惊醒,竟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月光下扭曲成黑影的轮廓。
“这是...血脉诅咒的延续。”沈星遥的占卜卷轴渗出黑血,龙纹星纹笔在空白纸页上疯狂游走,却始终无法画出完整卦象。占星少女望着窗外不安盘旋的流萤,突然抓住萧云舟的手腕,“江挽月的残念在压制它,但你的帝王血脉...正在与某种黑暗力量共鸣。”
阿依娜的兽骨图腾在此时发出悲鸣,北疆巫女望着图腾上新出现的噬月纹裂痕,想起封印那日暗处闪过的幽绿瞳孔。她突然扯开衣领,心口处不知何时多了枚冰蓝色印记,形状与萧云舟的曼陀罗如出一辙:“雪原咒文也有异动,那些被净化的噬月纹...好像在等待苏醒。”
暗处,一只黑猫蹲坐在屋顶,幽绿瞳孔映着星月祠的灯火。它爪子下压着的灰雾正缓缓渗入瓦片缝隙,每一缕雾气都缠绕着细小的噬月纹。而在极北冰窟深处,水晶棺破碎的镜面突然重组,镜中倒映着萧云舟的银蓝印记,传来冰冷的嗤笑:“以为加道枷锁就能困住古神之力?”
“姐姐快看!”江挽月的虚影突然凝聚,这次竟实体化到能捏起沈星遥的脸颊。少女的星砂手指点向天空,二十八星宿的光芒应声而变,在夜空中拼出“别怕有我”的字样。但萧云舟敏锐捕捉到,虚影转身时,裙摆边缘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灰雾。
当黎明再次降临,长安城的百姓们望着天空中永不消散的流萤,安心地开始重建家园。卖糖画的老汉新添了“流萤神女”的图案,小孙女举着糖画奔跑时,身后总会跟着几只调皮的光点。而在星月祠内,萧云舟握紧腰间新铸的星纹剑,剑身上的银蓝纹路与曼陀罗印记遥相呼应——这场关于守护的故事,远未到终章。
沈星遥将修补好的星图罗盘放在祭坛中央,龙纹光芒照亮角落的暗格。那里藏着半块刻有噬月纹的玉佩,正是萧云舟昏迷时,在他掌心发现的异物。占星少女望着玉佩表面流转的幽光,突然想起江挽月最后那句“下次见面...我可要打屁股了”,手指不自觉抚上心口——那里,不知何时也多了道淡淡的银蓝印记,像极了少女留下的永恒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