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惠的话语中,满是凄凉与悲愤:“吕鹏为了自己的前程,竟然丧心病狂地让张晓雅去陪各式各样的男人睡觉,把张晓雅当作礼物,送给各种变态凌辱。这导致张晓雅不止一次怀孕,又不得不一次次流产,最终身体遭受重创,再也无法生育。”
“为了让张晓雅听话,他还长期给张晓雅注射麻痹神经的药物,看着张晓雅因为药物过敏而呕吐、失眠、身体疼痛难忍,他不但没有一丝怜悯,反而觉得更加刺激。”
“为了追求自己扭曲的快感,他把张晓雅当成了实验工具,用一根根的针扎到张晓雅的头颅上,欣赏张晓雅生不如死的样子,张晓雅稍有反抗,遭受的便是各种药物和医疗器具的残酷折磨。”
“他还在花前月下论坛上,直播各种对张晓雅的恶行,让张晓雅从此生活在无尽的黑暗和阴影之下…… 这样的男人,他难道也不该死吗?”
段惠的接连发问,像重锤一样锤击敲打着周游几人的内心。
尽管他们之前已经听杨月婷和张晓雅诉说过自己的悲惨遭遇,但此刻再次听到这些暴行,心中依旧涌起阵阵胆战心惊与怜悯。
“那你呢?冯家伟又对你做过什么?”周游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重重地滴落在地面上,溅起泥土的翻滚。
段惠却似乎丝毫没有在意,她缓缓离开了亭子的遮掩,任由冰冷的雨水地扑打在她的脸上身上。
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沙堆旁,脸上露出一个惨白而又诡异的微笑:“警官,你们有孩子吗?”
何锵听到这句话,心中猛地一沉,他想起了初次与段惠见面时,她对孩子那异乎寻常的执念,再加上此时她提出的这个问题,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中迅速蔓延开。
见众人都没有回答,段惠自顾自地开口说道:“我曾经也有过一个孩子,她是那么的可爱,就像一个粉嘟嘟的奶团子。她的小脸白白嫩嫩的,一掐就能掐出水来。那眼睛又大又亮,像晚上夜空中最亮的星星,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她还会伸着肉嘟嘟的小手,奶声奶气地找妈妈。那小手胖得一节一节的,像鲜嫩的莲藕,每当她挥舞着小手,急切地想要抓住我的手指时,我的心都仿佛被她融化了 。”
段惠说着,脸上的神情变得幸福温和,似乎沉浸在了那段美好的回忆之中。
“可这一切,都没了。”
段惠的脸上,幸福的神情瞬间被愤怒所取代,她突然嘶吼起来,声音在雨中回荡:“就因为她是个女孩,冯家伟那个畜生,就硬生生地掰开她的嘴,给她喂了耗子药,然后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她,一点点痛苦难受地死去。”
“可她有什么错?她什么都不知道啊!她只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呀……”
坐在廊下的冯家老太,浑浊的眼里此刻也流下了泪水,看着被雨水淋得湿透的段惠,眼神中满是心疼与无奈。
“我甚至都不知道冯家伟把我女儿的尸体扔去了哪里。”
段惠的眼泪与雨水混在一起,她的声声控诉,是从地狱深处爬出的幽灵,带着无尽的怨恨和痛苦。
“段……” 洛丹阳心有不忍,想要开口安慰段惠几句。
“你不用安慰我。”段惠却突然急声打断了他,“冯家伟做过的恶事,可不止这一件。”
何锵想到了于衫月,那个原本怀揣着梦想,想要在这个城市拼命生活立足,却不幸被冯家伟强奸威胁,最终卷入到这个可怕案子中的女孩。
“看起来你们已经知道冯家伟对于衫月做的事情了。”
段惠敏锐地注意到了何锵脸上的神色变化,继续说道:“于衫月可不是冯家伟伤害过的第一个女孩。这些年来,冯家伟凭借自己的工作职位,不断地结识那些刚刚毕业不久、缺乏社会经验的女孩。他先是假装帮助她们,一步步接近她们,然后便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对她们进行侵害……”
段惠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硬盘,扔到了何锵的面前:“我是偶然发现的这个东西。我原本想要劝诫冯家伟,让他不要再做这些恶事,可没想到,这彻底激发了他的恶行,让我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魔鬼……”
段惠慢慢地伸出手,抽下了围绕在脖子上的丝巾。
只见她的脖子上,布满了无数条深浅不一的刀疤。
有的刀疤已经淡化成了淡粉色痕迹,有的已经结痂,而有的却还皮肉外翻,混着血水和脓水,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都是冯家伟划的。”段惠嘶哑的嗓音诉说着这一切,“刚开始,他只是打我,用皮带抽我,用铁签扎我。后来,他渐渐不满足于我所承受的痛苦,开始用刀子在我脖子上划口子,却又特意避开血管,就是不让我死掉…… ”
“他还喜欢用牙签扎我的指甲,看着我的指甲盖一片片地脱落;用烧得滚烫的热水烫我的喉咙,看着我在地上疼得死去活来…… 妈实在看不下去,想要制止冯家伟对我的伤害,可冯家伟这个畜生,对妈也是拳打脚踢,让妈一跪就是一夜,甚至逼迫妈去吃地上的剩菜剩饭…… ”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彻底明白,不是因为我生了女儿,才让冯家伟变得如此丧心病狂,这个畜生,他就是天生的坏种,天生的混蛋。”
何锵忍不住看向冯家老母,此时的冯家老母早已泪流满面,不知道她是在为自己养育了这样一个猪狗不如的儿子而感到痛心疾首,还是在为儿媳和自己所承受的那些非人恶行而感到悲伤绝望。
大概这就是冯家老母明明知道儿媳谋划了这一切,却始终默不作声的原因吧。
在之前何锵和周游上门调查时,她替儿媳做不在场证明,甚至还跟他们讲述自己看到羊头老妪的事情。在冯家老母的心里,或许早已经把段惠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才会选择默默守护在她身边,哪怕知道她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手里的丝巾被风轻轻吹了出去,雨水无情地打湿了脖子上的伤口。
段惠缓缓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家暴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