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里的嗡鸣渐弱时，叶凡的指节还抵在苏倾雪后颈的大椎穴上。她体温低得不正常，睫毛上凝着薄汗，短笛裂口里渗出的黑血正顺着他虎口往下淌——那是刚才封印时，短笛替她挡了半记反噬。
“雪姐的毒脉被震乱了。”楚红妆蹲在旁边，指尖沾起一滴黑血凑到鼻尖，银蛊在她发间急得直撞，“这反噬带了裂缝里的异力，普通解药压不住。”她手腕一翻，抛出个翡翠小瓶，“我新炼的万蛊丹，能顶半个时辰。”
叶凡捏开苏倾雪的唇，药丸滚进去的瞬间，她睫毛剧烈颤动两下。他喉结动了动，低头用内力渡了丝温流进去，余光瞥见林昭月正用帕子擦断剑上的青黑黏液。那剑刃本是霜白色，此刻却泛着诡异的紫，像被什么腐蚀过。
“这裂缝里的东西，比之前遇到的更凶。”林昭月突然开口，指腹轻轻划过剑脊的豁口，“我斩第三只的时候，剑气被吸走了三成。”她抬眼时，眸中寒芒比剑刃更利，“你确定要继续往里？”
秦挽霜正在洞外铺阵旗。她褪去易容后的面容在晨雾里更显冷硬，指尖掐着阵诀，闻言头也不回：“不进的话，三天后封印松动，青岚城百万百姓都会变成那些青黑怪物的养料。”她甩动袖中绣着玄鸟的丝帕，七枚阵旗“叮”地钉进四周岩石，“我布了困灵阵，能挡半炷香。”
叶凡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琴灵在他内天地里轻吟，告诉他前方十里的能量波动正在变强。他低头看了眼掌心的星陨印——那抹幽蓝正随着心跳明暗，像在催促什么。
“必须进。”他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铁，“水晶里的符文说，激活阵法需要‘两界交鸣处的源能’。”他扫过众人，苏倾雪已经能扶着石壁坐起，短笛在她掌心发出细碎的颤音；林昭月将断剑往腰间一插，反手抽出背在身后的铁剑——那是她藏了三年的备用剑；楚红妆的银蛊突然“嗡”地振翅，钻进裂缝方向的雾气里；秦挽霜最后一枚阵旗钉下时，困灵阵泛起淡金色微光。
“苏姑娘用短笛吹‘裂云调’，干扰那些怪物的感知。”叶凡指节叩了叩腰间的琴，“我用九霄环佩应和，能扩大音波范围。昭月用剑气探路，遇到活物直接斩；红妆的蛊虫分两拨，一拨探路一拨护后；挽霜盯着阵旗，有异动立刻示警。”
苏倾雪抹了把嘴角的血，短笛在指尖转出半弧：“裂云调伤喉，我最多吹三次。”她说着勾唇一笑，眼尾红得像要滴血，“不过...若叶公子肯用内力给我渡气...”
“雪姐！”楚红妆笑出声，银蛊从雾气里钻回来，停在她发顶，“这时候还调笑，不怕等下被怪物撕了嘴？”
林昭月耳尖微烫，铁剑“呛”地出鞘：“走。”她当先踏进裂缝，剑气在前方劈出丈许亮白，将裹着腐臭的雾气撕开条路。
裂缝深处比想象中更逼仄。岩壁上爬满荧光苔藓，照得众人影子扭曲如鬼。叶凡能清晰听见同伴的呼吸——苏倾雪的浅促，林昭月的绵长，楚红妆的轻快，秦挽霜的沉稳。他内天地里的气旋转得更快了，天道之力顺着经脉漫上来，让他能感知到十米内所有活物的心跳。
“左前方七步，有东西。”他突然出声。林昭月的剑几乎同时刺出。铁剑入肉声闷得像扎进湿棉絮，那东西被挑到亮处时，众人才看清——是团蠕动的青黑肉瘤，表面布满倒刺，中间嵌着只灰白眼珠，正滴着黏液。
楚红妆的银蛊“唰”地扑上去，在肉瘤上啃出个洞。肉瘤剧烈收缩，突然“啪”地炸开，腐臭黏液溅了林昭月半袖。她皱着眉挥剑震落黏液，却见那黏液落在岩石上，滋滋冒起青烟。
“小心！”叶凡拽着苏倾雪往旁闪，身后岩壁“轰”地塌下块巨石。他抬头，上方不知何时爬满了同样的肉瘤，那些灰白眼珠正缓缓转向众人。
“裂云调！”苏倾雪短笛抵唇，尖锐的哨音刺破空气。叶凡立刻拨动九霄环佩，琴音如浪涌，将裂云调的音波扩散开。肉瘤们的眼珠瞬间浑浊，蠕动的动作慢了半拍。
“走！”秦挽霜拽着楚红妆往前冲，阵旗在她手中爆发出金光，撞碎两块坠落的岩石。林昭月的剑化作匹练，在前方开道，每斩开个肉瘤，就有幽蓝光粒飘出来，钻进叶凡掌心的星陨印里。
不知走了多久，雾气突然散了。众人站在个巨大的空间里，头顶是倒悬的山峰，脚下是流动的光河。光河里漂浮着无数碎片，有青铜剑、玉扳指、甚至半块绣着云纹的衣角——都是不属于综武大陆的东西。
“源能...”叶凡喃喃。他内天地里的气旋疯狂转动，星陨印烫得几乎要烧穿掌心。顺着感应望去，光河尽头有团幽蓝光球，正随着光河的流动缓缓沉浮，光球周围缠着根锁链，锁链另一端消失在头顶倒悬的山峰里。
“那就是能量源？”楚红妆踮脚望了望，银蛊突然发出尖鸣，钻进光河不见了。“小心...”苏倾雪的短笛突然发烫，她猛地攥紧，“这光河...在吸我的内力。”林昭月的铁剑嗡鸣，她皱眉：“我的剑气也在变弱。”秦挽霜按在阵旗上的手渗出血：“困灵阵维持不住了。”
叶凡的额头沁出冷汗。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正在被疯狂抽取——不是被光河，是被那团幽蓝光球。光球表面浮现出和水晶上一样的符文，正随着他的靠近越发明亮。
“退后！”他突然大喊。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光河突然掀起巨浪。无数青黑肉瘤从光河里钻出来，那些灰白眼珠同时转向叶凡，其中最大的那个肉瘤里，竟伸出只布满鳞片的手，指尖滴着的黏液，和之前苏倾雪短笛上的黑血颜色一模一样。
震动从脚底传来。倒悬的山峰开始崩裂，锁链“咔嚓”断开的声音像惊雷。叶凡一把抱起苏倾雪，林昭月拽着楚红妆，秦挽霜扯着他的衣角，几人跌跌撞撞冲进旁边的山洞。
“咚！”山洞入口被落石封死。黑暗中，叶凡听见苏倾雪急促的喘息，林昭月检查楚红妆有没有受伤的低问，秦挽霜重新布小阵的咒语。他摸出火折子，微弱的光映在众人脸上——苏倾雪的唇白得像纸，林昭月的剑又多了道缺口，楚红妆的银蛊缩在她耳后发抖，秦挽霜的阵旗断了三根。
“那锁链...”叶凡盯着掌心的星陨印，蓝芒比任何时候都亮，“是封印裂缝的东西。刚才断开的，应该是另一头的封印。”
“所以那光球...”苏倾雪咳出黑血，“是两界的连接点？”
“可能。”叶凡摸了摸内天地里的小种子——那朵枯萎小花结的种子，此刻正随着星陨印的跳动微微发烫。他突然想起云影说的“另一个世界”，想起前世在问道境时见过的天界战场，喉结动了动，“不管怎样...必须拿到那光球。”
震动渐渐平息。山洞外传来光河流动的声音，比之前更急了。叶凡望着洞壁上透进来的幽蓝光点，听见内天地里琴灵的急鸣——那是在告诉他，光球的能量波动，正在变得...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