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家村,有个名叫关玉来的年轻人,但这名字在村里可不讨喜,大伙儿都管他叫“赖子”,为啥?因为这赖子老爱找借口讹人钱财。这不,赖子又在村里溜达呢,突然听到大槐树下传来“碗盆子换完嘞,换针头换小挠来”的吆喝声。哟,是小货郎崔大明来了。赖子心头一喜,赶紧凑到大槐树下,伸长脖子看热闹。
崔大明,林村人,常来官家村走货,他也知道赖子不是善茬,见他凑过来,连忙推起车就想走,心里嘀咕着:这赖子,还是躲远点好。可赖子上前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车,皮笑肉不笑地说:“嘿,我这被你吆喝出来了,你咋就想走呢?”崔大明无奈,只好放下车,陪着笑脸问:“赖哥,想买点啥呀?”
赖子拿起一个人模看了看,问:“这是谁呀?”崔大明答:“呃,这是关老爷。”赖子一听,脸立马就拉下来了,一把揪住崔大明的领子,恶狠狠地说:“你怎么敢把我爹做得这么丑?拿来我看看!”崔大明愣住了,赖子却大声嚷嚷起来:“你丑化我爹,就是骂我家祖宗!这事儿没完,咱们见官去!”
崔大明也是个倔脾气,见赖子这么不讲理,脖子一梗:“走就走,见官就见官,我怕你不成!”说着,把货车托付给一位乡亲照看,两人就拉拉扯扯地来到了衙门前。
鸣冤鼓一响,吴县令赶紧升堂,问道:“你俩为何事争上堂来?”赖子抢先一步:“他侮辱我家先人!”崔大明连忙辩解:“大人,胡说八道!绝对没有那事儿啊!”
赖子拿起那个人模作为证据,吴县令接过一看,一脸茫然。这人模不过是小孩的一种玩具,先将戏剧人物画在木头上,再在胶泥上压印,然后烧制成凹形的砖模,孩子们再用胶泥往上印,印出来的人模凸形活灵活现,用来表演戏剧故事。
吴县令看着巴掌大小的人模,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怎么就成骂人的证据了?于是他问赖子:“关玉来,崔大明卖这个人模,怎么就辱骂你家先人了?”
赖子行礼道:“大人有所不知,草民家父名叫关悦,乃是洪家班的当家武生,最擅长演关公戏,人送外号‘美云长’。崔大明做的这个人模,就是照着我爹的样子做的,可他故意把我爹的脸给做坏了。”
吴县令凑近一看,那人模太小了,还是个关公全身像,脸只有蚕豆般大,根本看不出哪儿做坏了。赖子却说:“大人,拿块胶泥来一试便知。”不一会儿,差役就找来了一块胶泥,赖子亲自动手,把胶泥捏软糊了,按到人模里再取出来,递给吴县令。吴县令一看,这关公额头上有个绿豆般大小的疙瘩,确实有点丑。
赖子得意地说:“大人,这回看清楚了吧?他这是丑化我爹呢!这可比骂我还扎心呢!不行,得让他赔我钱!”崔大明急了:“大老爷,我冤枉啊!我没看过戏,我也不知道他爹演的关公啥样,我更没丑化他呀!”
吴县令问:“你没看过戏?”崔大明点点头。吴县令说:“那好,我带你去看。”于是带着崔大明和赖子来到了戏园子,寻了个位置坐好。不一会儿,好戏开场了,台上演得精彩,台下看得入迷,叫好声、喝彩声不断。
待戏演完,戏子出来谢幕,观众们忍不住哄笑起来。因为这时候台上出现了四个关公!吴县令问赖子:“你看这关公,哪一个是刚才戏里的关公?”赖子一看,哪认得出来呀?胡乱指了一个。吴县令冷哼道:“这么大的人你都认不出,这么小的人模你却认得?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你爹能演关公,别人也能演关公,何以见得人模上的关公就是你爹演的呢?你这分明就是胡说八道,我看你就是想讹人钱财!”
赖子见吴县令脸色难看,知道自己被拆穿了,慌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哎呀,大老爷,我一时糊涂,一时糊涂,还请大老爷宽恕一次吧!”
吴县令哪儿能听这个?命令衙役把他拉到县衙门前,重重地打了二十大板。二十大板下去,赖子是皮开肉绽,钱没讹着,反倒被打成了这样,恨得咬牙切齿。他回去之后在炕上一连躺了三个月才能下地。这三个月里啊,他没想别的,就天天琢磨着怎么报仇。
刚一下地,他就急着去找崔大明。此时崔大明正推着货车想出门呢,就见赖子嬉皮笑脸地又凑过来了:“哟,这货郎要出门啊?来来来,先让我挑挑看有啥好东西。”
上次吴县令把赖子斗败了,崔大明现在有底气了:“我说你这么快就好了?不在家好好养着,又出来讹钱找事来了?是不是又想挨板子了?”
赖子胸有成竹地说:“嘿,就是挨板子,我也得讨回看病的钱呐。”他从货车上拿起几个小人模看了看,发现其中有两个是关公的,当即如获至宝,大声说道:“你敢骂我家先人!走,咱们见官去!”
崔大明心里嘀咕:这人什么毛病?又跟我来这一套?好啊,去就去!两人又拉拉扯扯地来到了县衙前。吴县令一见这二位,心下也是一愣:怎么又是这俩人啊?他一拍惊堂木问道:“你二人所谓何事?”
赖子这时候又说了:“大老爷呀,他骂我家先人!”吴县令心想:这人什么毛病?有没有点别的?又跟我来这套?他问:“怎么骂了?”赖子就把两个人模同时呈上去了。
吴县令接过来一看,还是两个关公的人模。他仔细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但也深知这个赖子很能狡辩,于是就留了几分神。他不紧不慢地问:“他怎么骂你家先人了?”
赖子振振有词:“大老爷,书中记载,我家先人关羽关云长,那是身长九尺的伟岸汉子。可是他却把我家先人做成了三寸钉,这不是辱骂了我家先人吗?还请大老爷给草民做主啊!”
吴县令一听惊讶地问道:“你说什么?关云长是你家先人?”赖子说:“正是。”吴县令狠狠一拍惊堂木:“好你个关玉来!你先人关羽、关云长和关平败走麦城,被吕蒙的部下潘璋和马忠捉到送往东吴,吴主孙权下令斩杀二人,尸身留在了东吴,头颅却送往了许都。自此,两人身首异处,想来都令人唏嘘!你身为他的后人,看他被围却不救,见他被擒却不冲,见他赴死,却自己逃命。如此不忠不仁不义不孝,你还活在世上干什么?来人,把他给我推出去斩了!”
赖子一听,吓得又是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喊道:“哎呀,大老爷,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他的死跟我毫不相干呐!”
吴县令这时也发火了:“他的死都跟你毫不相干,那他在人模里被做成啥样,又与你何干?拿不相干的事情来讹人钱财,实在可恶!来人,重打二十大板!”
堂印往下一扔,就劈了啪地响,衙役们又把赖子拉下大堂,重打了二十大板。赖子这才知道,这吴县令饱读诗书、思维敏捷,他绝对不是人家的对手,再来也只能是自取其辱。受了皮肉之苦,还占不到半分便宜。
自打那以后啊,赖子再也不敢耍赖讹钱了。这就是咱们今天的故事,想看下一集?那就快点个关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