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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凌雪那混杂着破碎哭腔与魔性低吼的决绝之音,如同最后的号角,刺破了归墟死寂的绝望!
轰!
她身前那柄虚幻微小的归墟冰焰劫剑虚影,在她极致的悲愤怒意与守护意志驱动下,爆发出超越形态的毁灭锋芒!剑尖所指,并非压下的白骨巨爪,而是两人身后那片骸骨堆积如山、死煞浓郁如墨、气息古老而恐怖的归墟深处!
嗤——!
一道细微却凝练到极致的、冰蓝、漆黑、灰暗三色交织的毁灭剑芒,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狠狠劈向那片未知的绝域!剑芒所过之处,浓郁的死煞被强行排开、湮灭,在粘稠的死亡之海中,硬生生开辟出一条仅容两人通过的、扭曲而短暂的**湮灭通道**!
通道尽头,是更加深邃的黑暗与令人心悸的古老气息!
白骨巨爪带着碾碎一切的洪荒死煞轰然压下!恐怖的威压几乎要将空间凝固!
就在巨爪阴影即将吞噬两人的千钧一发之际——
“抱紧我!”沈星河嘶吼,强忍着右臂骨裂、经脉寸断、丹田枯竭的剧痛,仅存的左手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死死环住凌雪冰冷纤细的腰肢!同时,他将凌雪强行注入他体内、那缕带着守护意志的冰焰之力,与自身濒临熄灭的青木生机火种强行糅合,化作一股微弱却坚韧的推力,狠狠灌注于双腿!
砰!
两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借着凌雪开辟通道的反冲之力与沈星河最后的爆发,化作两道纠缠的流光,险之又险地擦着白骨巨爪的边缘,猛地撞入了那条即将闭合的湮灭通道!
轰隆——!!!
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白骨巨爪狠狠拍击在两人原先所在的位置!坚硬无比的骸骨大地如同脆弱的沙盘般崩裂、塌陷!恐怖的冲击波裹挟着浓郁的洪荒死煞,如同毁灭的海啸,狠狠撞在湮灭通道的入口!
噗——!
沈星河如遭重击,再次喷血!护体的微弱星力瞬间溃散,后背传来骨骼碎裂的剧痛!凌雪的身体也猛地一颤,本就虚幻的冰焰劫剑虚影彻底溃散,周身交织的光晕剧烈波动,右眼的漆黑魔焰再次翻腾,显然也承受了巨大的冲击!
通道剧烈扭曲、震荡,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狂暴的洪荒死煞如同跗骨之蛆,顺着冲击波疯狂侵蚀而来!
“撑住!”沈星河双目赤红,几乎咬碎钢牙!他死死抱住凌雪,将她的头护在自己胸前,用自己残破的后背硬抗着死煞的侵蚀与通道崩溃的压力!噬锋骨臂上仅存的暗金骨纹本能地闪烁,疯狂吞噬着侵入体内的死煞,却如同杯水车薪,裂痕进一步扩大!
凌雪在他怀中剧烈颤抖,左眼的冰蓝与右眼的黑焰疯狂闪烁、冲突,意识在混乱的边缘挣扎。她能感受到沈星河后背传来的骨骼碎裂声和他压抑的痛苦闷哼,这让她混乱的意识中爆发出更深的痛苦与愤怒,但身体却因透支和反噬而虚弱无力。
湮灭通道在毁灭冲击波的肆虐下急速缩短、扭曲,如同一条即将被巨力扯断的绳索!
就在通道彻底崩溃、洪荒死煞即将将两人彻底吞没的最后一瞬——
嗡!
一股奇异而微弱的**牵引力**,突然从通道尽头那片深邃的黑暗中传来!这力量并非强大,却带着一种古老、苍凉、仿佛源自这片死亡之地核心的共鸣!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沈星河和凌雪残存的力量被这股牵引力猛地一拉!
嗖——!
两人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吞噬,瞬间消失在剧烈震荡、最终彻底崩溃湮灭的通道尽头!
轰隆——!
身后,白骨巨爪愤怒的咆哮与洪荒死煞的滔天巨浪被彻底隔绝。
**死寂·骸骨祭坛:**
天旋地转的失重感与空间撕裂的剧痛之后,是令人窒息的死寂。
沈星河重重摔落在冰冷坚硬的骨地上,怀中的凌雪也滚落一旁。他眼前一片漆黑,耳中嗡鸣不止,全身的骨头仿佛都散了架,噬锋骨臂传来钻心的剧痛,裂痕处甚至有细微的骨粉簌簌落下。丹田如同彻底干涸的沙漠,星砂与忘川真意黯淡无光,青木生机火种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火星,随时可能熄灭。更可怕的是侵入体内的洪荒死煞,如同冰冷的毒蛇,疯狂侵蚀着他仅存的生机。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查看凌雪的情况,却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冰冷的黑暗中摇曳。
“咳…咳咳…”身旁传来凌雪压抑的咳嗽声,带着破碎的冰渣感。
沈星河艰难地转动眼珠。
凌雪蜷缩在不远处,银发凌乱地铺散在灰白的骨地上,如同破碎的月光。她周身冰蓝与虚无黑焰交织的光晕已经完全消失,露出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肤,上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痕,如同即将破碎的冰瓷。她紧闭着双眼,银睫上凝结着冰霜,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右眼的位置,那翻腾的黑焰已经沉寂下去,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漆黑印记。左眼的冰蓝也黯淡无光。
她似乎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昏迷,或者说是自我保护性的沉眠,以对抗那可怕的反噬与意识撕裂的痛苦。
“凌…雪…”沈星河用尽力气,发出微弱如蚊蚋的呼唤,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巨大的悲凉与无力感瞬间淹没了他。璇玑粉身碎骨,凌雪濒临崩溃,而他自己也油尽灯枯,倒在这片未知的、比之前更加恐怖的归墟绝地。
**残骸·璇玑遗物:**
就在沈星河意识即将沉入黑暗之际,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身侧不远处的骨地。
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被灰暗死气掩盖的**暗金光芒**,吸引了他近乎涣散的注意力。
那是……璇玑的残骸?
沈星河强提最后一丝精神,凝聚目力看去。
只见一堆散落的、被洪荒死煞侵蚀得失去光泽、布满裂痕的暗金碎片,散落在冰冷的骨地上。这些碎片大多已经彻底失去灵性,如同废铁。然而,在碎片中央,一小块约莫拇指大小、形状不规则的暗金色**核心碎片**,却顽强地闪烁着极其微弱的光芒!
这光芒虽然微弱,却异常纯粹,带着璇玑那简单而忠诚的意志烙印!它如同风中的烛火,在浓郁的死气中摇曳,却倔强地不肯熄灭!核心碎片周围,萦绕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属于璇玑的微弱灵性波动!
“璇玑…!”沈星河的心脏猛地一抽!巨大的悲痛中涌起一丝难以置信的微光!核心未灭!灵性尚存!这意味着……璇玑并非彻底消亡!还有一线极其渺茫的希望!
这个发现如同强心剂,瞬间点燃了沈星河求生的意志!他不能死在这里!为了凌雪!为了璇玑这一线渺茫的希望!
他不再尝试起身,而是将全部残存的心神沉入体内,如同最吝啬的守财奴,调动起一切能调动的力量:
*噬锋骨臂上仅存的暗金骨纹,被他催动到极限,如同最细微的筛网,艰难地过滤、转化着侵入体内的洪荒死煞,试图榨取一丝丝最精纯的湮灭本源,用来修补自身裂痕。
*丹田深处,那粒黯淡的星砂和沉寂的忘川真意,被他以意念强行“点燃”,如同两块冰冷的燧石相互摩擦,榨取着最后一丝星核本源之力。
*那微弱的青木生机火星,被他小心翼翼地呵护,引导着它吸收骨臂转化出的那极其稀薄的湮灭生机(死之极反哺的生),如同呵护着最后的火种。
过程缓慢、痛苦、且收效甚微。每一次微小的能量运转,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但沈星河的眼神却异常坚定,如同荒漠中跋涉的旅人,执着地向着那微不可见的绿洲前进。
**祭坛·混沌的呼唤:**
时间在这片死寂之地缓缓流逝。沈星河如同一个最精密的工匠,一点一滴地修复着自身濒临崩溃的躯体。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终于勉强压制住体内肆虐的洪荒死煞,让丹田那点青木火星稳定下来,不再随时可能熄灭时,他才有力气再次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神魔骸骨天然堆砌而成的**环形山谷**。山谷中央,地势凹陷,形成一个巨大的、由各种巨大而奇异的骨骼搭建而成的——**白骨祭坛**!
祭坛的样式古朴而狰狞,充满了蛮荒的气息。祭坛顶端,并非供奉着什么神像或宝物,而是悬浮着一团不断扭曲、变幻、散发着混沌气息的**灰暗漩涡**!漩涡缓缓旋转,无声地吞噬着周围的光线与死气,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古老与不祥。
而那股将两人从毁灭边缘拉入此地的微弱牵引力,其源头……赫然便是这座白骨祭坛顶端的那团混沌漩涡!
更让沈星河心神剧震的是,当他目光触及那混沌漩涡的刹那,他颈侧的混沌钟印记(右颈),竟不受控制地、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虽然极其短暂微弱,如同错觉,但沈星河无比确信——那混沌漩涡深处,有东西在呼唤混沌钟的印记!或者说,与混沌钟同源!
“混沌钟……的……碎片?还是……遗骸?”一个大胆而震撼的念头在沈星河心中升起。
就在他心神被祭坛吸引的瞬间——
“唔……”身旁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沈星河猛地转头!
只见蜷缩在地的凌雪,身体微微动了一下。她依旧没有睁眼,但眉心处,那点属于初代剑魄意志的苍白印记,却不受控制地亮了起来,散发出微弱却清晰的剑意波动!这剑意并非指向敌人,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渴望与共鸣**,遥遥指向白骨祭坛顶端的那团混沌漩涡!
同时,她体内那原本沉寂、初步融合的冰焰混沌之力(昆仑情魄、玄霜魔戾、初代剑魄意志),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水,开始泛起微澜。冰蓝、漆黑、苍白三色微光在她体表若隐若现,虽然微弱,却异常活跃,仿佛受到了某种本源的吸引!
凌雪无意识地皱紧了眉头,似乎在沉睡中承受着某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牵引与悸动。她苍白的手指微微蜷缩,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硬冷的骨地。
沈星河看着凌雪的反应,又看向那散发着混沌气息的白骨祭坛,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神秘的祭坛,不仅能微弱地呼应混沌钟印记,更能引动凌雪体内那融合了初代剑魄意志的冰焰混沌之力!
此地,绝非普通的归墟死地!这座祭坛,还有那混沌漩涡,隐藏着惊人的秘密!这秘密,很可能与混沌钟有关,更与凌雪体内那几股力量的根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璇玑核心的微光在骨地上倔强闪烁,凌雪在祭坛牵引下无意识地悸动,混沌漩涡无声旋转……
沈星河深吸一口气,冰冷的死气涌入肺腑,带来刺痛,却也让他混乱的思绪变得无比清晰。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靠近凌雪,小心翼翼地检查她的状况。确认她只是意识沉眠,体内力量在祭坛牵引下虽活跃但并无暴走迹象后,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然后,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座神秘的白骨祭坛,眼神变得无比凝重与探究。
恢复!必须尽快恢复力量!这座祭坛,既是未知的险地,也可能是他们绝境中唯一的转机!为了凌雪,为了璇玑那一线希望,他必须弄清楚这祭坛的秘密!
他盘膝坐下,不再理会身体的剧痛,将心神沉入更加专注的修炼与恢复之中。噬锋骨臂过滤死煞,星核本源艰难滋生,青木生机顽强壮大。他的意念,则如同最细微的触角,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座白骨祭坛,感受着那混沌漩涡中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古老呼唤。
归墟深处,骸骨祭坛之下,濒死的道侣,残存的机关之灵,与那混沌的遗响,构成了一幅死寂中孕育着未知风暴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