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5年1月5日，齐霁又一次前往乌兰大桥集市。
距离上次赶集，已间隔足足一月。
这段时间，齐霁过得还算安稳。上次赶集她当着关云鹏的面，买了许多肉干，买了最便宜的杂面干粮，又提起军营有人给自己送了大土豆等吃食，算是铺垫。
关云鹏看她这样，似乎很气愤，说她不会过日子，这样下去，积分撑不到夏季来临就没了，还让她把肉干退回去，自己的肉干可以便宜出售给她。
齐霁拒绝了，“关叔，让你给我担保已经很不好意思，怎么还能再占你的便宜！”
关云鹏气得拍大腿，“你这小丫头怎么不识好歹！”
除了关云鹏，这里应该再没人关注她了吧，齐霁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待了一个月没出门。
四个月来，齐霁长了整整二十公分，由于长得太快，小腿肚上甚至长了生长纹，她也不介意，满意地看着墙壁上自己动手画的身高尺，142厘米了，嗯，阶段性达标。
废土时代的冬季真是漫长，四个月过去，春天依然遥远，齐霁还是穿着那件黑色羽绒服出门，只是脚腕处露出了一截紫色裤脚。
电梯下到四楼停下，齐霁往后退了一步，背靠电梯轿厢，上来一人，齐霁一眼认出正是某日喊她上电梯的老男人，她保持微微昂头，纹丝不动。
那人肆无忌惮地看了她好几眼，隔着防护面罩什么也看不清，到一楼，他试探性地说，“你是五楼那个小姑娘吧？”
齐霁没理他，大步走出电梯。
长高了二十公分的齐霁，觉得自己每一步都很大，气势两米八，可惜，一米四的小矬子，没几步就被人从后面追上，“小姑娘小姑娘！咱俩搭个伴走吧，你好像长个子了？”
齐霁从身前背包里抽出长长的黑钢磨刀棒，啪一下打在那人伸过来的手背上，那人没防备嗷的叫了一声，齐霁顺势又将磨刀棒朝那人肚子捅去，那人慌忙后仰，仰面倒地，肚子上不轻不重被捅了一下，等他爬起来，齐霁已经走远。
”嘿！还是个小辣椒！“那人起身又追上去，没几步被人一脚横踹在腰上，飞出去老远，一抬头一个铁塔一般的人站在跟前，冷冷地说，“想死就直说。”
那人立刻低头，“我服了。”
铁塔的影子移开，他刚想松口气，就被人拎着领子提起来，一记黑虎掏心，只觉五脏六腑移了位置，哇地吐出一口酸水，“呃，大大哥我真服了......”
“滚，搬出第四大街。”
“我......”
“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我走我走......”
齐霁来到乌兰大桥下，直奔红帐篷去换积分，却在半路被一个头脸包得严严实实的军属喊住，“小凡你来了！”
“哎？你你，李嘉妍！你怎么跑出来了？这才一个多月，你不要命了！”齐霁指着她大叫。
其实如此熟络的她们，不过是第三次见面。
第一次是她用木耳去交换冰虾，李嘉妍见她小小个子一个人独来独往，动了恻隐之心，多给她盛了一铲，“没关系，我自己养的。”
她的声音甜美，一丝一毫施舍的意味也无，在齐霁看过去时，甚至还有些赧然，摆着手说，“快回家，回家去！”
第二次是齐霁用干香菇在社区大厅换了二十积分，返回时路过绿帐篷，正好听到一声惊呼，几个英武不凡的军人，傻了一般慌得不知所措，几个家属搀着一个穿着臃肿的人往运输车上走，齐霁听出那人正是送自己冰虾的女人，再看到地上的血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犹豫了几秒，跑了过去。
两个士兵拦住她，“什么人？退后！”
“我叫叶小凡，住在星月公寓，十天前我买过这位好心姐姐的冰虾，我懂一些生产知识，她现在羊水已破，我能帮她生产！”
“什么乱七八糟的，退后！”士兵吼她，又对战友喊：“大刘你留下看摊位，来一个嫂子跟我开车送嫂子回营房！”
车里女人忽然大叫一声，“啊！”
“怎么了？”
“小赵！她，她要生了！”
“啊？这么快？”小赵傻眼了，在车门口喊，“那那，你快给她接生啊！”
“我哪会啊！”
“你不是生过一个了吗？”
“那我也不会啊！”
车下另外两个军属也慌乱摇头，“我也不会！”
“我还没生过......”
齐霁举了举手，“我！我会。”
小赵低头看齐霁，“就你？”
齐霁点头，“我接生过...三个！”
小赵不知如何决定，跟营部通讯请示，营部回话，“马上就派飞舟过去！”
小赵对着车内喊：“嫂子，你再忍一忍！飞舟和军医马上就来！”
“啊！”又是一声惨叫。
另一个惊慌的声音喊，“啊啊，出来了！出来了怎么办啊！”
齐霁一推小赵，“起开！”
两步上了运输车，车上一片狼藉，一个褪下一条裤腿的女人躺在两排货架中间，腿间躺着一个脸色挂着白色胎脂的、一动不动的血糊糊婴儿，另一个慌张的年轻女人正要伸手去抱婴儿。
“我来！”齐霁摘下背包，从“背包”里取出一副医用手套麻利戴上，提起婴儿两只小脚，在他脚底拍了两下，婴儿哇地一声哭出来，火速清理婴儿口腔，捋了捋脐带血，她又取一把剪刀，喷了酒精三下五除二剪了脐带打了个结，四下看看，没什么可用的，又从“背包”取出一条浴巾，将孩子裹好，给地上的军属看了一眼，“男孩，大约五斤左右。”
又把婴儿塞到傻眼的另一军属怀里，“抱好了！”
接着胎盘娩出，齐霁快速处理，又为她做了检查，“很好，一切都好，你真棒！”并帮她穿好裤子。
产妇浑身剧烈颤抖，但还是对她挤出个笑容。
运输车后厢没有取暖设备，齐霁当即脱下羽绒服，包住产妇，“不要怕，这是正常反应。回家一定要好好坐个双月子。”
“谢谢你。”产妇牙齿咯咯作响。
“我还没见过生这么快的？”齐霁为了缓解她的情绪，笑着打趣。
抱着婴儿的军属说，“她这是第三个孩子了，今天还没到日子呢，就生了。”
“你多大啊，生仨了？”
“22岁。”还是抱婴儿的军属替她说话。
齐霁沉默。
外面有飞舟落在江面，一个机器人跑过来，将产妇放到一个小型封闭舱中，托着又跑走了。
又跑过来一个护士，接过了婴儿。
那个家属走到齐霁跟前，“那个，我叫刘圆圆，她叫李嘉妍，我们都是b区军营家属，我加一下你的光脑吧，回头让她好好谢你。”
“哦，不必了吧。”
“必须加！今天多亏你了！”刘媛媛弹出窗口，“哎你十几了？回头我给你介绍个军人呗，你也住我们家属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