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住着钟时集团董事长钟耀明。
钟会看着这个自己以前认识,如今陌生的男人,他努力的在脑海中拼接着记忆中的图片,很想把图片拼接成眼前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相似的模样。
这个男人给了他生命,却从来对他不闻不问,记忆中实在找不出和这个男人温馨的画面,有的也是自己远远看到他走过的背影,那个背影伟岸,高大,可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曾经茌报纸上,电视上也常常能见到他,钟会却依然不认识他。
那张苍老的,满是褐斑的脸就躺在床上看着他,他好像也在自己的记忆中寻找着自己忘却的儿子。
钟耀明看着,这是自己最小的儿子,照片他有,自己让人查询的他的过往,这两年这个儿子的经历他知道的清清楚楚。
钟会出身后,这个孩子,碍于多方面原因,他从来没有管过,想想还真是对不住他娘俩,想不到啊,是自己的大儿子在后面帮他娘俩,让这孩子成才了。
两个陌生的人啊,陌生的彼此都不认识对方。
很矛盾的语言表达方式,可是在此时此刻就是如此。
回来的路上,大哥钟勇告诉他,父亲肾功能衰竭已经无可挽回,近1年的时间完全靠血液透析维持,伴生性开始肝脏功能衰竭,医生也无能为力。
钟勇也知道自己这个陌生的小弟,知道钟会现在是香港达远贸易北美区总负责人,查询的资料就是他递交给父亲的。
在自己的兄弟当中钟会是个有才的。
钟勇并不是个狭隘的人,二弟钟武、三弟钟相还有几个姐妹不给他在公司捣乱就算是阿弥陀佛了,他也希望有一个强有力的助手来帮助自己和家族内的那些个叔伯兄弟相抗衡,现在父亲还在,靠着父亲的余威还能够镇住场子。
父亲如果真的走了,难保自家的叔伯弟兄不会瞎胡闹。整个集团公司可不是完全由钟勇一人说了算,钟时集团说白了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家族企业,钟耀明所占的股份是41%,41%并不能够完全的掌控公司。
如今,就是这41%也不是钟勇全部占有,其中还有自己母亲的10%,而自己的母亲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自己和三弟钟相是亲兄弟,可是母亲最爱的不是他。
钟耀明手拍拍床边,说话有点吃力。
“坐,坐过来点。”
钟会坐到床边,离自己的陌生父亲更近了点。
“你母亲好吗?”
钟会听到这句话,有点愤怒,没有说话。
钟会内心在狂喊。
“那是一个被你抛弃的女人,被你遗忘的女人,一个可怜的女人,那是我的母亲,到了这个时候,你想起了她,你配吗,你不配想起她。”
钟耀明看着钟会转过头的身子。
“我知道,你和你的母亲恨我,恨就恨吧,是我对不起你娘俩。”
钟会无言,他也没有话说,对一个陌生人他无话可说。
“过来帮帮钟勇,这儿需要你,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理解我的苦心,集团公司是我的心血,我希望你们兄弟两个好好的把他发扬光大。”
“呵呵,这个词用在这儿不恰当,希望好好地经营下去才对”
也许是钟耀明话说多了,也许是在思考,也许吧......
“我没有把前面的事做好,留下的祸患太多,你大哥太难了,我怕旦夕间祸起萧墙,我已近闻到了它的味道。”
钟会只是听着。
“我给你留了5个点的股份,你什么时候回来帮助你大哥,它就是你的。”
钟会不想说话,也没有必要说话,他想离开这儿,这儿的空气让他窒息。这儿依旧没有温情,这是一个没有爱的地方,这儿充斥着金钱,算计,唯独没有爱和信任这个东西。
如果我钟会愿意来,我要的是家庭成员的和睦信任,而不是那5个点,现在我并不缺那5个点。
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吉隆坡,自己成长的地方还是让他感到陌生,再陌生的地方还有几个朋友,这儿就有他年少时候的几个朋友,回之前去看看他们。
在这个档口,钟会没有想其它,想到的是小时候的伙伴,小时候的玩伴,不多的三两个玩伴,这其中没有兄弟姐妹,哪怕是【堂】字、【表】字的。
也就是这个房间的大哥钟勇,在大学期间看过他那么两回。
房间内就三人,三个男人。
“你还年轻,要走的远,无情才是正确的,我没有做到,所以留下了太多隐患,那些老家伙暂时动不得,公司刚缓过来,帮帮你哥。”
多么的讽刺啊,你的情都给了家人,唯独把无情留给了我们娘俩,钟会笑了,是惨笑。
钟会站起来,把自己父亲的手放进被子中。
“父亲,你好好休息。”
这好像是钟会最大的让步,叫一声父亲。爸爸两个字他说不出口。
钟耀明嘴巴动了动,没有言语,这个孩子的倔强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
人啊,没有给予,就不要想回报过多,哪怕他是你钟耀明的儿子又怎样。
这已经很好了,最起码,他认我这个父亲。
钟耀明释怀了,人都要快死了,想那么多干嘛,心中有再多的不甘,再多的不舍,再多的遗憾,再多的未了......
过一段时间,也许几天,也许一个月,也许自己会无意识,却还活着.......
到时候什么都了了。
钟会和钟勇离开了父亲的房间,医生又要给那个男人,他的父亲进行血液透析。
钟会、钟勇两人没有过多的言语,两人穿过游廊、小径、小桥来到一处小亭,八角小亭周围荷叶依旧伸展着它的绿意,荷叶铺满池塘,只是没有荷花斗艳的美丽,小亭中石桌石凳,简单朴素,却透着一股雅致。
两人坐下,沉默片刻,钟勇开口:
“小弟,可以过来帮帮我吗?”
钟会轻轻摇头,打断了钟勇的话:
“父亲的事拜托你了,我有妈妈......”
钟勇叹了口气,知道事不可为,如果是自己处在钟会的位置,自己会回来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这只是父亲的一厢情愿罢了。
钟勇目光转向池塘中的游鱼,似乎想借此转移话题:
“小弟,你说,人这一辈子,到底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