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别墅像浸在墨水里的棺材,我踩着玄关的玫瑰花瓣——那是今早我故意撒的,每片花瓣下都藏着微型录音芯片。
客厅落地灯投下冷光,顾沉舟坐在阴影里,指间烟头明灭如他眼底的狠戾,脚边堆着撕碎的U盘残骸——他终究还是选择用暴力销毁证据。
“解释一下。”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铁丝刮过玻璃,“为什么黑进幼宁的医疗档案?”
我盯着他指间的订婚戒指,钻石内侧刻着“YN”——林幼宁的缩写,而我的婚戒内侧刻着“Zx”,被他在一周年纪念日扔进了泳池。
指甲掐进掌心的旧疤,我闻到他身上混着的消毒水味——和他办公室冰箱里的化疗药水同一个味道。
“因为她想杀我。”我摸出手机,调出上周在她车上安装的obd行车电脑记录,“刹车油被抽干前,行车记录仪拍到穿香奈儿卫衣的人,而你衣柜里那件卫衣的袖口......”
大二那年暴雨夜,我替她赶走骚扰的男生,她缩在我怀里发抖的温度突然清晰,此刻却成了利刃。
话未说完,他突然掐住我脖子抵在墙上,指尖用力到发抖。
我望着他眉间深锁的川字纹,这道纹路在我前世葬礼那天,深到能夹死一只蚂蚁。
“林知夏,”他的气息混着威士忌与血腥味喷在我耳垂上,“你以为编些谎话,就能破坏我和幼宁?”
我盯着他后颈的“胎记”,边缘有遮瑕膏晕染的痕迹——今早我趁他洗澡,在浴室镜面涂了油性笔,他擦拭时蹭掉了大半。
他每日晨起必锁浴室门,半小时后才会用高领衫遮住后颈,这个习惯我观察了三年。
他总说“顾家血统不干净”,却在醉酒后对着客厅的全家福发呆——那是十岁被收养时拍的,他站在顾父夫妇中间,笑得比谁都僵硬。
喉间泛起铁锈味,我却笑出声:“顾沉舟,敢不敢去做皮肤活检?看看你后颈的‘胎记’究竟是真还是假。”
他的手猛地松开,我跌坐在地,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趁他愣神,我冲进书房,输入林景行生日打开保险柜——里面除了母亲的婚前体检报告,还有个加密U盘。
上周我用林景行常用的“蔷薇花”拼音破解了密码,里面是顾父二十年前的财务流水,每笔汇款都指向一个叫“林晚晴”的账户。
“找这个?”顾沉舟跟进来,手里挥着张dNA报告,纸页边缘有被水洇过的痕迹,“你母亲怀你的时候,我父亲在瑞士陪心脏病发的未婚妻,这是铁证。”
他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却在我抬头时,看见他喉结滚动——和昨夜我在监控里看到的,他对着我母亲照片发呆时的动作一样。
报告摔在我脚边,亲子鉴定结果“非亲生”的字样刺目。
我捡起照片,年轻时的母亲与顾父相拥在蔷薇花下,背景里的日历撕到1998年5月——林景行的破产文件显示,正是那个月,顾父收购了林家企业。
原来林景行早就知道真相,却在跳楼前给我发消息:“知夏,爸爸对不起你”,他到死都在保护我,哪怕我是仇人的女儿。
“所以你娶我,是为了替你父亲赎罪?”
我捏紧照片,母亲耳后的蔷薇耳钉硌得掌心生疼,“用婚姻囚禁我,就是你所谓的补偿?你说爱我时,眼底藏着愧疚,像在偿还前世欠她的债,可我不是她的影子。”
你总说“赎罪”,却连我对玫瑰花粉过敏都不知道——我们结婚三年,你送的花永远是红蔷薇。
他猛地转身,拳头砸在书架上,我送他的生日礼物——那只刻着“沉舟侧畔千帆过”的钢笔——滚落尘埃。
瓷瓶碎裂声中,我看见他袖口露出的疤痕,那是前世替我挡刀留下的,现在却成了他伤害我的借口。
凌晨三点,我被客厅的动静惊醒。通过手机里的监控画面,看见林幼宁跪在顾沉舟面前,指尖绕着他的领带:“她发现我做人流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在抬头时,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医生说我以后很难怀孕,不如趁她有了野种......”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后颈,似在确认遮瑕是否完好,这个动作与顾沉舟如出一辙。
我攥紧床头的防狼喷雾,指甲抠进掌心。
监控画面里,顾沉舟沉默着抽烟,烟灰落在林幼宁发顶——那是我去年送他的打火机,火焰图案是蔷薇花。
她趁机扑进他怀里,指尖划过他后颈的遮瑕膏:“沉舟哥哥,你说过会让我做顾太太的......”
逃回房间,我颤抖着翻开母亲的日记,最新一页写于我十八岁生日:“沉舟这孩子越来越像他父亲,知夏看他的眼神也不对劲。或许该告诉她,当年在蔷薇园......”
字迹被水渍晕开,最后半句模糊不清。
我摸出抽屉深处的纹身贴纸,那是我仿照母亲日记里的蔷薇花画的,昨天刚纹在后颈——和顾沉舟的“胎记”一模一样。
窗外传来汽车发动声,我掀开窗帘,看见林幼宁钻进黑色轿车,车牌尾号是顾父的忌日。
顾沉舟站在雨里,望着车子远去,指间的烟蒂明明灭灭。
我摸出手机,调出他的体检报告:肺癌晚期,剩余寿命不足六个月。
母亲曾接受顾沉舟匿名资助化疗的医疗记录,静静躺在他的病历本里。
前世他在我死后三个月病逝,这一世,我却在他病历本里发现了母亲的化疗记录——原来他一直在用顾氏的资源,替我母亲支付抗癌药费用。
雷声轰鸣中,我没有按下报警键。镜中的倒影被雨痕割裂,我摸着后颈的蔷薇胎记,想起母亲日记里的另一句话:“知夏,蔷薇花带刺不是为了伤害,而是为了守护最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