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带来的情报,像一把冰锥狠狠凿进李云龙的脑仁,瞬间贯通了所有迷雾!佐藤这老狐狸,根本不是想啃“一线天”这块硬骨头,他娘的玩的是金蝉脱壳加黑虎掏心!用几个替死鬼吸引注意力,用轰炸机炸烂后方制造混乱和封锁,自己则带着主力,像条毒蛇一样悄无声息地钻进“鹰愁涧”那条绝命缝,目标直指“蛤蟆口”的战车分队!一旦汇合,铁甲洪流配合步兵主力,反身杀个回马枪,他李云龙和整个独立团主力,就得被包了饺子,塞进“一线天”这口石棺材里!
“狗日的佐藤!够阴!够狠!”李云龙一拳砸在冰冷的岩石上,指关节瞬间破皮见血,他却浑然不觉。远处山谷还在熊熊燃烧,映得他铁青的脸上光影跳动,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像淬了火的刀子。
“鹰愁涧…蛤蟆口…”李云龙飞快地在脑子里过地图。鹰愁涧,那地方他听本地猎户提过,是真正的鬼门关!两片万丈悬崖夹着一条石缝,最窄处人得侧身贴壁挪,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涧水,常年云雾缭绕,掉下去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佐藤敢走那里,是赌命,更是算准了他李云龙想不到!蛤蟆口,就在鹰愁涧出口不远,一片相对平缓的谷地,确实能停几辆铁王八(轻型坦克或装甲车)!
“柱子!情报可靠?那鬼子少尉死透了?”李云龙猛地盯住赵铁柱,眼神锐利如鹰。
“死透了!脖子开了口子,血都快流干了!最后指的方向就是鹰愁涧下游,提到佐藤大队主力,八百到一千,还有蛤蟆口的战车接应!”赵铁柱喘着粗气,语速飞快,但异常肯定。
“好!”李云龙眼中凶光大盛,再无半分犹豫,“张大彪!”
“到!”张大彪从掩体后跃出,脸上硝烟混合着汗水。
“你的一营,立刻给老子动起来!沿着鹰愁涧入口方向的山梁,给老子摸过去!不是要你硬拼!给老子死死盯住鹰愁涧的入口!发现鬼子大队人马试图进入或者已经在里面的迹象,立刻鸣枪示警!三声连响!然后给老子死死钉在那里,用火力骚扰,拖住他们进涧的速度!记住,是拖!不是死磕!给老子争取时间!”李云龙语速快得像爆豆。
“明白!拖住狗日的!”张大彪没有丝毫废话,转身就吼,“一营!跟老子走!”
一营的战士如同离弦之箭,迅速脱离隘口阵地,借着硝烟和山林的掩护,向鹰愁涧方向疾奔。
“沈泉!”
“在!”
“带上你的二营,还有王怀保的工兵连!给老子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鹰愁涧上方!找最险、石头最松的地方!把你们剩下的炸药、地雷,全他娘的给老子堆上去!老子不要你们炸鬼子,老子要你们炸山!听清楚了!炸山!把石头给老子炸塌了!把那条鬼缝给老子堵死!绝不能让佐藤的主力顺顺当当从鹰愁涧钻出来!”李云龙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炸山封路,这是绝户计!一旦成功,佐藤的主力就算不全军覆没在鹰愁涧里,也得被活活困死,失去和战车汇合的机会!但风险也巨大,沈泉他们必须在鬼子通过前完成,而且自己也可能被塌方波及。
沈泉瞳孔一缩,瞬间明白了这任务的凶险和关键,猛地挺直腰板:“是!保证把鹰愁涧给他娘的堵成死胡同!”
“王怀保!你狗日的埋雷手艺活,这回给老子用在崩山上!动作要快!要狠!”李云龙又吼向工兵连长。
“团长放心!崩山老子也是行家!”王怀保拍着胸脯,带着工兵连的人跟着沈泉的二营,如同旋风般卷出了隘口,直扑更高更险峻的山脊。
“团长!那张营长他们…”赵铁柱指着远处那片还在燃烧、如同地狱般的山谷,声音嘶哑,充满了担忧。轰炸和大火,张道焕带着伤员和重装备,凶多吉少!
李云龙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看着那片冲天的火光和浓烟,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老张、老程,还有那些拼死带出来的伤员、好不容易缴获的装备…都陷在那片火海里了!
“他娘的…”李云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神里挣扎和决断交织。几秒钟,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最终,他猛地一跺脚,眼中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凶光:“顾不上了!柱子!你熟悉路!带上你的人,还有…虎子!二嘎!你们这些钻山豹子!跟老子走!我们去接应老张!能救一个是一个!顺便,老子要看看蛤蟆口那几只铁王八,到底长了几颗牙!”
他不能放着生死兄弟不管!更不能让佐藤的战车分队在蛤蟆口安安稳稳地等着!他要主动出击!在佐藤主力被堵在鹰愁涧或者困死在里面的时候,打掉或者至少拖住蛤蟆口的战车!这是险棋中的险棋!但李云龙没得选!
“是!”赵铁柱、虎子、二嘎等人齐声应道,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拼死一搏的决然。
李云龙最后扫了一眼“一线天”阵地,对留守的少量战士吼道:“守住这里!给老子钉死了!鬼子要是还有小股部队敢来,给老子往死里打!等老子回来!”
说罢,他带着赵铁柱的小分队和虎子、二嘎等本地战士,如同下山猛虎,一头扎进了侧面陡峭的山林,目标直指那片燃烧的山谷和更远处的蛤蟆口!
---
**燃烧的炼狱与铁兽的喘息**
张道焕的队伍,此刻正经历着真正的炼狱。
轰炸来得太突然,太猛烈。第一波燃烧弹落下时,他们刚刚艰难地爬上一道山梁,试图避开谷底。冲天的烈焰瞬间吞噬了退路,灼热的气浪像无形的巨墙,将他们狠狠推了回去!浓烟滚滚,遮天蔽日,呛得人根本睁不开眼,肺里像着了火。
“咳咳…营长!后…后面全是火!过不去了!”一个战士满脸黑灰,眼睛被熏得通红,剧烈地咳嗽着。
“伤员!担架!快!往这边坡下避!”张道焕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失声,他挥舞着手臂,指向旁边一处植被相对稀疏、岩石裸露的陡坡。那坡下是一条乱石沟,虽然也可能被火势波及,但总比直接在火线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