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在城市里长大的姑娘,婉玲虽非出身豪门,却也见多识广,对稀罕物件自有一番眼力。
她的视线刚触及礼盒里的鱼胶,目光瞬间被牢牢吸引。
“这鱼胶...该不会是真的吧?”
婉玲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块鱼胶,凑近仔细端详。
片刻后,她的神情变得惊讶又激动——这可不是普通货色,竟是极为罕见的黄唇花胶!
记忆瞬间被勾起。
当年母亲出嫁时,作为陪嫁带了一块黄唇鱼胶,那可是家中的宝贝。
婉玲清楚记得,产后她身体极度虚弱,全靠母亲忍痛切下一小块鱼胶为她调养,才慢慢恢复元气。正因如此,她比谁都明白眼前这块鱼胶的珍贵价值。
赵二牛一头雾水,不解地凑过来:
“怎么了?这鱼胶有什么特别?”
“老公,你这兄弟哪是普通条件!”
婉玲难掩兴奋,“就这块鱼胶,现在市面上有钱都难买,少说也值几十万!”
“几十万?!”
赵二牛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块其貌不扬的鱼胶,满脸难以置信,“真有这么值钱?”
得到妻子肯定的答复后,他立刻反应过来:
“不行,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得赶紧给秋子送回去!”
说着就要伸手去拿。
婉玲敏捷地躲开,态度坚决:“送出去的礼哪有往回要的道理?”
“可秋子现在也不容易,我怎么能收...”
“其他东西随便你,但这块鱼胶我必须留下!”
婉玲紧紧护着鱼胶,眼眶突然红了,“跟你这么多年,生儿育女落下一身病根,连块滋补的鱼胶都是回娘家要的。现在人家好心送来,你还要退回去...”
看着妻子委屈的模样,赵二牛顿时泄了气。
每次都用这招,他根本招架不住:“行行行,不收就不收。”
“真的?”
婉玲瞬间破涕为笑,在丈夫脸上亲了一口,“老公最好啦!”
说着就将鱼胶妥善收好,顺便整理桌上的礼物。
这才发现,就连那两瓶酒、几盒茶叶,也都不是寻常之物。
婉玲并非贪图钱财之人。
当年她不顾家人反对嫁给赵二牛,就足以证明她的重情重义。
她执意留下鱼胶,纯粹是因为自己确实需要,也深知这种珍品可遇不可求。
这也不得不让人佩服李泰的心思缜密——陆见秋不过简单交代了赵二牛的情况,他竟能精准投其所好。
另一边,陆见秋将准备好的礼品送到刘家。
刘家人从未见过这些名贵物件,只当是普通土特产,客气推辞一番后便收下了。
随后,陆见秋拎着最后一份礼物,驱车前往赵绍青老师的住处。
赵老师退休后,依旧住在学校的教师宿舍楼。
抵达校门口时,天空又飘起细雨,朦胧雨幕中,校园的轮廓与记忆渐渐重叠。
或许是因为开着豪车,保安的态度格外殷勤,完全没认出眼前这位,就是前几日骑着电动车入校的年轻人。
说明来意后,锈迹斑斑的铁门很快打开。陆见秋轻车熟路地将车停在宿舍楼前,冒雨走上二楼。
“咚咚咚”,敲门声刚落,门便开了。赵绍青戴着老花镜,手中拿着一份旧报纸,一头花白头发格外显眼:
“陆见秋来啦!快进来,外面雨大!”
“老师,特意给您带了点东西。”
“人来就行了,带什么礼物!我这把年纪,什么都不缺。”
赵绍青笑着嗔怪,却热情地将学生迎进屋内。
踏入熟悉的房间,陆见秋不禁感慨。几年过去,这里的陈设几乎没变:狭窄的客厅里,两张旧长椅、一台新换的液晶电视,唯有墙上斑驳的痕迹,诉说着岁月的流逝。
师生二人相对而坐,话题自然而然地展开。
昨日在酒楼还有诸多顾忌,此刻没了外人,赵绍青终于能畅所欲言,细细询问起陆见秋这些年的经历。
正聊得投入时,门外传来开锁声,一个中年男人推门而入...
房门推开的瞬间,一股焦躁的气息扑面而来。
身着藏青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跨进门槛,嘴里还嘟囔着:
“上哪儿凑齐这百万缺口?难不成去抢银行?”
他一屁股陷进老旧的布艺沙发里,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陆见秋,礼节性地点了点头。
“这是我儿子家忠,刚从学校回来。”
赵绍青连忙介绍。
作为教育世家的传承者,赵家忠循着父亲的足迹成为一名教师。
不过陆见秋高中时,他还在外地任教,这两年才调回廉城实验中学,两人虽久闻其名,却从未谋面。
“爸,您知道学校要盖新教学楼的事吧?”
赵家忠揉着太阳穴,语气满是无奈,“今天校会上说,资金还差一千多万,要求每位老师发动学生募捐。”
他皱起眉头,新调回学校没几年,带过的学生大多还在读书,能拉来什么赞助?可这任务要是完不成,年底考核铁定垫底,面子上实在挂不住。
赵绍青神色凝重。他太清楚这种“软性任务”的分量了。
当年陆见秋豪爽地捐出千万时,他的考核评优、奖金翻番,风光无两。
但今时不同往日,退休教师的号召力本就减弱,何况其他在职老师早就开始发动人脉,好苗子早被瓜分殆尽。
“您人脉广,能不能帮我在老学生里吆喝一声?”
赵家忠眼巴巴地望着父亲。
赵绍青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心软:“我试试吧,但不敢保证效果。”
等儿子离开后,赵绍青重重叹了口气。陆见秋敏锐捕捉到老师眼底的疲惫,斟酌再三开口:
“老师,要不我也帮着找找资源?”
这个提议勾起了不愉快的回忆。
曾经,陆见秋的千万捐款让他成为学校的座上宾,教学楼以他命名,事迹被写进宣传栏。
可入狱后,那些荣耀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宣传栏连夜拆除,楼牌被砸,学校急于撇清关系。
不过冷静下来想想,校方当时不明真相,做法虽凉薄,倒也能理解。
赵绍青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疑虑。
如今的陆见秋,真有能力帮上忙?似乎看穿了老师的心思,陆见秋解释道:
“我虽然拿不出钱,但认识些企业的人,或许能争取到赞助。”
他没透露自己秋风集团董事长的身份,毕竟集团每年数百万的教育基金僧多粥少,实验中学这次本就没申请成功。
“尽力就好,别勉强。”
赵绍青拍了拍学生的肩膀,转身开始在老学生群里编辑募捐启事。
当晚,陆见秋刚到家就看到了消息。本以为会石沉大海,却意外发现周东当的回复:
“赵老师,我已经答应资助那边了。不过放心,我在秋风集团有点人脉,争取帮学校申请笔教育基金!”
看着屏幕上信誓旦旦的承诺,陆见秋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这个曾试图踩他一脚的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即将被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