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结合部,一栋墙皮剥落、散发着霉味的旧筒子楼。狭窄逼仄的楼道里堆满杂物,空气中弥漫着劣质油烟和尿臊的混合气味。
杨家租住的房间门猛地被撞开!杨父拖着还在惨嚎的杨伟,后面跟着裤裆湿透、浑身哆嗦的王艳,三人如同丧家之犬,狼狈不堪地冲了进来。
“砰!”杨父反手狠狠甩上门,巨大的声响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他背靠着冰冷的铁门,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赤红的双眼里燃烧着未熄的暴怒和巨大的屈辱。手腕处被老周震裂的虎口还在渗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肮脏的水泥地上。
“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爸!送我去医院!疼死我了啊!”杨伟瘫倒在唯一一张破沙发上,左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着,肿得如同发面馒头,青紫发亮。豆大的冷汗混合着灰尘在他扭曲的脸上流淌,每一次痛苦的抽搐都伴随着杀猪般的嚎叫。
“闭嘴!废物!嚎什么嚎!”杨父烦躁地一脚踹在旁边的破凳子上,凳子腿应声断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要不是你被老周那老东西废了手,老子今天非弄死陈默那个小畜生不可!” 他想起老周那根滴血的螺纹钢和如同怒目金刚般的气势,心头那股邪火夹杂着一丝后怕,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王艳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裤裆的湿冷让她瑟瑟发抖,浓重的尿臊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她看着杨伟的惨状,又想起刚才邻居们如同看垃圾般的鄙夷眼神和老周那句“一家子畜生”的怒骂,巨大的恐惧和羞耻让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怎么办啊…伟子的手…老周他们会不会报警啊…我们会不会被抓进去啊…都怪杨雪那个扫把星!都是她惹出来的祸!呜呜呜…”
“哭!哭!就知道哭!再哭老子连你一起揍!”杨父被哭得心烦意乱,暴躁地吼道。他环顾着这间家徒四壁、充满绝望气息的出租屋,再想想今天在陈家遭遇的惨败和羞辱,一股穷途末路的暴戾感疯狂滋生。他猛地看向沙发上的杨伟,眼神阴鸷:“伟子!忍着点!现在不能去医院!老周他们肯定盯着!先找个黑诊所接上!等风头过去再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而虚浮的脚步声,伴随着压抑的抽泣。门被推开一条缝,杨雪惨白着脸,头发散乱,失魂落魄地挤了进来。她身上还沾着摔碗时溅上的面汤污渍,眼神空洞,嘴唇哆嗦着,像个游魂。刚才那血腥暴烈的场面和老周如同实质的杀意,彻底吓破了她的胆。
“爸…哥…嫂子…”杨雪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带着杨父积蓄的所有怒火和屈辱,狠狠扇在杨雪脸上!
杨雪被打得一个趔趄,重重撞在门框上,半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渗出血丝。她捂着脸,惊恐地看着暴怒的父亲,连哭都忘了。
“贱人!你还有脸回来?!”杨父指着她的鼻子,唾沫星子喷了她一脸,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变形,“看看你干的好事!看看你哥的手!看看你嫂子吓成什么样了?!都是你!都是你这个丧门星!要不是你那个破碗!要不是你瞎叫唤!我们至于被老周那个老畜生堵着门打?!至于这么狼狈?!”
杨伟也忍着剧痛,龇牙咧嘴地骂道:“杨雪!你他妈就是个祸害!老子这手要是废了!老子跟你没完!” 王艳则在一旁怨毒地瞪着杨雪,仿佛她是这一切灾难的源头。
杨雪捂着脸,巨大的委屈和恐惧让她浑身颤抖。她精心策划的诬陷,不仅没能扳倒陈默拿到钱,反而让娘家人在邻居面前丢尽了脸面,哥哥重伤,父亲暴怒,自己更是成了众矢之的!她感觉天都塌了!
“爸…我…我不是故意的…是陈默他…他先怀疑我…”杨雪试图辩解,声音带着哭腔。
“怀疑你?!”杨父猛地打断她,眼神如同淬毒的刀子,狠狠剜着她,“他怀疑你什么?!怀疑你在外面偷人了?!啊?!你老实说!你跟那个姓张的主管到底有没有事?!是不是真让陈默那个窝囊废抓住把柄了?!说!”
杨父的逼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杨雪心上。她看着父亲那双充满怀疑和暴戾的眼睛,看着哥哥嫂子怨毒的目光,一股寒意瞬间笼罩了她。她知道,如果她承认哪怕一丝一毫,她在这个家最后的立足之地都没了!杨家会毫不犹豫地把她当成更脏的破抹布丢掉!
“没有!绝对没有!”杨雪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否认,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扭曲,“爸!你怎么能不信我?!我是你女儿啊!是陈默!是陈默那个窝囊废自己没本事!嫉妒张主管年轻有为!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是他污蔑我!他想逼死我!” 她哭喊着,把所有的脏水再次泼向陈默,试图将自己塑造成最大的受害者。
杨父死死盯着杨雪,眼神变幻不定。他当然不全信女儿的话,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杨雪和陈默的关系彻底破裂,诬陷计划也彻底失败,甚至惹上了老周和那群愤怒的邻居,这才是最棘手的!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眼神阴狠地扫过一片狼藉的屋内,最终落在杨雪身上,声音冰冷:“行了!哭丧什么!现在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事情搞砸了!钱没拿到!还惹了一身骚!你哥的手伤成这样,看病的钱从哪来?!厂子等着周转的钱又他妈从哪来?!”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缠绕着杨雪:“杨雪!我告诉你!这事是你惹出来的!烂摊子你自己收拾!陈默那边,必须给老子一个交代!钱!必须拿到钱!不管用什么办法!否则…” 他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你就别回这个家了!我们杨家,没你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
冰冷的驱逐令,如同最后的判决,将杨雪彻底打入了绝望的深渊。她瘫软在地,捂着脸,发出压抑而绝望的呜咽。在这个冰冷的“家”里,她终于也成了被榨干价值后,随时可以丢弃的垃圾。而唯一的出路,似乎只剩下一条——用更狠毒的手段,从陈默这个已经被她逼到绝路的“前夫”身上,榨出最后一点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