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杨雪手中的筷子突然滑落,不偏不倚地掉在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碗中的面汤溅出几滴,洒在油腻的桌面上。她霍然抬头!那双原本透着慵懒与不耐烦的眼眸,此刻犹如被瞬间点燃的烈焰,充斥着震惊、难以置信,紧接着转化为暴怒!她的瞳孔急剧收缩,紧紧地凝视着陈默,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你……听谁说的?!”杨雪的声音骤然升高,尖锐得好似玻璃划过金属表面,带着一种被揭穿秘密的惶恐和近乎癫狂的愤怒,“谁告诉你的?!是不是张磊?!是不是那个多嘴多舌的张磊?!”她宛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厂里的闲言碎语,那些恶毒的目光和窃窃私语,是她内心深处最不愿触及、最痛苦的伤痕!是她竭尽全力想要掩盖、想要否定、想要逃避的噩梦!她原以为只要自己佯装不闻,只要继续保持那份病愈后的“高傲”,只要将所有的愤恨都发泄在陈默身上,就能将那些污浊隔绝在外!然而此刻!这个她最为鄙夷、最觉得无能懦弱的丈夫,这个她认为根本不理解她苦衷的男人,竟然用如此“谨小慎微”的方式,直接撕开了她的伤疤!还假惺惺地说什么“别理他们”、“你最好”?!在她眼中,这无疑是最虚伪、最阴险的讥笑!
尤其当“张磊”这个名字从她嘴里吼出来时,陈默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错愕和心虚(他确实是从张磊那里听说的),更是如同火上浇油!
“果然是他!果然是这个狗拿耗子的东西!”杨雪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颤抖地指着陈默,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屈辱,声音都变了调,带着一种尖锐的哭腔:
“陈默!你什么意思?!你让张磊监视我?!你让他去厂里打听我的事?!你怀疑我?!你居然怀疑我?!!”
巨大的委屈感和被“背叛”的愤怒,瞬间淹没了杨雪!她感觉自己的尊严被陈默和张磊联手踩在了脚下!她苦心维持的那点“骄傲”和“清白”,在这个窝囊废丈夫面前,被撕扯得粉碎!
“我没有!小雪!你听我说!”陈默也慌了,他完全没想到杨雪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他急忙站起来解释,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无措,“是磊哥…他担心你!他是听厂里有人乱传…怕你受委屈才告诉我的!他绝对没有监视你!我也没有怀疑你!我是真的相信你!我就是想关心你…我怕你受委屈…”
“怕我受委屈?!”杨雪发出一声尖锐的、充满嘲讽和悲愤的冷笑,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却不是因为感动,而是极致的愤怒和羞辱,“陈默!收起你这套假惺惺的把戏!你关心我?!你拿什么关心我?!你除了会拖累我!除了会让我被人看不起!除了会躲在一边听别人嚼舌根!你还会干什么?!”
她的控诉如同连珠炮,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箭矢,狠狠射向陈默:
“你知道我在厂里被人怎么指指点点吗?!你知道她们看我的眼神有多恶心吗?!你知道我每天有多难熬吗?!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会缩在你那个龟壳里!只会说‘别往心里去’!只会让我忍!忍!忍!”
她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死死钉在陈默脸上,声音因为极度的怨毒和扭曲而尖锐变形:
“你让张磊查我?!你怀疑我在外面不干净了是不是?!陈默!你混蛋!!!”
话音未落!
杨雪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足以将陈默彻底打入地狱的动作!
她猛地转身,目标不是桌上那碗普通的面条!而是陈母刚刚颤巍巍捧到她面前、那碗盛在粗瓷碗里的、还冒着微弱热气的面汤!那只碗,边缘有着熟悉的磕碰豁口,釉色暗淡,却承载着陈家几十年的记忆——那是陈母当年结婚时,娘家陪嫁的一套碗里仅存的一只!是陈母心尖上的念想,是陈默童年无数顿饭食的容器,是这冰冷“家”里,为数不多带着母亲体温的、温暖的象征!
“我让你关心!我让你怀疑!!!”
伴随着杨雪一声凄厉到破音的尖叫,她双手抓起那只沉甸甸的、承载着岁月和温情的粗瓷碗,用尽全身的力气,带着毁天灭地的怨毒,朝着冰冷坚硬的水磨石地面,狠狠砸了下去!!!
“哐啷——!!!!!”
一声比之前任何破碎声都要惨烈、都要刺耳、都要令人心胆俱裂的巨响,如同丧钟般在狭小的客厅里轰然炸开!!!
那只饱经沧桑的粗瓷碗,在杨雪疯狂的力道下,瞬间粉身碎骨!碎片如同爆炸的弹片,裹挟着滚烫的面汤和面条,向四面八方激射飞溅!滚烫的汤汁溅到墙壁上,溅到桌腿上,溅到陈默和陈母的裤脚上,留下滚烫的烙印和污渍!
无数细小的、锋利的瓷片,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深深地、狠狠地嵌入了油腻的水磨石缝隙里!最大的一块碎片,带着尖锐的棱角,甚至擦着陈默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碗碎了!
碎得如此彻底!
碎得如此决绝!
碎得如此充满毁灭的意味!
那不仅仅是一只碗!
那是陈默心中,关于这个“家”最后一点温暖的具象!是母亲无声的爱!是他疲惫灵魂深处,唯一还能汲取到一丝慰藉的源泉!此刻,被杨雪亲手,用最残忍、最怨毒的方式,砸得粉碎!化为齑粉!
时间,仿佛在这一声震耳欲聋的碎裂声中,凝固了。
陈默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惨白如纸。他瞪大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那摊狼藉——滚烫的面汤还在微弱地冒着热气,面条像扭曲的蛆虫散落各处,无数粗瓷碎片反射着冰冷的光,如同散落一地的、破碎的心。
他看着那只碗…那只母亲唯一珍视的旧物…那只承载着无数记忆的容器…就这么…没了…被砸得…粉碎…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遍全身!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也随着那声碎裂,被狠狠砸成了粉末!痛到麻木!痛到无法呼吸!
“啊——!!!”陈母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如同母兽丧子般的悲鸣!她踉跄着扑向那堆碎片,枯瘦的手不顾一切地想去抓住什么,却被滚烫的汤汁烫得缩了一下,浑浊的泪水汹涌而出,“我的碗…我的碗啊…那是…那是你姥姥给我的…唯一的念想了啊…我的碗…” 老人瘫坐在地上,捧着几块沾着油污的碎片,哭得肝肠寸断,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杨雪站在一片狼藉的中心,胸口剧烈起伏,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潮红和扭曲的快意。她看着呆若木鸡的陈默,看着哭倒在地的陈母,看着地上那象征着她亲手毁灭的“温情”的碎片,眼底闪过一丝疯狂的报复满足感。
她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呆滞的陈默发出最后、也是最致命的控诉和宣判,声音尖利到破音,带着毁灭一切的歇斯底里:
“看见了吗?!陈默!这就是你所谓的关心?!我告诉你!我最大的委屈不是那些闲话!是嫁给了你这个窝囊废!是这个让我受尽白眼、穷困潦倒、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家!是你这个没用的穷鬼!!!”
她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向陈默早已破碎的心:
“离婚!陈默!我们离婚!立刻!马上!我一分钟都不想再看见你!看见这个恶心的地方!”
“离婚”两个字,如同最后的丧钟,敲响在陈默死寂的世界里。
然而,杨雪的表演远未结束!
就在陈默被“离婚”二字震得魂飞魄散、陈母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时,杨雪做出了一个让这场诬陷彻底达到高潮的动作!
她猛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因为激动和愤怒而剧烈颤抖,几乎按不准按键!她飞快地解锁屏幕,甚至来不及翻找通讯录,直接按下了紧急呼叫的快捷键(她早已设置好一键拨通杨父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通!
下一秒,杨雪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一声足以穿透墙壁、凄厉到非人般的、充满了“极致恐惧”的尖叫哭喊:
“爸——!!!妈——!!!哥——!!!救命啊——!!!陈默要打死我了——!!!他…他怀疑我在外面偷人——!!!他要杀了我——!!!快来救我啊——!!!!”
这声哭喊,充满了“濒死”的绝望和“被捉奸”的惊惶!每一个字都经过了最恶毒的加工!将“家暴”、“污蔑偷人”这两项最致命的指控,用最凄厉、最能激发“保护欲”的方式,瞬间传递给了电话那头的杨家人!
同时,在喊出“偷人”两个字时,杨雪那双充满怨毒和快意的眼睛,死死地、挑衅地、如同毒蛇般,钉在了陈默那张惨白如纸、写满了震惊、绝望和难以置信的脸上!
栽赃!污蔑!引爆!
一气呵成!
恶毒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