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被打入冷宫的第三日,太液池的冰面裂开道缝,裂痕的走向与楚君逸案头那幅北境布防图的河道标记完全相同。苏锦璃正用银簪挑开药罐里的陈皮,陈皮的褶皱里嵌着细沙,沙粒的大小与容妃宫中新铺的地砖砂砾完全相同——陈昱昨夜从冷宫回来,说容妃被押走时,鞋底沾的沙粒就是这般粗细,混在冷宫的煤灰里,像撒了把碎星子。
“咳……咳……”楚君逸的咳嗽声从榻上传来,帕子上的猩红比昨日淡了些,落在锦被上,与被面绣的红梅花瓣纹路完全相同。苏锦璃放下药罐走过去,见他手里捏着半片梅瓣,是昨夜她从廊下折的,瓣尖的焦痕与容妃冷宫窗棂的炭灼印记完全相同。
“太医说你这病见了起色,”她替他掖好被角,指尖触到他腕间的玉镯,镯身的冰裂纹与太液池的冰缝完全相同,“这镯子是去年江南织造进的,说是暖玉,可你总戴不热,许是宫里的寒气太重了。”楚君逸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薄茧蹭过她腕间的银链,链环的接口处刻着极小的“璃”字,与他刻在青田石背面的字迹完全相同。
“昨日陈昱来报,”他声音还有些发虚,“容尚书在府中自缢了,房梁上的绳结与柳将军兵符拓片背面的缠绳结完全相同,倒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的。”苏锦璃端过枇杷膏,用银勺舀了点送到他唇边:“自缢?我看是被人灭口。他书房的砚台里还剩半池墨,墨汁里掺了朱砂,与皇帝朱批的朱砂成分完全相同——定是有人用圣旨逼他死的。”
楚君逸含着药勺笑了笑,药汁的甜味漫开时,他忽然指了指窗台上的青瓷瓶,瓶里插着的腊梅枝干有处虫蛀,蛀孔的排列与沈家坞老竹的虫眼完全相同。“那瓶里的水,是你今早从太液池打的吧?”他舌尖舔了舔唇角的药渍,“水面浮的青苔,与冷宫墙角石缝里的完全相同,你去过冷宫?”
苏锦璃的指尖顿了顿,银勺在瓷碗里划出轻响,与容妃冷宫门锁的转动声完全相同。“想去看看林氏,”她低声道,“陈昱说她还住着当年的屋子,窗纸是新糊的,纸浆里掺了麻纤维,与容妃给她送的那件棉衣里子完全相同——容妃倒会做人,明知林氏是先皇后的人,还总去示好。”
楚君逸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像是被药汁呛到,帕子捂住嘴时,他朝苏锦璃使了个眼色。苏锦璃余光瞥见窗外的槐树下有个黑影,影子的轮廓与禁军统领赵忠完全相同——赵忠是皇帝的心腹,自柳贵妃倒台后,就总在他们住处附近徘徊,靴底的铁钉蹭过青石板的声响,与昨夜冷宫墙根的刮擦声完全相同。
“该换药了。”苏锦璃起身去端药碗,故意将碗沿的药汁洒在案上,药汁晕开的形状与赵忠腰间令牌的兽纹完全相同。她取来抹布擦拭时,指尖在案面的木纹里划了个“林”字,木纹的深浅与林氏冷宫门楣上的刻痕完全相同——那是先皇后还在时,林氏亲手刻的,说要像这字般,在宫里守得笔直。
黑影在窗外顿了顿,脚步声渐渐远去。楚君逸松了口气,帕子从掌心滑落,露出里面包着的半枚铜扣,扣面的云纹与林氏当年常穿的那件月白锦袍的盘扣完全相同。“这是陈昱从林氏屋前的雪堆里刨出来的,”他声音压得极低,“扣眼里缠着根丝线,是西域名贵的金线莲绒,与容妃给林氏的棉衣滚边完全相同——容妃定是最近还见过林氏。”
苏锦璃将铜扣凑到烛火边,果然在扣底看到个极小的“容”字,刻痕的深浅与容妃在兵符拓片上的私印完全相同。“她想借林氏做什么?”她蹙眉,“林氏在冷宫十年,手里若有把柄,早该拿出来了,除非……”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妆匣里翻出张纸,是陈昱抄录的容妃宫人物品清单,“你看,容妃的梳妆盒里少了支金步摇,步摇的流苏珠串与林氏当年陪嫁的那支完全相同——会不会是容妃把步摇给了林氏?”
楚君逸接过清单,指尖点着“赤金点翠步摇一支”的字样,墨迹的晕染边缘与林氏冷宫窗纸的破洞形状完全相同。“林氏的父亲曾是工部尚书,掌管过军械库,”他咳了两声,“当年先皇后被废,就与军械库丢失的十副盔甲有关,那盔甲的甲片纹路,与柳将军私兵的盔甲完全相同——柳家、容家、林氏,竟早就拧成了一股绳。”
窗外的风卷着梅瓣撞在窗纸上,瓣尖的水珠渗进来,在纸上洇出的圆点与楚君逸咳在帕上的血点完全相同。苏锦璃忽然想起今早去太液池打水时,见池边的芦苇丛里藏着个锦囊,锦囊的锦缎与容妃给林氏的棉衣面料完全相同,里面装着半张撕碎的字条,字迹的捺笔与林氏早年给先皇后的请安折完全相同,只认出“甲”“北”二字。
“林氏怕是知道盔甲的去向。”苏锦璃将锦囊从袖中取出,锦缎边缘的磨损处沾着点铁锈,与军械库门锁的锈迹完全相同,“那十副盔甲,定是被柳家运去了北境,与私兵配成了套。”楚君逸忽然按住心口,脸色发白:“皇帝定也猜到了,派赵忠盯着我们,是怕我们先找到证据,威胁到他的皇位——毕竟,当年默许柳家动军械库的,未必没有他的默许。”
正说着,陈昱掀帘进来,靴底的雪沫落在地上,与太液池冰缝里的残雪完全相同。他怀里的布包冒着热气,打开后是两个刚出炉的梅花糕,糕面的芝麻排列与林氏冷宫窗棂的雕花完全相同。“楚大人,苏姑娘,”他压低声音,“林氏今早被发现死在屋里了,嘴角的白沫与沈家青瓷瓶里的毒粉反应后的色泽完全相同——是‘牵机引’,与容妃那瓶一模一样。”
楚君逸猛地坐起身,锦被从肩头滑落,露出里面贴身穿的中衣,衣摆的褶皱与林氏屋中床榻的被褥痕迹完全相同。“死状呢?”他追问,指尖攥得发白,指节的弧度与林氏冷宫门框的转角完全相同。陈昱的声音带着颤:“像是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半块梅花糕,糕里的杏仁粉与容妃赏您的那盒点心成分完全相同——是容妃送的!”
苏锦璃捏起块梅花糕,糕底的焦痕与林氏掌心的压痕完全相同。“不对,”她忽然蹙眉,“容妃被关在冷宫,怎么送点心?这糕的热气还没散,定是今早刚做的,宫里能做这江南口味的,只有御膳房的张厨子,他去年给柳贵妃做过,糕上的梅瓣印花与柳贵妃茶盏的底纹完全相同。”
陈昱一拍大腿:“张厨子的老婆是容妃的远房表妹!我这就去查!”他转身要走,被楚君逸叫住:“等等,林氏屋中的炭盆,灰烬的颜色与御膳房的银骨炭完全相同吗?”陈昱愣了愣:“倒没细看,只记得炭盆边有个铜火箸,箸头的磨损与禁军库房的火箸完全相同——像是宫里新送的。”
楚君逸与苏锦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寒意。御膳房的银骨炭只有皇帝和几位高位妃嫔能用,林氏一个废妃,哪来的新炭?火箸的磨损更蹊跷,禁军库房的物件向来登记在册,能悄无声息取出来的,定是有权有势之人——赵忠的可能性最大,他掌管禁军库房钥匙,指腹的薄茧与火箸柄的握痕完全相同。
“我去趟御膳房。”苏锦璃将梅花糕包好放进袖中,指尖触到糕面的温度,与林氏尸身的余温完全相同——陈昱说发现时,尸体还没僵透,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时辰。她取来件灰布斗篷,斗篷的兜帽边缘缝着圈绒毛,与张厨子围裙的滚边完全相同,那是去年她去御膳房取点心时见过的。
楚君逸拉过她的手,掌心的药香混着梅香,与林氏屋中香炉里残留的气味完全相同。“小心张厨子的老婆,”他叮嘱,“去年柳贵妃生辰宴,她负责端点心,袖口沾的莲蓉与柳将军兵符拓片上的墨迹成分完全相同——她懂用毒。”苏锦璃点头,将那半枚铜扣塞进他手里:“若我未归,就拿着这个去见皇帝,林氏的死,定与盔甲有关。”
御膳房的蒸汽弥漫在廊下,与太液池的晨雾完全相同。苏锦璃刚走到门口,就见张厨子正往灶里添炭,炭块的裂纹与林氏屋中炭盆的残块完全相同。他老婆在一旁揉面,袖口的银镯子反光,与容妃那支白玉簪的光晕完全相同——那镯子苏锦璃认得,是容妃母家的物件,去年赏给了心腹侍女,而那侍女的耳坠,与张厨子老婆此刻戴的完全相同。
“张嫂子,”苏锦璃走上前,笑盈盈道,“刚做的梅花糕真香,我家大人病着,就爱吃这口。”张厨子老婆的手猛地一抖,面团掉在案板上,砸出的坑洼与林氏嘴角的白沫形状完全相同。“苏姑娘说笑了,”她强装镇定,“这糕是给……给太后宫里送的。”
苏锦璃瞥向灶边的蒸笼,笼屉的竹篾编着回纹,与楚君逸案头的竹篮底纹完全相同。她伸手要去掀笼盖,张厨子忽然挡在前面,围裙的油渍与林氏屋中桌案的污痕完全相同。“姑娘使不得,这是贡品……”他的话音未落,苏锦璃已看清笼屉边缘沾着的芝麻,排列与林氏手中的梅花糕完全相同。
“贡品?”她冷笑,“太后素来不喜甜食,倒是林氏姐姐,去年我去冷宫看她,她说最想念江南的梅花糕。”张厨子老婆的脸霎时白了,转身要跑,被苏锦璃一把攥住手腕,她袖口的线头与林氏棉衣的缝线完全相同。“这线是容妃宫里的‘七缠线’吧?”苏锦璃逼近一步,“林氏死前吃的梅花糕,就是你做的,对不对?”
灶间的蒸汽忽然散去些,露出门口站着的赵忠,腰间的令牌在火光下泛着冷光,与林氏屋中火箸的铜锈完全相同。“苏姑娘倒是清闲,”他皮笑肉不笑,“楚大人还病着,姑娘却在御膳房查案,不怕陛下怪罪?”苏锦璃松开手,指尖沾着的面粉与林氏掌心的粉末完全相同:“赵统领来得巧,正好问问你,禁军库房的火箸,怎会跑到冷宫去?”
赵忠的脸色变了变,忽然扬声道:“拿下!苏锦璃涉嫌谋害废妃林氏,带回禁军司审问!”他身后的侍卫刚要上前,陈昱带着人冲了进来,手里举着个瓷瓶,瓶底的刻痕与容妃那瓶“牵机引”完全相同。“张厨子老婆的梳妆匣里搜出来的!”陈昱喊道,“瓶里的毒粉与林氏嘴角的完全相同,还有这张字条,是容妃从冷宫递出来的,笔迹与她给林氏的棉衣里子绣的字完全相同!”
字条上只有三个字:“除后患”。墨迹的晕染与林氏手中的梅花糕包装纸完全相同——那纸是容妃冷宫的用度,边缘盖着冷宫的印戳,与赵忠腰间令牌的印泥完全相同。赵忠的喉结动了动,忽然拔刀指向张厨子老婆:“是你勾结废妃容氏,毒害林氏!”
苏锦璃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忽然注意到他靴底的雪沫里混着根发丝,发色的深浅与林氏的完全相同——林氏的发髻向来梳得整齐,发丝怎会沾在他靴底?除非他今早去过林氏屋中,还动过她的尸体。她悄悄将发丝收起,藏进袖中,那发丝的长度与林氏床榻边散落的完全相同。
回到住处时,楚君逸正坐在案前看卷宗,卷宗的纸页边缘泛黄,与林氏冷宫书架上的旧书完全相同。他见苏锦璃进来,指了指案上的茶盏:“陈昱说你在御膳房闹了场,这是用晨露泡的菊花茶,败败火。”茶盏的底纹与林氏生前最爱的那只完全相同,是先皇后送的,说菊花茶性凉,能浇灭宫里的火气。
苏锦璃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与林氏手腕的温度完全相同。她将发丝放在烛火边,发丝蜷曲的形状与林氏冷宫窗纸上的破洞完全相同。“赵忠定是凶手,”她肯定道,“他靴底的发丝,还有禁军火箸,都说明他去过现场。可他为何要帮容妃?”
楚君逸咳嗽着翻开卷宗,里面夹着张赵忠的履历,墨迹的粗细与皇帝御批的朱笔完全相同。“你看,”他指着其中一行,“赵忠的父亲曾是容尚书的部下,当年因通敌罪被斩,是容尚书保了他一命——他是容家的人。”卷宗的纸缝里掉出半片花瓣,与苏锦璃今早从太液池边摘的完全相同,瓣尖的焦痕与赵忠令牌的兽眼完全相同。
窗外的雪又下了起来,落在梅枝上的声响与林氏屋中炭火的噼啪声完全相同。苏锦璃忽然想起林氏冷宫门楣上的“林”字,刻痕里填着的金粉与楚君逸案头的青田石印完全相同——那是先皇后用自己的金步摇磨的,说要让这字在暗处也能发亮。
“林氏手里定有容家通敌的证据,”苏锦璃望着窗外,“她把证据藏在哪了?那半枚铜扣,还有盔甲……”楚君逸忽然一拍案:“盔甲!林氏父亲掌管军械库时,曾给每件盔甲做过暗记,刻在甲片内侧,与他书房的藏书编号完全相同——林氏是他女儿,定知道暗记的规律!”
他起身时动作太急,牵动了咳嗽,苏锦璃忙扶住他,却见他袖口沾着点墨汁,墨色的浓淡与林氏书架上那本《孙子兵法》的批注完全相同。“那本书,”楚君逸喘着气,“陈昱说林氏死时还摊在桌上,批注的笔迹与她给先皇后的请安折完全相同,其中一页的‘甲’字旁边,画了个小圈,与禁军令牌的兽纹眼眶完全相同。”
苏锦璃忽然明白了,她取来纸笔,按楚君逸说的画出小圈,再对照林氏的铜扣云纹,竟拼出个“北”字,与楚君逸刻在青田石上的“南”字形成对峙——北境,柳家的私兵,丢失的盔甲,容家的通敌证据,全藏在北境!
“赵忠定是想把水搅浑,”苏锦璃笔尖的墨滴落在纸上,与林氏嘴角的毒沫完全相同,“他以为杀了林氏,就能掩盖盔甲的去向,可他不知道,林氏早把暗记刻在了那半枚铜扣上。”楚君逸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纸笔传来,与案头那盏油灯的光晕完全相同。
夜色渐深,炭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