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一声怒吼,山涧回荡。众人一愣,喜悦瞬间消散。张奎山身形一滞,木棍戳地,嘴角肌肉抽动,不甘涌上脸面。
“马夫同志,我们想着不能浪费。这些枪弹粮食,都是救命的东西!”
“救命?”
“等鬼子飞机大炮开过来,这些东西就是给咱们陪葬的!”他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低沉,比刚才的嘶吼更让人心寒。
“我闹出那么大动静,鬼子指挥部现在是什么反应?半小时?一个钟头?鬼子援兵一到,就凭咱们这些老弱病残,够人家一个冲锋塞牙缝吗?”
话音落,山涧死寂。半大的孩子被他眼中凶光慑住,缩了缩脖子。手中刚缴获的玩意发烫。少年“老兵”怀抱歪把子机枪,那是他梦寐以求的家伙。嘴唇紧抿,想反驳,对上王强吃人的目光,他最终松开手。
战争年代,物资是命。此刻,他们明白一个更残酷的道理:命,比物资金贵。
“那……现在怎么办?”老军医提药箱上前,眉头紧锁。带着伤员孩子,两条腿跑不远。”
王强甩手指向卡车,厉声问:“谁说要用腿跑了?”他径直走向三辆日军卡车。腿上狼咬的伤口阵阵抽痛,他顾不上。他绕车一圈,拍拍轮胎。拉开车门,跃上驾驶室。钥匙插在点火器上。
“都别愣着!”他探头出窗,“所有人动起来!药品粮食优先搬!伤员先上!十分钟,我只给你们十分钟!出发!”
他转头看向老军医。
“老先生,会开这个吗?”
老军医一怔,抹把脸,用力点头。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光彩。
“抗战前,在天津给德国洋行开过几年车。”
“好!”王强眼中精光一闪。
有了主心骨,人群瞬间启动,疯狂搬运物资上车。动作里透着劫后余生的决绝。两辆卡车引擎轰鸣,血腥山涧中,那声音带来希望。伤员被抬上车斗,孩子塞进物资缝隙,好奇又惊恐。
王强驾头车冲在最前。老军医紧随其后,手握方向盘,沉稳异常。卡车在崎岖山路,开始一场向北的突围。
王强车斗里,吴爱莲打开特制箱子。孩子围拢,看她取出一个奇特物件。物件嗡鸣,四片叶片飞速旋转,腾空而起,消失在灰蒙蒙的天空。孩子嘴巴张成“o”形。小不点刚要发问,少年“老兵”按住他肩膀,摇头。小不点嘴巴紧闭。纪律,不该问的,一个字都不能问。
“强子哥!”王强耳中对讲机传来吴爱莲急促声音,“前方五公里外山坳口,有交火!”
刺耳刹车声起,王强猛踩制动。
“什么情况?”
“是我们的人!”吴爱莲声音绷紧,“军装是八路军区小队,人太少,最多百来号!他们在伏击鬼子,但是……鬼子人数太多了!至少一个中队!”
王强心头一沉。这支鬼子中队,正是闻讯赶来的援兵。区小队,撞枪口上了。
“这笔账,得算老子头上。”王强抓起对讲机,声音狠厉,“爱莲!准备‘大杀器’!给这帮狗娘养的,来点狠的!”
“明白!”吴爱莲动作很快,切换挂载模式。她从箱子另一格取出几个毫不起眼的小铁管,熟练挂载到返航无人机下方。
“无人机抵近!准备投弹!”
无人机再次升空,如无声利刃,直扑战场。屏幕上,战况惨烈。区小队被死死压制山坡,伤亡惨重,阵地濒临突破。山下鬼子狞笑,准备总攻。
“就现在!”王强冲对讲机怒吼。
吴爱莲拇指按下红色投放按钮。一根小铁管,高空坠落,悄无声息,砸进鬼子密集人群。
惊天动地的爆炸。一团刺眼强光爆裂,紧接着,是抽魂般的沉闷巨响。强光散去,命中处瞬间清空,连完整碎肉都没剩下。周围鬼子被无形巨手拍中,七窍流血,扭曲倒飞,落地无声。
整个战场,诡异安静一秒。
接着,爆炸此起彼伏。吴爱莲面无表情,如同死神,王强指引下,一枚枚死亡之管,精准投向鬼子聚集点。
“轰!”又一团强光鬼子人群中炸开,耳膜生疼的巨响。王强让吴爱莲瞄准围攻区小队指挥部的鬼子。强光过,那片区域鬼子消失,只留焦黑泥土和焦糊味。
“八嘎!这是什么妖术!”鬼子少佐嘶声尖叫,身边卫兵七窍流血,倒地毙命。他惊恐环顾,寻觅袭击源头。
无人机空中盘旋,屏幕清晰显示少佐扭曲的脸。王强嘴角勾起冷酷笑容。
“爱莲,左边一点,让他尝尝甜头。”
无人机微调,一枚铁管悄然落下,砸在少佐脚边。
“轰!”又一团强光。少佐被冲击波掀飞,空中翻滚,落地抽搐,口吐白沫,内脏受损。
“八嘎呀路!对着天上开火!开火!”另一鬼子中队长嘶吼。
枪声密集,子弹射向天空。无人机吴爱莲操控下,灵活摇摆,上下翻飞,如被激怒蜂鸟,穿梭枪林弹雨。流弹擦过机身,金属摩擦声细微,不影响飞行。
“狗日的!打不着吧!”王强看着屏幕上鬼子绝望射击,心头乐开花。
“爱莲,逗他们玩玩,咱们还得靠它找乐子呢。”
无人机空中划出弧线,嘲笑地面鬼子。它故意降低高度,鬼子以为有机会,又猛拉升,留下地面一地弹壳和沮丧咒骂。
“再来几颗,把他们的阵型彻底打散!”王强命令。
吴爱莲手指翻飞,又接连投下数枚铁管。每一枚精准落在鬼子最密集处,或试图集结的队伍中。
“轰!轰!轰!”连续强光爆炸,击溃日军心理防线。恐惧吞噬他们,哭喊,丢弃武器,转身就跑,互相践踏,只恨少生两条腿。日军阵型崩溃。顾不上武士道精神,只想着逃命。一些鬼子过度恐惧,神智不清,场面混乱。
山坡上,区小队指挥员和幸存战士,看傻了。他们原本抱必死决心,准备玉石俱焚。眼睁睁看着一场必死的血战,莫名变成单方面屠杀。
“冲啊!杀鬼子!”区小队指挥员回神,抓起步枪,嘶吼冲下山坡。
“杀啊!”
“为牺牲的战友报仇!”
幸存战士如同打了鸡血,爆发惊人战力,端刺刀,呐喊冲向溃不成军的鬼子。这是一场单方面追击屠杀。鬼子只顾逃跑,无心恋战,被区小队追上,或刺刀捅死,或就地俘虏。
枪声稀疏,只剩零星喊杀和鬼子惨叫。区小队以极小代价,取得辉煌胜利。
王强驾卡车抵达战场时,区小队战士忙着打扫。山坳里弥漫血腥硝烟,更多是胜利喜悦。
“缴获真多!好多枪!”年轻战士兴奋扛歪把子机枪跑来,脸上泥土血迹,笑得像孩子。
“还有子弹!这么多子弹!”另一战士抱弹药箱,眼睛发亮。
各种枪支弹药、粮食、军装、医疗用品,堆满山坳。区小队破旧装备,此刻得到更新换代。每个战士换上崭新日式枪械。
“这下咱们区小队,可算鸟枪换炮了!”区小队指挥员,三十多岁,黝黑坚毅的汉子,大步走向王强。他打量王强,眼神敬畏,更多是发自肺腑感激。他没有客套,直接一个标准军礼。
“同志,大恩不言谢!今日若无你仗义出手,我区小队只怕要全军覆没于此!”
王强回礼,面带疲惫,更多是轻松。
“言重了,都是为了抗日。你们没事就好。”
指挥员打量王强身后卡车和车上人,闪过一丝疑惑。
“同志,你们是?”
“路过,赶任务。”王强简单一句,指向车上伤员和孩子,“这些是我们的伤员和队伍里的孩子们,他们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
指挥员了然。大手一挥:“放心!交给我们!我们区小队人少,但保护老百姓是天职!我们驻地就在前方不远,有村子,有老乡,绝对安全!”他转头命令战士:“把伤员孩子小心抬下!医疗兵过来!都搭把手!”
战士立刻行动,小心扶伤员孩子下车。老军医颤巍巍跳下车,看眼前堆积如山的物资,浑浊眼睛闪烁激动。
“这么多药!”他看到箱子里日军医疗物资,激动得声音发颤,“这下,伤员们有救了!”
“大哥哥,你真厉害!”眼睛不好的小姑娘,吴爱莲牵着,怯生生拉王强衣角。
王强蹲下,摸出糖塞给她,声音柔和。
“小妹妹,好好跟着这些叔叔,他们会保护你们的。”
他起身,看向张奎山。
“老张,你们也留下吧。这里物资充足,区小队能照顾好你们。”
张奎山看看王强,又看看周围战士,眼神复杂。王强有更重要任务,跟着只会拖累。
“马夫同志,多谢了!”张奎山向王强郑重敬礼,“保重!”
老军医上前,拍王强胳膊,声音沙哑。
“多亏了你,不然咱们可都交代了。”
几个伤兵挣扎坐起,向王强吴爱莲敬礼。孩子围拢,小声谢谢,有的默默看着。
吴爱莲眼睛发红,挨个抱了抱年纪小的孩子,又和几个女兵护士拥抱道珍重。
“强子哥,”吴爱莲轻声对王强说,声音带着不舍,“他们都很舍不得你。”
王强拍拍吴爱莲肩膀,不语。战争年代,每次相遇都可能是一场告别。他必须尽快完成任务,才能让更多人过上安稳日子。
区小队指挥员拉着王强的手:“同志,你帮了我们这么大忙,怎么也要留下喝几杯水酒!我们刚缴获不少好东西,还有几坛子日本清酒呢!”
王强摇头。
“不了,任务紧急,我们必须立刻北上。这些物资,就都留给你们了,你们更需要。”他指指卡车上剩下物资,又指指山坳里堆积如山缴获,“你们把这些都收好,武装好队伍,把伤员和老百姓安顿好。我们走了。”
指挥员见王强去意已决,不再强留,再次向王强吴爱莲敬礼。
“那……同志,保重!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大恩!”
王强和吴爱莲跳下卡车,拔下车钥匙,交给区小队指挥员。
“这辆车,你们也收着吧。”王强指向那辆卡车。
指挥员眼睛发亮,激动搓手,连连点头:“好好好!有了这卡车,我们运送物资可就方便多了!”
王强没有多言。他从卡车上拖下来一辆自行车。
“走吧。”
两人骑上自行车,在众人目光中,缓缓驶离山坳。王强回头,张奎山和区小队所有人,还有那些伤员和孩子们,都向他行了一个郑重的军礼。他猛地提速,绝尘而去。
路过一县城,他看城门楼上牌匾,笑了。安邱县。他扭头对吴爱莲说:“这里有个鼎香楼驴肉火烧不错,咱就在这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