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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之后,常凯申的身影消失在机场的喧嚣。飞机直冲云霄,飞往重庆。
重庆官邸笼罩在沉闷的空气中。戴雨浓脊背挺直,每一个字都经过斟酌。
“校长,这王强……晋升是否过速?且归军统直属,如此年纪便居此位,恐怕……”
常凯申面色微沉,独裁者的威严不容置喙。他扫了戴雨浓一眼,语气带着一丝不悦。戴雨浓是心腹,他还是压着性子解释。
“军统的职责便是军事调查,你也亲眼所见。”
“会议期间,一个区区警备司令,芝麻绿豆大的官,竟能闹得民怨沸腾。”
“整个军统开封分站,被腐蚀得千疮百孔!你这个长官,如何管教下属!”
戴雨浓额角瞬间渗出冷汗,声音发颤。
“卑职……卑职御下不严,万分惭愧……”
常凯申并未理会他的惶恐,继续。
“这也是为何要设立中统、军统两个部门。我的本意,是让它们互相制约。”
“如今倒好,居然出现了互相勾结、互相包庇的恶劣现象!”
他猛地一拍桌子。
嘭!
桌面上的茶杯跳了一下。
“王强怎么了?”常凯申目光锐利。
“他行事确有歪门邪道之处,但其忠勇可嘉,你看看他的战绩。”
“再者,他是个孤臣,没有那些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
“孤身一人救出军统两位少将,足见其忠勇。抓捕胡司令,更显其嫉恶如仇。”
“这样的人,我不重用,我重用谁?”
“记住,他那条线发来的电报,一律直接呈交给我。”
“你下去吧!”
戴雨浓后背冷汗湿透衣衫。这番话,与其说是训诫,不如说是严厉的训斥。他躬身告退,脚步有些虚浮。
另一边,王强带着张云秀,登上了前往徐州的飞机。小姑娘第一次坐飞机,看什么都新奇。她打量着王强崭新的军装。
“哥,你换衣服了?”
尉官穿土布军装,王强如今是校官,换上了笔挺的呢子军装。王强眼尖,注意到小丫头肩章的变化。
“你那三个豆豆怎么就剩下一个了?掉哪里去了?”
他作势要在机舱里四处寻找。张云秀被他逗笑。
王强一把拉住她,压低声音。
“别闹,这飞机上全是将军,太丢人了。”
“不是丢了,是你哥我,升官了。现在是少校。”
小妮子瞪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
“少爷……少校?”
她独特的称呼引得机舱内一众将军爆发一阵哄笑。李长官看着王强与张云秀亲昵的模样,忍不住开口。
“凛霄,你这口味可真是独特,喜欢这种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啊。”
众将闻言,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王强脸上一阵发热。他真没那个意思。
“李长官取笑了,这是我认下的妹妹。并非有什么特殊癖好。”
李德邻也听闻了胡峦莱的案子,此刻插话。
“凛霄很有同情心嘛。只是,你现在已经是铨叙少校,再给我当个马夫,未免有些屈才了!”
王强立刻正色。
“不敢。能给司令长官当马夫,是王强求之不得的荣幸。”
张云秀在一旁,突然冒出一句。
“你是关二爷!”
李长官闻言一愣。他身居高位,权倾一方,也不敢自比关羽。机舱内的笑声戛然而止,气氛一时微妙。王强额头冒汗,赶紧解释。
“她还是个孩子,童言无忌,李长官莫怪。”
他便将昨晚给张云秀打的那个比方,原原本本复述一遍。李长官听完,这才恍然大悟,随即哈哈大笑。
“比不上,比不上关云长啊。”
王强赶紧抓住机会拍马屁。
“李长官战功赫赫,威名远扬,自然是比得上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众将纷纷跟着附和,气氛又热烈起来。李长官笑得颇为得意,显然很是受用。
飞机抵达徐州,王强带着张云秀直接前往司令部。刚进司令部大门,就接到王仁甫的电话,让他立刻过去。
王仁甫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下属。他见到王强,态度恭敬有加,与往日判若两人。待将办公室的门关上,隔绝了外人的视线,王仁甫“噗通”一声,直挺挺跪在王强面前。
“爸爸!儿子这次闯下大祸了,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王强径直走到他那张宽大的站长办公桌后,在主位上坐下,没有伸手去拉他。他看着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王仁甫,声音平静。
“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事?”
“你敢说,开封分站那些腌臜破事,你以前毫不知情?”
“什么事情都要我来给你收拾烂摊子,我要你这个儿子,究竟有什么用?”
王强一连三问,每一个问题像一把重锤,砸在王仁甫心上。王仁甫被问得哑口无言,除了哭喊“爸爸救我”,再说不出其他的话。
王强冷哼一声。
“若不是我在校长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你现在,恐怕已经被革职查办了。”
王强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王仁甫,语气缓和了一些。
“你先进行自我整顿吧。”
“不要再让我抓到任何把柄。”
王强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径直离去。办公室里,王仁甫瘫软在地,冷汗浸湿了后背。
他身边随时跟着三十名特务,平时穿着军装,充当他的警卫员。配备了专门的电台与密码本,可以直接与重庆方面联系。王强观察着这些围绕在他身边的“警卫”,他们站位隐蔽,目光不时扫过他,他明白,常凯申如此安排,既是赋予他权力,让他大刀阔斧清除军统内部蛀虫,同时,也是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时刻监督着他的一举一动。
王强回到司令部,过了几天相对安生的日子。张云秀每日尽心尽力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洗衣做饭,简直把他当成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大爷来伺候。王强拗不过她的坚持,也就随她去了。
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第五战区的上空,战云密布。敌人南守北攻的战略意图,日益明显。韩复榘临阵脱逃,北线的局势比南线更糟。日军第十师团虽遭重创,但敌人通过津浦铁路线,源源不断调集兵力。
北面之敌,已有大举进攻的凶猛架势。李司令官看着前线报告,眉头紧锁。为了打破敌人部署,他决定采取既定战略,发动主动进攻,彻底粉碎日军阴谋。
他命令第三集团军向济宁、汶上方向发动攻势。第二十二集团军向邹县进攻。第三军团负责蒙阴地区攻势作战。与此同时,敌第十四师团从濮阳方向,向菏泽地区发起猛烈进攻。敌第五师团在沂水方向集结重兵,虎视眈眈。日军铁道兵部队快速机动,为前线补充给养。敌第二飞行集团新建的机场,即将完工。
北线的国军部队陷入久攻不下的苦战。王强每日看到从前线传回的战报。进攻受阻,伤亡惨重,战斗异常艰难。他现在非常后悔当初加入军统的决定。军统特殊身份,他没有了领兵打仗的资格。监督者与被监督者的身份,不能重叠。
如今这种大规模正面战场,硬碰硬的打法,王强就算有再多奇谋妙计,也无从施展。第三集团军攻势受阻,再加上敌人援军不断抵达,很快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部队伤亡惨重,不得不向运河西岸撤离,未能达成第五战区赋予的战略企图。第二十二集团军连续进攻数日,未能攻克目标,最终也只能撤回界河地区。目前,以第45军为一线部队,第41军为二线部队。第45军依托藤县为据点,在界河东西两侧的香城、九山、王福庄、张庄、后圪、金山一线构筑阵地。另一部分兵力深入兖州、邹县、曲阜之间,进行游击作战。汤恩伯的军团也在正面战场建立了防线,只是目前还未与日军发生大规模交战。
王强看着地图上犬牙交错的战线,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坏消息,只觉得焦急万分。他多次向李长官请战,希望能加入在兖州地区进行游击作战的部队,目标直指盘踞在兖州与泗水之间的日军第十师团部,希望能将其彻底捣毁。
李长官被他缠得没办法,终于发火。
“胡闹!”
“当初是谁让你加入军统的!”
“你现在后悔了?”
王强肠子都快悔青了。他盯着地图,突然眼前一亮。
你不让我去,我偷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