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家拳馆,教习宿舍内。
呲溜~呲溜~
赵继歌正抱着一盆雪菜肉丝面,不顾形象的往嘴里扒着,跟饿死鬼投胎没什么两样。
桌上还有两个脸盆大小的木盆,在不久之前都是用来装面的。
怎么这么能吃啊……岳红嫣眼冒小圈圈,她原本煮了半锅面,端来后跟赵继歌聊着天,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被他三下五除二的干完了,又只好再去下了半锅。
结果半锅又半锅,看这架势,赵继歌吃完这盆还能再吃一盆。
哪有这么能吃的病号,这谁养得起!
不过感慨之余,岳红嫣想到了关于武道的一条定律——越能吃的武夫就越能打,因为武夫靠气血修炼,而气血主要来源于食物以及各种丹药。
他这么能吃,肯定很强……想到赵继歌除了能打,还长得这么帅,而且能说会道,跟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岳红嫣下定决心,必须要把他搞到手。
“嗝~”
赵继歌放下了空盆,脸上露出了些许满足之色。
缓了缓后,他不确定的开口:
“你是说,乾国有蒸汽机,还有火车?”
“对啊,蒸汽机都推行好多年了。”
岳红嫣补充道:
“乾国还有一种叫做工厂的大作坊,里面很多以蒸汽机为动力的工具,专门生产各种玩意,比喻说棉纱之类的日常用品,不过我们这种小地方没有。”
“因为朝廷虽然推行这些,但有很多大官反对,就连皇帝的态度也很……暧昧,所以推行效果并不理想。”
太好了,专业对口啊……赵继歌脸都快笑歪了:“反对是正常的,不反对才奇怪,这是阶级性决定的。”
他兴奋至极:“我很好奇,这玩意谁发明的?”
“具体是谁不知道,只知道是通过格物院推广的,格物院的成员主要都是墨家弟子,想来是他们鼓捣出来的。”岳红嫣给出了猜测。
在这种武道世界,封建皇朝可以相对轻松地维持统治,能逼着他们去发展这些动摇统治根基的东西,看来天灾不断所言非虚……
但赵继歌也有些疑惑:
“不对啊,要是按照你说的那个天气变化程度,应该一粒粮食也种不出来,你们吃啥喝啥?”
岳红嫣仔细回忆着小时候:
“在天灾显现初期是这样的,那时候全靠朝廷的救济粮活着,大家都很艰难。”
“在我长大些后,农学院种出了新的农种,虽然亩产有限,但总好过没有。”
“即便如此,农业还是凋零了……”
说到最后,岳红嫣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
“原来如此。”赵继歌赞同的点点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呃……岳红嫣有点难以启齿,除了农业相关的事情她清楚,那什么蒸汽机她也没见过,全是从书上看到的。
可问题是,她平时从不看正经书,能知道这些东西,全靠江湖话本跟沟子文学中的描述,堪称屎里淘金。
“这不重要。”岳红嫣选择轻轻揭过这个问题,“反正我说的肯定是真的就行了。”
瞧见岳红嫣的反应,赵继歌露出了坏笑:
“你不会是从那些话本中看到的吧?”
岳红嫣没想到赵继歌如此不给面子,咬牙切齿的点头肯定。
“唉,你也没必要不好意思。”赵继歌抠抠牙缝,毫不在意形象,“话本嘛,其实很多东西还是很有意思的,像我也写过话本,当时还很多人看呢,结果我不写了,气的好多人追着骂我。”
“你还写过话本?”岳红嫣有些意外,“你不是说那些东西是写出来骗人的吗,为什么还要写?”
“小了,格局小了。”赵继歌把脚踩在板凳上,匪气十足,“写话本是手段,至于写什么,还是要看作者自身的目的,有的小说家可以骗你,有的小说家也能教你道理,是不是?”
“没错!”岳红嫣重重的点头,这个道理她能理解。
赵继歌暴露目的:
“既然这样,把你珍藏的话本都拿出来给我看看,让我补充补充知识。”
“可是……”岳红嫣有些犹豫,“我,我的那些话本上讲的,都是假的,而且有些东西还很荒诞,纯粹是看个乐子。”
“野不野?”赵继歌问出了关键问题。
“野!”岳红嫣毫不迟疑。
听到肯定的回答,赵继歌非常满意:
“够野就行,像我们正经人就爱看点野的。”
“更何况,相对于野史,朝廷出版的读物跟狗屎没两样,野史好歹还能看点乐子,狗屎看了纯粹膈应自己,脑子有问题的人才想不开给自己喂屎。”
这样啊……岳红嫣放下心来,叮嘱道:
“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拿。”
说完,她飞快的跑了出去。
——————
咚咚咚——
屋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赵继歌听到声音,有些疑惑,岳红嫣这才刚出去,而且听步伐的沉重程度,也没有岳红嫣那么轻快,更像是......岳松涛。
就在赵继歌得出结论的那一刻,岳松涛走了进来,看到赵继歌仿佛看到救星,急忙坐到桌旁。
“岳大哥先喝口水,有什么事情不要着急。”赵继歌反客为主,拿起桌上的水壶给岳松涛倒了一杯水。
“咕咚~”
岳松涛也没矫情,一口闷完水杯里面的水,似是觉得不得劲,干脆抱着水壶往嘴里倒。
他才燃烧气血准备干架,虽然最后没干成,但事情结束后也没进行修整,就往火急火燎的这边赶,现在喝的要命。
缓了一会,岳松涛感觉状态好多了,也没等赵继歌发问,他主动将刚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希望赵继歌能帮他拿主意。
听完岳松涛的讲述,赵继歌抹了抹脸上的唾沫星子,示意他放松:
“看你这毛毛躁躁的,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可是四十八条人命啊!”岳松涛有些不理解赵继歌为何会如此淡定。
“我知道,但你别灰心。”赵继歌安抚道,“这种情况才是正常的,实力差距过大,仅凭你一人的孤勇,没法尽善尽美,即使有人帮你,事情也不会按照你的意志去发展。”
“在有限的条件下,争取利益最大化,并不是要做到次次都达成目的。”
“唉!”岳松涛有些惭愧,“我带着手下跟百姓去要说法,最后又带头妥协,实在是觉得有些羞愤!”
“不作任何妥协,那是傻子的行为,这叫幼稚病。”赵继歌耐心教育,“任何事物都有着两面性,你不如想想,如果你没妥协,最后的结果无非是玉石俱焚,艾仁奇可能会被你弄死,但死去矿工们什么都得不到,还会牵连一大堆无辜者。”
“而你这种不得已的妥协,并不是背叛自己的原则,相反的,你为那些死去的矿工争取到了经济赔偿,你今天的行为也给那些跟着你们的百姓们埋下了一颗公平的种子,如果你加以呵护,迟早会长成参天大树。”
“因此,这种妥协,比一时的勇武要有意义得多。”
有道理……岳松涛赞同的点点头,但他还是有些怒意:
“我看不惯他们的行为,凭什么仗着武力信口雌黄、践踏律法!”
“你看,又急。”赵继歌语气轻缓,“规矩说到底,是靠着暴力支撑的,这类似于儿子跟爹的关系,你想让掌握暴力的人去守规矩,但爹又怎么愿意被儿子管教。”
“要是儿子反过来管爹,岂不是倒反天罡,你说是不是?”
“所以啊,当别人不讲武德的时候,你最好比他更不讲武德。”
就在赵继歌说完后,门口传来一阵质问:
“老岳,你怎么又回来了,治安司很闲吗?”
岳红嫣抱着话本走了进来,朝着岳松涛摆臭脸:
“说了叫你没事不要回来,一点规矩都不讲!”
岳松涛默默地解开皮带,准备让自家倒反天罡的大孝女明白,谁是儿子谁是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