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凌言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眼神像刀子一样剜过来。
苏烬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见凌言正死死盯着自己敞开的衣领,耳根却悄悄泛红,顿时了然,压低声音笑道:“换衣服,难道要穿着这身去花楼?”
凌言猛地别开脸,袖中的手指却微微蜷缩。
苏烬利落地褪去外袍,露出线条流畅的麦色脖颈,清晨留下的齿痕和指印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心脏莫名一紧,随即涌上一股无名火——这混蛋竟敢去那种地方!
“师父,你看我这样行不行?”霍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只见小徒弟穿着一身藕荷色的浮光锦,玉冠歪斜地扣在头上,手里攥着个羊脂玉扳指,满脸不自在。
苏烬已经换好了月白锦袍,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玉带,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几缕碎发垂在额前,多了几分浪荡公子的随意。
他走到霍念面前,伸手将他的玉冠扶正,又把扳指套在他手上:“记住,一会儿进了销金窟,莫要畏畏缩缩,就当自己是来寻乐的纨绔。”
霍念哭丧着脸:“我不会……”
“学。”苏烬言简意赅,转身看向凌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师父在此等候即可,我与霍念去去就回。”
凌言看着他那双含笑的眸子,知道他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只是从袖中取出两枚刻着符文的玉符,分别递给苏烬和霍念:“此乃‘清心符’,可暂避妖魅迷惑。若遇危险,捏碎玉符,我自会感应。”
苏烬接过玉符,指尖不经意擦过凌言的掌心,低声道:“放心。”
林衔曦在一旁看得饶有兴致,直到苏烬和霍念换好衣服,他才笑道:“两位仙师换上这锦袍,倒真有几分纨绔公子模样。”
他示意内侍呈上银票,“五千两银票在此,若不够,可随时差人回宫取。”
苏烬接过银票揣入袖中,对林衔曦拱手:“多谢王爷。”说罢,便拽着还在扭捏的霍念,转身向殿外走去。
凌言站在殿中,看着两人消失在殿门后的背影,眸光深沉。
烛火映着他紧抿的唇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悬挂的流霜剑穗——
花楼销金窟,九尾天狐,血祭阵……苏烬,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偏殿之外,夜色正浓。苏烬拽着霍念走在宫道上,月光从高耸的城墙洒下,在他月白色的锦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喂!你轻点儿拽!”霍念挣开他的手,整理着被拽皱的衣袖,“你倒是挺熟练,以前就常去这种地方!”
苏烬脚步一顿,回头看他,月光勾勒出他俊美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比你想象的……更熟练。”
霍念被苏烬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噎得一阵反胃,嫌弃地往后退了半步,甩着被拽过的手腕骂道:“你这变态!也就你会有这种爱好!本少主可对男人没兴趣,离我远点!”
他自幼在镇虚门长大,虽知人间风月,却从未踏足,此刻被苏烬这轻佻的模样刺激,只觉得自家师兄简直堕落到了尘埃里。
可骂完之后,他忽然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定在原地,猛地又凑到苏烬面前,借着朦胧的月光死死盯着他敞开的月白锦袍领口——
方才换衣服时他就瞥到一眼,此刻离得近了,那颈侧若隐若现的红痕在月光下格外刺眼,形状分明不是什么寻常磕碰。
“嘶……”霍念倒抽一口凉气,杏眼瞪得溜圆,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猛地伸手拽住苏烬的衣袖,力道大得几乎要把那锦缎扯破,“等等!刚才你换外袍时,我就看到你脖子上有……痕迹!现在仔细看,这明明是……”
他话没说完,脑子里忽然闪过白日在客栈看到的画面——
凌言站在房间,衣领微敞,脖颈处似乎也有一抹极淡的、被衣领遮掩的红痕!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霍念的声音都开始发颤,手指抖着指向苏烬,几乎是吼出来的:“师父的脖颈上也有痕迹!你也有!你们昨天又没回镇虚门……嘶……你、你这个混蛋!你把师父怎么了?!”
他越说越觉得惊悚,镇虚门上下谁不知道师父对苏烬向来不同,可他从没想过会是这种“不同”!
昨天他们去八宝镇除鬼蛟,按理说处理完就该回门,怎么会一夜未归,还都带了这种痕迹?!
苏烬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傻徒弟怎么突然开窍了?这反应快得让他措手不及。
面上却丝毫不见慌乱,甚至还挑眉瞥了霍念一眼,反手就甩开了他的手,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和理所当然:“我们昨天晚上干嘛了,你不知道?”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绕着霍念走了半圈,指尖随意地指了指远处的方向:“八宝镇那鬼蛟,你当是池塘里的泥鳅呢?”
“翻江倒海闹了半夜,师父为了护我,后背被鬼蛟自爆妖核炸的血肉模糊,到现在还敷着金疮药,血肉模糊的,你没看到?”
说着,他忽然逼近霍念,压低了声音,眼神似笑非笑:“脑子里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被那个不男不女的云风禾带偏了?开始研究起男人之间的事了?”
他一边说,一边状似无意地整理了一下衣领,将那痕迹遮得更严实些,又伸手拍了拍霍念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别整天胡思乱想。”
“师父是长辈,我是他徒弟,昨晚不过是在客栈处理伤口,师父还发了高热,我忙活了半夜,哪有你想的那些龌龊事。再敢瞎琢磨,小心我告诉师父,让他罚你去镇妖塔抄三个月的清心咒。”
霍念被他这一连串的话砸得晕头转向,先是被苏烬提到师父受伤的事惊得心头一紧,想起凌言平日里对自己的关照,确实不该用这种腌臜心思揣测。
可那痕迹……他还是有些狐疑地盯着苏烬:“真的?那你脖子上的印子是怎么回事?”
“呵,”苏烬冷笑一声,随手从袖中摸出一块沾了些许草药味的帕子,在霍念眼前晃了晃。
“鬼蛟的毒雾溅到了脖子上,师父给我涂药时下手重了些,留下的指印和药渍,怎么,要看?”他作势就要扯开衣领,吓得霍念连忙摆手后退。
“不、不用了!”霍念脸颊微红,刚才的气势顿时泄了下去,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我就是担心师父……”
苏烬见状,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依旧板着脸:“担心就好好跟着,别瞎想。一会儿进了花楼,打起精神来,咋咋呼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