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不必。”
萧烈将一个锦囊递给于亭安,
“将此物交给青青,他看后自会知道怎么做。”
数日前,萧烈便传信金风寨,让诸葛青青和于亭安率一支精兵前来跟他汇合,并押送一批作战要用的热武器。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锦囊里装的便是东风。
“是。”
于亭安接过,随即解下身上的布包奉给萧烈,
“殿下,这是师父让属下给您带的东西。”
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个小盒子,
“这个也是师父给您的。”
萧烈接过,打开来,布包里是各种形状、各种颜色的糖果,花花绿绿,水果清甜的香气扑鼻,光是闻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这个季节,水果少见,可见何德胜准备这些费了多大的功夫;
萧烈又打开另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的则是两枚平安符,他和封野一人一个。
萧烈呼吸一紧,指尖都有些抖,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平安符。
寻常人触手可及的东西,他却从未拥有过。
冷宫清贫,他的母妃又是胡人,胡人信奉萨满和自然祈愿,他们不会去寺庙。
后来,萧烈随军出征,身旁的副将每人怀里都揣着个平安符,甚至底下很多小兵都有。
他看到他们经常聚在一起讨论哪家的寺庙灵验,这是他的哪位亲人特意为他求的…萧烈羡慕,他过得也是刀口舔血的生活,但没有人为他求这东西。
士兵们说,他是皇室血脉,是常胜将军,福泽绵长,不需要平安符也一定能平安。
萧烈笑笑,说:当然。
但没有就是没有。
人就是这样,人人皆有的东西,唯你独无,便成了心底剜不去的执念;何况,那东西对萧烈来说,不单单是个物件——是至亲的牵挂,是情感的寄托。
再后来,他班师回朝,母妃因病去世,这平安符便彻底没了想妄。
想不到多年以后,他竟真的收到一枚平安符。
深藏的执念如潮水无声漫涨,萧烈强压下心绪:
“何爷爷他…身体还好吗?”
于亭安抱拳:“回殿下,师父身体很好,他说自从来了这地方,感觉身体比以前好多了,似乎人都年轻了。”
萧烈点点头,于亭安离开,萧烈和封野开始换衣服,两人都没在意于亭安最后复述的那句‘人都年轻了’。
不想,后面才知道,何德胜这句竟是记实。
——
诸葛青青收到锦囊便开始行动。
萧烈让他拿下十里坡的土匪,并演一场戏。
诸葛青青当即带人前往,他先让人将一支富庶客商要经过十里坡的消息放出去,接着亲率一支小队扮作客商从下面的小道经过,其余人则在十里坡附近埋伏等待信号。
不出所料,那伙土匪果然来劫,诸葛青青等人佯装害怕,顺势被抢上山。
夜半,诸葛青青点燃一处茅草屋,山下的人接收到信号,瞬时发起猛烈攻击。
这支队伍是从金风寨的悍匪,以及新招的士兵里层层挑出来的拔尖儿组成的,又经过诸葛青青和慕羽的联合训练,磨砺出了一身过硬的战斗本领和默契的团队协作能力。
他们不仅精通各种战术,还擅长在复杂地形中灵活作战,俨然一支强悍的精锐之师。
此次第一次出任务,一个个都兴奋至极,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冲锋陷阵,且山上又有诸葛青青等人里应外合,很快便拿下了这座山头。
诸葛青青一脚踩在领头人背上,那副霸气又不讲道理的样子跟慕羽一模一样:
“怎么样?我说的都听清楚了吗?”
领头人疼得龇牙咧嘴,忙不迭的点头:“清楚了清楚了,明夜抓几个百姓,引雪鉴仙卿前来,围攻他。……可……”
领头人面露难色,掀起眼皮快速看了诸葛青青一眼,又赶忙垂下,想了想,一咬牙,还是说出来:
“我听说那雪鉴仙卿武功高得很,青龙寨那么大的寨子都被他给剿了,咱……咱们这小门小户,估计照面还没打,就被人家一根指头戳死了。”
“大侠……”
领头人丈八一个壮汉,眼瞅着就要哭了,
“您若是想要什么,这寨子里的东西您随便拿,可那雪鉴仙卿,小的们是真的不敢招惹。那厮最近被传的神乎其神,许多人对他敬佩不已……”
“您让我抓几个百姓将他引来,怕不用那雪鉴仙卿,他的那些个极度崇拜者都能将这里踏破喽……”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您叫我们这么做,还不如直接让我们去送死……”
说到这儿,壮汉语调一转,染了哭腔,不知是疼的还是装的,竟真挤出两滴眼泪,挂在那张青肿、流着鼻血的脸上,显得格外滑稽,
“大侠饶命,小的们当土匪也是实在饿得没法,这才不得已上山抢些富人钱财混口饭吃,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猪油蒙了心,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们这就下山从良,还请大侠放我们一条生……”
“闭嘴!”
诸葛青青被吵得脑仁儿疼,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谁说我要让你们去送死了?”
诸葛青青看着壮汉那样子,懒得再多解释,
“你们只管按我说的办,保你们性命无虞。”
“但是——”诸葛青青拔高音调,“明夜,谁要是不按我说的办,或者演得不像,我就把他的脑袋砍下来喂狗!”
诸葛青青想到什么,补充了一句:“明夜宣战的时候,就说你们是青龙寨余孽。”
壮汉一头雾水:“可我们是卧龙帮,不是青龙寨……”
诸葛青青白他一眼:“少废话!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再多嘴,舌头给你绞了。”
领头人闭紧嘴巴,不敢再多言。
夜晚,诸葛青青就率兵宿在卧龙帮。
这边,萧烈也在准备。
“人抓到了吗?”
萧烈一边挥笔写着什么,一边问向身侧候命的影刃。
他口中问的正是丞相之前去梦香楼多次找的那姑娘。
“回主子,抓到了。”影刃回答,“只是那女子口风很紧,穆大人用了些刑法,那女子什么都不肯说。”
“女子最懂女子。”萧烈头都没抬,“让霜蕊去。”
“不过……”萧烈终于停笔,将毛笔搁在笔架上,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要实在问不出也无妨。”
他将纸张拿起来递给影刃,
“将这个送去给长孙先生,让他帮忙写一篇《讨宇文恪檄文》。写好后,命人誊抄千份散落各处。那女子愿意招就将她的口供一并贴出来,如若不愿,就将人悬挂至城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