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伟蹲在工地角落抽着闷烟，手机屏幕亮起。
是催债的人发来的第17条催债消息。
以及一条妻子陈梅发过来的关心话语。
女儿的学费，家里的生活费，每一项都是开支，但是他选择了逃避过去，就好像是逃避有用，让妻子苦苦支撑着这个家。
他烦躁地掐灭烟头。
摸了摸口袋里最后一张皱巴巴的百元钞——这是今天中午的饭钱。
三个月前，他还在包工头面前拍胸脯保证能垫资完成项目，结果甲方突然跑路。
他不仅赔光从大哥家借的二十万，还倒欠材料商八万多。
这就是他口中稳赚不赔的生意。
在走投无路时，包工头老张神秘兮兮地拉他去喝酒：“伟子，有个来钱快的路子，敢不敢试？”
“你有这么好心？”
“别废话，你上有老下有小的，就算不想去挣钱也能去看看，到底去不去？”
“我去！”
“我肯定要去！”
酒过三巡，老张带他钻进城郊一栋带院子的别墅。
院子里摆着几块其貌不扬的石头，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围着一台切割机欢呼。
老张指了指其中一块灰扑扑的石头：“就这玩意儿，一刀下去，要么奔驰换宝马，要么……”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却笑得像个弥勒佛。
要么倾家荡产尸骨无存。
基本上中毒太深的，都是后面的那个。
凌伟第一次摸到赌石时，手都在抖。
老张怂恿他花两千块买了块拳头大的石头，切割师傅一刀下去，切口处泛着幽绿的荧光。
“冰种！”围观的人惊呼，
“还是上品的冰种，这颜色，这透明度，这一小块至少能卖十万！”
那天晚上，凌伟揣着九万块现金回了家，
当然，回的不是老家。
而是......常去美女老主顾的家，
美女看着他递过来的厚厚的小费，眼睛瞪得像铜铃。“伟哥今天竟然这么大方？”
“赌石赚的。”他故作轻松，“老张介绍的，稳赚不赔。”
第二次他赌了五千块，切出个糯种，赚了三万。
第三次他胆子大了，直接投了两万，结果开出来是块废料。
老张拍着他肩膀安慰：“赌石哪有常胜将军？我带你见个真大神。”
所谓的“大神”姓陈，自称在缅甸有矿场，办公室挂着和军阀的合影。
这把凌伟唬得一愣一愣的。
陈总当着他的面切开块半人高的原石，切口处翡翠如碧波荡漾，当场有老板出价两百万买走。
但是陈总压根没有同意。
最终一群老板讲价，原石以一千万的价格被一位神秘买家给买走了。
“看到没？”陈总把雪茄按在原石上，“这才是赌石，你之前玩的都是小孩过家家。”
“这才是赌石真正的世界。”陈总笑了笑，眼神里全是嘲弄的目光。
可凌伟哪里有资本入局啊？
凌伟的喉咙发紧，变得有些局促：“陈总，我这点身家，怕死连一块原石都买不起。”
“怕什么？”陈总大笑，“老张说你最近手头紧？这样，我借你一百万，利息比银行低，赢了分我两成，输了算我的。”
“真的可以吗？”
“当然能行。”
“只要你在这里签字就行了。”
那天晚上，凌伟在陈总的私人会所里喝得酩酊大醉。
朦胧中看见老张和陈总在角落嘀咕什么。这两人的关系这么好吗？不就只是老板和下属的关系吗？
他晃了晃脑袋，只当自己喝多了。第二天醒来，床头柜上放着份高利贷合同，借款金额赫然写着五百万。
“这是陈总的意思。”老张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他说你上次看中的那块‘帝王绿’原石，现在有人出价八百万抢购！”
老张神秘兮兮地说道。
可把凌伟吓得心惊肉跳。
“所以我们必须今天抢在别人面前签合同。你投五百万，陈总再垫三百万，切开要是真有帝王绿，至少能卖三千万！”
“到时候，哪怕你六陈总四，起码也能分到一千八百万。”
“老伟，发财致富的机会就在眼前啊，我可恭喜你啊，现在我都要眼红你了！”
凌伟的指尖发颤。
那块原石他确实见过，表皮有片醒目的纹路，
陈总说这是【帝王绿】的征兆。
他想起前两次赌石赚的钱，想起老主顾要更多的消费才能服务。
又想起妻子最近愁眉不展的脸，想起女儿要交的学......
他还欠着大哥家二十万的债务......
这一切都需要他去偿还。
“签！我签！”他咬着牙按下手印。
是生是死就看这一次赌石了！
他也要做千万富豪踩在大哥家的头上。
切石很快开始了，切割机轰鸣声中，凌伟感觉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
第一刀下去，切口泛白，围观的人群发出失望的嘘声。
陈总却镇定自若：“淡定，淡定，继续切，帝王绿都在深处。”
第二刀，第三刀.....石头被切成碎片，始终没见半点绿色。
最后一块石料切开时，凌伟突然瘫坐在地——切口处布满细密的裂纹，像蜘蛛网般爬满整块石头。
完全不值钱的.....废物石头！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陈总说这是帝王绿....”
陈总的脸色瞬间阴沉，眼神中带着幸灾乐祸：“凌老板，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赌石有风险’，你不会想赖账吧？”
那老张不知何时凑过来，皮笑肉不笑：“我听说你大哥家最近发了笔横财？要不……”
凌伟猛地抬头，看见陈总正用手机发消息。
屏幕上是张照片——照片里，凌凡正站在面馆门口数钱，背景是崭新的【幸福面馆】招牌。
“你……你们调查我？”凌伟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明白，他已经彻底陷入别人的圈套之中了。
陈总抽着雪茄，心情颇为愉悦：“凌老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三天内还不上，我可不敢保证那些要债的会做出什么。听说你女儿在燕城最好的高中读书？那学校门口没有监控的地方——会发生什么？”
凌伟的脑子“嗡”地一声炸开。
他想起女儿每天放学都要经过的小巷。
想起妻子最近总说有人跟踪她们，只不过他当时没有在意，现在想来.....
想起陈总办公室里那张和军阀的合影，他突然了明白一切，自己从踏进别墅那天起，就已经掉进了别人精心设计的陷阱。
根本就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而此刻，凌凡正盯着手机里的监控画面。
画面中，小叔家的门被三个纹身男砸得砰砰响，妻子抱着女儿缩在角落尖叫。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杨家，终于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