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宝石头面自然看起来华贵,不过设计上稍微有点年龄感。
确实适合二十五往上的夫人太太们。
这就挑不出什么毛病了,姜露也附和了两句,眼看着嬷嬷都要把话题引到夫人爱民如子,说到了捐善款给什么什么寺庙了,姜露也接收到了人家的提醒。
询问银楼的掌柜:“这副头面作价几何。”
掌柜的介绍了一通这头面的全县只有一套,然后才接话。“盛惠八百六十两,若姑娘诚心想要,可免去零头。”
多少?
姜露咂舌。
便是这个零头代表六十两,头面也要八百两啊。
这都赶上‘劫富济贫’金的一半了。
姜露心中冷笑,这么敢说,下回还不知道要找什么让自己买单呢。
姜露只能惊讶的摆摆手:“我哪里是能买得起这个头面的,我连头花都要靠夫人赏赐呢,掌柜的你问错人了。”
无论如何,便是会得罪她,也无法应承八百两。
她情愿回头低声下气送个一二百两的礼物赔礼,也不可能答应八百六十两的头面自己支付。
这一答应下来,岂不是告诉人家八百两自己能轻轻松松拿出来。
届时,等待自己的只有更宽的屠刀。
所以这会她只能这么做。
话一说完,空气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银楼掌柜,滔滔不绝的嬷嬷,还有眼睛已经瞥向红宝石头面露出志在必得眼神的县令夫人。
此刻全都看向了姜露。
似乎都没想到,姜露会这么干脆直白的说出这句话来。
因为,在场的人都默认了姜露需要买下它。
可姜露拒绝了,还一副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得罪人的话的表情。
这头面。
便是县令夫人也没能力随便买。
要说是自己生辰,或者有新的向上交际的场合,还能寻这些由头买上一两副将近千两银的。
若是闲来无事就消费一套,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便是夫君能同意,家里的老婆子也要刻意为难。
“多嘴的嬷嬷,谁叫你自作主张了,看把姜掌柜吓的,回去张嘴二十以儆效尤!”
说完就走,徒留嬷嬷狠狠剜了一眼姜露,像是今天的这一切都是姜露设计陷害她一样。
姜露摇摇头,只买下了秋鸿手里那一把头花和簪子,又补充了一些荷包络子等带回去分给酒馆的女工们。
她们最近几日着实辛苦了,之前就连迎客时候的弯腰程度,眼睛角度,微笑的幅度都狠狠训练过。
在姜露看来,自然应该奖赏一番。
给钱太过夸张了,不如送点头花簪子。
果然,大家得到头花和簪子都很开心,在花露醉后头买下的别院是姑娘们的住处,这日都洗漱好了对着镜子挽发髻、试戴新礼物。
“跟了东家可真好,吃饱穿暖,还有礼物拿。”
“对啊,工钱也不低,我母亲以前给码头的汉子浆洗衣裳,又脏又臭又酸的衣服得洗干净还要晒干,又要浆洗得板板正正的,一件衣服、一条被单不过几文钱,可我如今领的钱比男活计还要多二百文,以后要是混成了管事,都是按照两来结算工钱的。”
那个被母亲丢掉脸面不断磕头求情送进来的姑娘,摸了摸新发簪,看着镜子里圆润贵气了不少的自己,决心将自己的工钱主动交回去帮衬家里。
今日,想什么的都有。
姜露也重新挖出了那箱子所谓的劫富济贫金,思来想去真不甘心啊。
干脆投了一封信给月姐,希望月姐有不错的建议给自己。
既然自己都能应承十年不婚,那月姐承诺过的资源,自己可以主动要吧。
等待回信的日子里,姜露确实被针对了。
先是捕快总是隔着一两日买弄是非,说进来搜查。
本就是女子酒楼,被捕快用公务之说辞骚扰了几日,便没有人敢定包厢,也没人敢走进来了。
姜露索性关了门,让大家休息两日,之后再另想办法了。
办法还没想好,转机却出现了。
月姐回信了。
但不是用信纸回的。
这日,街上忽然乱了起来。
押送县令一家的车架竟然从酒楼门前路过。
姜露站在门槛内,看着这一家人被押送走。
那县令夫人满头珠翠没有了,脸上的惊惶还挂在脸上,眼角没少都是狠狠哭过的痕迹。
姜露诧异。
这县太爷一家说倒台就倒台了?
一点动静和先兆都没有啊。
没有来什么钦差大臣,没有什么文人来看不起他的行径然后写成诗歌检举,没有百姓抗议。
这到底是……
直到有人送给姜露一副红头面,正是八百六十两那一副,姜露才猛然反应过来。
这,竟然是月姐的手笔。
如此能量!
竟然还能影响到当地七品官的下台。
当真恐怖。
没了他,不久后就上来了一个相对年轻的新官。
他家的女眷来到这边后,第一次出门的铺子不是胭脂水粉铺也不是银楼,而是直接去了姜露花露醉。
很明显是,要跟姜露交好的意思。
对于姜露准备的礼物,她也是浅笑拒绝,无功不受禄。
有了这位的态度,姜露的应酬开始多了起来。
不只是之前女子交流会结识的夫人们,也有些即将出阁的小姐在母亲的鼓励下来接触一下姜露。
也许是把她当成一个经验丰富的经商婆子,也许是当成日后出阁成为妇人后可结交的一个人脉,总之无论原因是什么,姜露一时间成了整个县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而这,三四分靠她做出来的成绩。
六七分靠月姐的托举。
难怪这么多人喜欢托举呢,随手一挥,就给了这么大的影响力。
本以为连续应酬了十几日,日度也该消停了,结果轮到整个片区的几大酿酒家族前来做客了。
姜露翻看着手上一叠拜帖。
上面的人,就在前年,还是决定自己酒水名次,间接等于控制他未来的那几个家族女主人,要来做客,当她姜露的客人。
一团火,莫名就在姜露的心中烧起来了。
名为野心的火焰,一被点燃,好像就难以扑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