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完全沉浸在往昔的回忆里,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双眼。那些记忆如同一帧帧电影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切换、流转。
他的思绪飘回了老家院子里的桃树下,春日暖阳倾洒,为整个院子镀上一层暖光。大哥抱着裹在红色抱被里、穿着绿色上衣的小男孩,脸上洋溢着宠溺的笑,一边逗弄,一边轻声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
二哥和三哥在一旁上蹿下跳,一会儿扮鬼脸,一会儿做着滑稽的动作,逗得小男孩咯咯直笑,清脆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
易中海从桃树的正南方用刀,砍下一根粗树枝枝,坐在一旁,拿出随身携带的刻刀,全神贯注地雕刻起来。不一会儿,一个小巧玲珑不怎么精致的桃木剑便在他手中诞生,紧接着,他又精心雕琢出一个桃木剑。
此时,那个温柔似水、相貌精致、气质优雅的女人,正坐在他身旁,手指灵活地翻动着五彩绳,编织着一个同样精致的绿色平安无事牌,准备给这个备受宠爱的孩子。
待易中海完成雕刻,女人轻轻拿起桃木剑,端详片刻,而后抬眸,双眼笑意盈盈的,对易中海说道:“来,在桃木剑的把手上,刻上孩子的名字吧。”
易中海接过牌子,拿着刻刀,不知道怎么下刀,她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就顺手从他手中把刻刀和桃木剑,拿过去,那双白嫩光滑芊细手,一笔一划地在上面刻下“传宗”两个字。
她写完,轻轻搁下刻刀,抬起双眸,盈盈看向易中海。那一瞬间,易中海仿若被定住了一般,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
眼前的她,乌黑的秀发如瀑般垂落在肩头,几缕不听话的碎发被微风轻轻拂动,俏皮地在她白皙的额前舞动。
易中海的心猛地一颤,鬼使神差地,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替她将那几缕乱发别到耳后。指尖触碰到她发丝的刹那,他像是被烫到一般,触电似的迅速缩回手,脸上瞬间泛起红晕,心里不好意思极了,慌乱地低下头,不敢再直视她的眼睛,可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局促,轻轻抿嘴一笑,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打破了这微妙又带着丝丝甜意的沉默。
她歪着头,轻声问道:“你在看什么呢?我的脸脏了吗?”这一问,让易中海更加手足无措,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挠挠头,用那带着几分憨态的模样,掩饰着内心如小鹿乱撞般的悸动 。
他连忙接过来刻刀和桃木剑,接着继续雕刻,他刻得极为认真,额头微微沁出细汗。刻完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向女人:“也不知道刻得好不好。”
女人笑着摇了摇头,接过牌子,仔细欣赏着:“字写的好,刻得也好,多好看,宝宝以后肯定会喜欢。” 易中海好奇地问:“你写的这是什么字体?怎么那么漂亮?”
女人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这是簪花小楷,适合女孩子写,写起来婉转秀丽 。”易中海斜着头,一脸钦佩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爱慕。
最后,女人用五彩绳精心编了一个挂绳,将桃木剑小心翼翼地准备用针缝在抱被上,想了想,看了看,感觉不怎么合适。
他看见了,就在针线筐里面,拿出来一个钩针,拿着钳子夹着,点着蜡烛烧了一会,直接夹就做成了一个别针,从她手上拿过来的桃木剑,用手中的别针先别在五彩绳上,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挂在了小男孩的抱被上。
她看到后夸赞道:“你还真有钳工天赋啊!有机会找老师,拜师跟着人家好好学,以后出师了,到哪里都不愁了,还受人尊敬,我看好你哟。”
大哥抬起头对二哥二哥以及都说:“好,咱们兄弟四人,都得拜师学艺才行,出死力气找活干,肯定不行,年轻还行,老了没力气了,啥也干不了,有了手艺咱们到那都不怕。”
她说完就低下头用手,轻轻捏了捏小男孩肉嘟嘟的脸蛋,抬起头来对我们三人说:“对,咱们得去京城,大城市里发展好,活也多,有名的大师傅也多,以后孩子上学或者去学堂也方便。”
我对着她说:“对树挪死,人挪活。说完就话,就低下头说:“看看你小叔对你多好呀,是不是宝宝?”
小男孩似懂非懂,挥舞着小肉手,咿咿呀呀地回应着,全家人都围着他,笑得合不拢嘴。那温馨的场景,仿佛时间都为之停驻,成为易中海记忆深处最珍贵的宝藏 。可如今,时光流转,物是人非,再次回想起这一幕,易中海的心中只剩无尽的怅惘与思念 。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到京城后,你们都去找个活学技术,只有有技术,才能一辈子不缺衣食,受人尊敬,成为高级工才能真正被人瞧得起 。有技术的人哪怕没学问也不怕,有手艺,走到哪儿都能挺直腰杆。”
那时的他们,对未来充满憧憬,她眼中闪烁的光芒,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是对他的期许。
如今,孤身一人站在这繁华的京城,身边却没了她的陪伴,易中海满心都是落寞。周围人来人往,喧嚣热闹,可他却觉得自己置身于一片荒芜之中。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在这京城站稳脚跟,学一门过硬的技术,成为她口中受人尊敬的人,不为别的,就为了不辜负她的一番叮嘱,不辜负他们曾经一起畅想过的未来。
哪怕前路荆棘丛生,他也会带着这份信念,坚定地走下去,因为这是他与她之间,未完成的约定 。
易中海的晚上回到院子的时候,脚步顿住,周遭嘈杂的人声仿佛瞬间被隔绝,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几句闲谈紧紧揪住。
他们口中提及的那个男孩,长相竟与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记忆里的那个小小身影有几分像他们易家的人,但是,像他妈妈的地方多。他们说:“这位副处长,长得如玉般的面容,周身散发着世家公子独有的矜贵气质。”
刹那间,往昔的画面如潮水般在他脑海中翻涌,那个被全家人捧在手心疼爱的小男孩,曾在桃花树下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模样清晰浮现。
他不禁在心底默默思忖,要是那孩子还在,定是出落得更加英俊潇洒,比旁人描述的还要夺目。毕竟孩子的母亲那般优雅动人,肤白貌美,身姿婀娜,举手投足间尽显温婉气质,眉眼含情,恰似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明媚又娇艳。
遗传了母亲姣好容貌和气质的他,又怎会逊色?想到此处,易中海的心中涌起一阵酸涩,他与那母子二人的生活,如今看来是如此遥不可及,自己和他们本不该有交集,这份清醒让他满心失落
可他心里明白,眼前人们谈论的这个男孩,决然不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一个。回想起那场惨绝人寰的灾难,当时众人都说已将他们妥善安葬,他虽未亲眼看见他们三人,但在那冰冷的坟头,他捡到了那块承载着无数期许与祝福的翡翠平安无事牌。
此刻,攥着牌子的手微微颤抖,他满心愤懑,这曾被视作守护符的平安无事牌,为何没能庇佑她和孩子以及亲人的的平安?它静静躺在掌心,像是在无声地嘲讽命运的无常。
易中海的目光变得空洞而茫然,望着远方,思绪飘远。他开始思索这些年的颠沛流离,失去亲人的痛苦如影随形,可生活还得继续。
易中海心里明白,过去的已然过去,可那些回忆却如影随形。初到京城的日子,满是艰辛,和他在逃难路上,救他的那个女人,一路悉心照料。到了京城以后,她一直跟着他,他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他来到京城,才知道京城那么大,他有空的时候就去街边,盲目地想去找,她说的地方。但是,他当时没听清楚,具体地址,也一直没有一点发现。
他后来就去找了一位师傅,跟着学艺,学艺的日子苦不堪言,没少遭罪受累,全靠她忙前忙后,一心一意的伺候着她,关怀备至。
不知不觉间,两人就这么搭伙过起了,不冷不热的日子。他的心给不了她,她知道,也知道心里一直有一个人,但她不在乎。
岁月匆匆,他们膝下一直无子,他一点也不着急。其实,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战争留下的孤儿、逃难而来的孩子随处可见,若易中海想领养,本不是难事。
但他从始至终从未有过,收养孩子这个念头,在他心底深处,始终留着一个位置,那里装着一个白白乎乎的小人。他怎会让领养的孩子,去占据那份独属于她生的孩子的位置呢。
他现在深知,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中,也许,在这茫茫人海里,还藏着与过去那些温暖回忆相关的线索,他决定,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继续探寻下去,为自己,也为那些再也回不来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