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青离、李莲花交锋,木棍几番撞击,发出“砰砰——”的声响,甚至隐隐夹杂着“咔嚓—”的碎裂声。
剑光划破长空,所过之处,皆留下一道寒气,四周的一草一木,连带着空气中的水珠都隐隐凝结成霜。
分明是盛夏,周遭却似入了凛冬。
明月悄悄跳上了枝头,李莲花的手臂隐隐作痛,估计手臂上淤青不会少,他都数不清挨了多少棍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阿离生这么大的气。
心里后悔极了,后悔没处理好这些事情,惹得阿离生气,以及心底暗藏的一丝丝愉悦,阿离并非是不在意他。
可是,挨打真的很疼!
他从来没被人这么揍过,师父也没有。
师父揍他,他能跑,跑得很快的!
阿离揍他,他只能忍着……
李莲花嘴上讨饶,语调微微上扬,尾音勾人:“姐姐,手下留情啊。”
他知道颜青离向来吃这一套。
然而这次,李莲花得到的回应却是:“......跟我求饶也没有用。”
李莲花反手抵抗,抽空弱弱问了句:“姐姐,那你怎么样才能不生气?”
颜青离轻嗤:“打到——”
话语刚说出口,李莲花手里的木棍猝然出现了一丝细小的裂缝,随即蔓延成蛛网般的裂痕,最后碎成了一地。
碎掉的木棍从李莲花的手上滑落,他愣了一瞬,颜青离正扬手朝他身上打去,没了木棍的遮挡,这一下将将要落在李莲花脸上。
见情势危险至极,颜青离心中一紧,她疾迅地一抖腕骨,木棍化作点点寒光消散在半空中,她却分了心神,整个人身形不稳,朝李莲花身上倒去。
李莲花忙张开双臂,伸手揽住颜青离的身子,将人禁锢在怀里,微微俯身趁机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求饶没用,那亲亲有用吗?”明晃晃的撒娇,赤裸裸的勾引。
颜青离显然愣了一瞬,但也仅仅是一下。
打架呢,能不能认真点。
这都什么跟什么!
“李莲花,你给我松手,继续打。”颜青离挣扎着就要从他怀里退出来。
“我不!”李莲花搂得更紧了,直勾勾地看着颜青离有些粘稠,像是勾扯着丝线,黏在她身上,裹着她的心脏,满眼里只盛着她一个人,“我疼~”
像是被那双看什么都深情的桃花眼吸了进去,颜青离不知不觉地,如同受了蛊惑般跌进他那双黑眸的深处。
李莲花直白而不收敛地看着她,深深爱意未藏,他趁热打铁道:“姐姐~”
听到这一声“姐姐”,颜青离瞬间醒过神来,气得磨了磨牙。
狐狸精,除了美人计还会干什么!!!
颜青离索性不再挣扎,指尖微动。
李莲花见她态度软了下来,正准备开口,下一瞬,对上颜青离略带敷衍的笑意,顿感不妙,随即他的手便不受控地被迫松开,整个人飘在空中,四肢紧紧缠上了红色的丝线。
李莲花可劲儿挣扎,却是徒劳无功。
颜青离慢条斯理地躺回摇椅上,姿态慵懒,嗓音含笑:“李门主,挣扎得越用力,缠绕就会越紧。”
“姐姐~”李莲花闻言放弃了,挣扎是场无用功,于是两只脚并着在空中慢悠悠荡了起来,跟提着狐狸精后脖颈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的眼神亮亮的,像是一把小钩子看着颜青离。
颜青离别开眼,一挥手,少年的双眼被一条粉色的丝带轻轻蒙住,微风拂过丝带,在月光的照耀下,丝带泛着淡淡的粉色光泽,与他冷白的肌肤相得益彰。
淡淡梳妆薄薄衣,天仙模样好容仪。
这般模样的李莲花一整个人间惊鸿宴,世人负万千,唯不负他这人间盛世颜。
李莲花彻底蔫了。
颜青离瞬间乐了。
还真别说,这样的李莲花让人有一种想狠狠欺负他的感觉。
李莲花视线被遮挡,忽而想起法诀中的释放神识,默默动了起来,看见颜青离的笑容,唇边露出一抹淡然温柔笑意。
“李莲花!”颜青离勾勾手指,李莲花像只风筝,幽幽地飘到她面前,停在她眼前滴溜溜转圈圈。
“我在呢,大小姐有何吩咐呀。”李莲花从善如流。
颜青离揍了他一顿,气也消了一点,这会儿开始秋后算账:“我今日看了本话本,写得特别好。”
李莲花心道,果然如此,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惹阿离不开心,那话本就不好,就不该存在。”李莲花嘚啵嘚,嘴个不停,“……你告诉我,是哪本话本,我立马去解决,坏了李相夷名声也就算了,竟还惹得阿离生气。”
颜青离问道:“你不问问我,话本写了什么?”
李莲花回道:“话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阿离。”
颜青离又道:“话本可重要了,如今江湖上流传正广呢,我估摸着李门主与不同人的辉煌故事。”
“人、尽、皆、知。”
一字一顿重重地敲着李莲花的心上,李莲花心里咯噔一声,话本不是阿离意外买到的?
江湖流转?!
封磬真没处理好?!
难怪阿离生气成这样,若是江湖上莫名出现一堆阿离和别的男子情爱话本,他拔剑的心都有了。
李莲花认真道:“阿离莫要恼了,是我的疏忽,我会解决好的。”
话本这东西还真是防不胜防,总会有人背地里偷摸写,一个不留神传得哪儿哪儿都是,他在扬州那么多年,竟都不知道李相夷被拿来写话本。
其实这事儿怪不得李相夷,他一门心思都在处理江湖纷争,无暇顾及其他,而市井小巷处处流传他的故事,有真亦有假。
年年如此,只是现下酒肆茶馆的故事变成了人为编造的话本。
半晌后,颜青离叹了口气。
算了,这事本就不是李莲花的错,他得知话本也第一时间派人去处理了,这完全是一场阴差阳错。
她掀开李莲花的衣袖,肌肤冷白,手臂上的淤青暴露在视线之下,手自他受伤的小臂轻轻向上揉,所过之处,淤青消失,声音也软了下来:“疼不疼?”
这句哄人的话好似给李莲花的委屈寻了个突破口,委屈地叭叭个不停:“疼的,快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