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重回体内,颜青离感到喉头一股腥甜,连忙转过头,“噗”一口鲜血吐在地上,身体无力地倒在床上,手里的小黑球掉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出了好远。
昏昏沉沉之际,颜青离心想,早知道等明天再解毒了,她刚重塑肉身,魂魄和肉身还未完全融合呢,转头就耗费完全部法力
哦吼,玩脱了。
颜青离成功把自己玩昏了过去。
“颜姑娘!”
李莲花面色一变,慌忙下了床,顾不上男女大防,扶着颜青离的肩膀将她放平。
抬手运转内力,往她体内源源不断地输送扬州慢,可扬州慢就像石沉大海,毫无半点回应。
良久,李莲花堪堪停下了手。
他坐在床边,视线落在昏迷的颜青离身上,情绪复杂。
瞥见她唇上的血迹,李莲花迟疑了一瞬,起身打了些水,用帕子沾了些水,一点一点帮她擦干净脸,替她盖好被子。
随后,靠在床边静静呆着,他往日温润的容颜似乎更美了几分,眉眼间回到了三年前的模样。
前后短短几个时辰,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为了救他昏迷不醒,想想还真是罪过啊。
三年来,他其实都有些认命了,以毒攻毒的法子他都尝试过,就在他要放弃时,峰回路转,他的毒解了。
思绪乱飞,颜姑娘到底是谁,是何来历?
因为某些原因离不开他,原因是什么?
他身上到底有什么是值得她接近的?
鸟儿的啁啾声穿过窗户,叫醒了床上还在睡梦中的颜青离。
她缓缓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眼神渐渐清澈,头脑慢慢清醒,依稀闪过昨晚的片段,不是,她昨晚竟然昏过去了?
“蹭”地挺直身子,不就解个毒,至于吗?
李莲花正在厨房忙活,做早饭,见到她醒了,便将熬好的粥盛了出来,炒的菜也在桌上摆好。
他清润的嗓音温柔含笑,话语中透过一丝关切:“颜姑娘,醒了?身体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他的声音唤回了脑子宕机的颜青离,轻咳了几声:“我没事啊。”
话音刚落,忽的唇角一弯,捂着胸口虚晃了下身子,瞬间改口:“啊,不行,我还是有点难受的。”
指尖一勾,昨日掉在地上的小黑球被她收入神识空间。
原本李莲花还很担心她,见她还有心思逗他,心稍稍放下了些。
配合着她说道:“颜姑娘哪儿不舒服?”
颜青离掀开被子下了床:“脑袋啊,心脏啊,哪儿,哪儿都不舒服,你得照顾好我啊。”
她怕她昨晚突然昏迷,李莲花估摸着又认为是他的错,插科打诨一番反倒能让他轻松些。
李莲花眼波流转,似乎被她毫不掩饰的说谎模样逗笑了:“好。”
颜姑娘替他解了毒,他照顾她本就是应该的。
却还是走上前,替她把了把脉,见她脉象平稳,面色无恙,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颜青离打了个响指,缎面素衣褪去,渐渐被纯白如雪的衣衫覆盖,裙摆绣着青荷和碧波,行走间碧波荡漾,青荷摇曳,层层叠叠,似是在裙摆上肆意绽放,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就连发型都与之相配,青绿色发带和雪发纠缠在一起,编成辫子垂在身后,当真是天下独一份的绝色!
李莲花一怔,他就转身取了柳条,颜姑娘就换了身衣服。
不过想到她的神奇之处,也能理解。
颜青离接过李莲花递给她的柳条,洗漱干净后,坐到饭桌前吃饭。
她低头,是碗莲子桂花粥,表面撒了桂花点缀,她轻舀一勺,入口爽滑,既有糖水的清甜滋润,又有莲子的软糯,甜而不腻,桂花的香气在口腔内萦绕不散。
咦!厨艺还行啊。
见她喜欢,李莲花嘴角噙着温柔笑意,低头喝着粥,味道确实不错。
颜青离夸道:“花花厨艺真好。”
李莲花轻咳一声:“喜欢就好。”
吃完饭后,李莲花正准备去刷碗,被颜青离扯住袖子,疑惑地看向她。
顷刻间,颜青离的动作解答了他的困惑,她打了个响指,碗筷瞬间变得干净如初,且飞回了厨房摆放好。
李莲花张了张嘴。
颜青离朝他眨了眨眼:“不用谢哦。”
李莲花未说出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正好他偷个懒。
他斟酌了言语,劝道:“颜姑娘,出了莲花楼,你这仙法还是尽量不要用了,人心险恶。”
颜青离点点头:“好啊,我记住了。”
她在李莲花面前毫不掩饰,一则是两人捆在一起,她暂时离不开李莲花,二则也是因为了解他的本性,他好到让人不忍心伤害他。
两人一时无言,颜青离突然开口:“花花,我想看你舞剑。”
她在浮生镜中见过他的红绸剑舞,虽招摇了些,却实在美丽。
若非他身中碧茶之毒,以他的天资,以武入道,开辟新世界是迟早的事。
李莲花也有些手痒:“好。”
林中舞剑的少年眉目凌厉,那隐藏在骨子里的桀骜不驯,轻狂肆意争相逃脱出来,她似乎瞧见了那个在扬州江山笑屋顶红绸舞剑的少年郎。
少年长剑轻挥,舞动间似有风雷之声,剑影重重,剑锋划破孤冷的荒野,如霜雪般纯净而凌冽。
刎颈似有生命般,随着他流畅而有力的动作,在他的周身游走,仿佛与少年融为一体,共同演绎着一场耀眼夺目的剑舞。
视线缓缓落在那双握着刎颈的手,他的手修长纤瘦,如白玉无瑕,虽手持长剑,却让人觉得这双手该执笔画丹青,持扇秀风流,而非御剑斩宵小。
少年一舞毕,手腕一转,反手将刎颈收回腰间。
颜青离眼神亮晶晶的,灰蓝色眼眸更加清透干净:“帅!不愧是李门主。”
“咳咳,颜姑娘过奖了。”李莲花坐回桌子旁,给颜青离添了杯茶,又给自己添了杯茶。
轻饮一口,口腔内传来淡淡的苦涩味,苦涩过后,余下的便是回甘。
微风吹过林间,两人分别坐在桌子的两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桌子底下趴着狐狸精。
气氛温馨。
李莲花久违的感到轻松,自东海大战后,他很久没跟人简简单单地聊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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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下午并未出诊。
莲花楼二楼还没有床,他琢磨趁现在赶紧做张床。
若是天天打地铺,他是真吃不消啊。
颜青离则躺在她施法用藤蔓编织好的摇椅上晒太阳,怀里抱着狐狸精。
她跟没骨头似的躺在上面,歪着脑袋,阖上眼眸打盹,摇椅轻轻摇啊摇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眼下是春天,微风中还略带一丝凉意,褐色的树干上也都陆陆续续冒出新芽。
颜青离在楼外午睡,李莲花坐在桌子旁喝茶,翻看医书,打算等颜青离睡醒了,他再忙活。
不然闹得动静太大,影响她睡觉。
谁知,颜青离这一觉愣是睡到了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