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宋之问那带着浓浓轻蔑和质疑的声音,如同在原本热烈欢腾的雅集会场上,泼下了一盆冰水,瞬间让气氛变得有些凝固和尴尬。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林晓晓这个“神薯”的培育者,和这位突然发难的朝廷重臣身上。
宁王殿下的眉头,也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他今日举办这场雅集,本意是想借着魏嚣的引荐,亲眼见识一下那传说中亩产万斤的“神薯”,并与这位培育出神薯的奇女子林晓晓,好好“交流”一番。却没想到,这宋之问竟然如此不识时务,当众发难!
魏大少更是气得差点当场跳起来!他好不容易才把他这位“林妹妹”和她的“宝贝疙瘩”引荐给舅舅,眼看着就要皆大欢喜了,这个姓宋的老匹夫,竟然敢出来搅局?!真是岂有此理!
他刚想开口替林晓晓辩驳几句,却被林晓晓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给制止了。
林晓晓深吸一口气,脸上那最初的些许惊讶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嗯,可以称之为“战斗状态”的从容。
她知道,这一关,她必须自己闯过去!
她上前一步,对着那位依旧是一脸倨傲和不屑的宋之问,不卑不亢地福了一礼,声音清朗地开口道:“宋大人此言,晓晓恕难苟同。”
“哦?”宋之问见这个小小的农家女,竟然敢当众反驳他这个堂堂兵部尚书,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更浓的轻蔑,“林姑娘有何高见?不妨说来听听。本官洗耳恭听。”
他那副“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话来”的表情,简直是欠揍到了极点!
林晓晓却毫不在意他的态度,只是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说道:“宋大人说,我这‘金刚霸王薯’,乃是‘粗鄙之物,难登大雅之堂’。晓晓敢问大人,何为‘雅’?何为‘鄙’?”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各位王公贵族、文人雅士,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难道只有那些用山珍海味、精雕细琢而成的珍馐佳肴,才称得上‘雅’?难道只有那些能满足少数人奢靡享受的东西,才配得上‘大雅之堂’?”
“而我这‘金刚霸王薯’,虽然出身乡野,貌不惊人,但它能让天下千千万万食不果腹的黎民百姓,填饱肚子,不再受饥饿之苦!它能让我大周朝的粮仓充盈,国力强盛,不再受天灾人祸的威胁!请问宋大人,如此利国利民之神物,又何鄙之有?!”
她的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充满了浩然正气和一种令人无法辩驳的强大逻辑!
在场的众人听了,无不为之动容!
那些原本还对“金刚霸王薯”心存疑虑,或者被宋之问的“权威”所影响的人,此刻看着眼前这个身形娇小却义正言辞的少女,眼神中都渐渐露出了敬佩和赞同!
是啊!能让百姓吃饱饭的东西,怎么能说是“粗鄙之物”呢?这分明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啊!
宋之问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农家女,竟然有如此犀利的口才和如此清晰的思路!他被林晓晓这番话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至于宋大人所说的,用此物充当军粮民食,会有损我大周天朝的‘体面’”林晓晓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也变得有些嘲讽,“晓晓倒是想请问宋大人,是让我们的将士们饿着肚子上战场,更有‘体面’呢?还是让我们大周的子民,因为缺粮而流离失所,甚至易子而食,更有‘体面’呢?!”
她的话,如同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宋之问的老脸上!
“你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强词夺理!”宋之问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晓晓,色厉内荏地喝道,“本官本官乃是朝廷命官!岂容你一个小小的农家女在此放肆?!”
“宋大人息怒。”林晓晓微微一笑,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晓晓不敢放肆,只是就事论事,与大人探讨一二罢了。大人乃是国之栋梁,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想必也一定能体谅小女子这份嗯,‘杞人忧天’的浅薄之见吧?”
她这话,说得是滴水不漏,既捧了宋之问一下,又暗暗地讽刺了他不体恤民情,只顾着所谓的“官家体面”。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看出了宋之问的窘迫和理亏。
宁王殿下更是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知道,自己这个不着调的外甥魏嚣,这次还真是给他引荐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啊!
这个林晓晓,不仅有培育“神薯”的惊天才能,更有这份临危不乱、舌战群儒的胆识和智慧!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而那些原本就对宋之问平日里仗势欺人、与太师李辅狼狈为奸的行径心存不满的官员和文人雅士们,此刻更是在心中暗暗叫好!恨不得当场就给林晓晓鼓掌助威!
宋之问被林晓晓这番话说得是哑口无言,老脸涨得通红,几乎快要气炸了肺!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堂堂兵部尚书,竟然会在一个小小的农家女面前,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他正想不顾身份地发飙,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拿下问罪,却听见一个威严而沉稳的声音,缓缓响起:
“呵呵,林姑娘所言,确有几分道理。民以食为天,国以农为本。任何能让百姓吃饱肚子的东西,都是好东西!都值得推广!”
说话的,正是一直默不作声,却将刚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宁王殿下!
他这话一出,便等于是公开表态,支持林晓晓和她的“金刚霸王薯”了!
宋之问的脸色,瞬间变得比锅底还要黑!
他知道,有宁王殿下这句话,他今天是再也奈何不了这个林晓晓了!
而林晓晓,则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这第一阵算是险胜了!
不过,她也明白,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宋之问和其背后的太师李辅,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未来的路,还很长,也很凶险!
但她,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林晓晓,和她的“金刚霸王薯”,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