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刚过,杏花村的年味儿尚未完全散去,林晓晓便已经为开春后的“春耕大计”忙碌起来了。她深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要想让村里的土地焕发出新的生机,优质的种子和趁手的农具是必不可少的。
于是,在一个略带寒意的清晨,林晓晓说服了有些不放心的王氏,由林大山赶着牛车,再次踏上了前往清河镇的道路。此行的主要目的,便是去镇上的种子铺和农具店,为杏花村的春耕采购“军需物资”。
清河镇的街道,在经历了几日新年的冷清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与热闹。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嗯,还有一些牲畜的特殊味道。
林晓晓先是和林大山一起,径直来到了镇上最大的一家种子铺——“丰年记”。
“丰年记”的掌柜是个精瘦的中年人,姓刘,平日里迎来送往,也算是个见多识广的。他认得林晓晓,知道这位是迎客楼钱掌柜的“贵客”,也是杏花村那个能种出冬季新鲜蔬菜的“奇女子”,因此态度也格外热情。
“哎哟!林姑娘,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里面坐,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刘掌柜满脸堆笑地将林晓晓和林大山迎了进去。
林晓晓也不客气,说明了来意:“刘掌柜,我们村里开春准备大面积种植,想来您这儿看看,有没有什么产量高、抗病性好的优良种子,比如水稻、小麦、玉米、大豆之类的。”
刘掌柜一听是大生意,眼睛顿时亮了,连忙将自家铺子里最好的种子都拿了出来,一一向林晓晓介绍:
“林姑娘您瞧,这是咱们铺子新进的‘金香稻’,谷粒饱满,米质油亮,据说产量比寻常稻谷能高出一成呢!”
“还有这‘雪花麦’,麦穗沉甸甸的,磨出来的面粉又白又细,做馒头包子最好不过!”
“至于玉米嘛……这个稀罕些,咱们这儿种的人不多,不过我这儿也有些从南边来的‘珍珠玉’种子,据说煮着吃又香又甜!”
刘掌柜口若悬河,将自家的种子吹得天花乱坠。
林晓晓却不为所动,她仔细地观察着每一种种子的外观、色泽、饱满度,时不时地还会拿起几粒放在手心掂量,或者用指甲轻轻掐开,查看里面的胚芽情况。她那副专业而挑剔的模样,倒让刘掌柜心中暗暗吃惊,不敢再胡乱吹嘘。
经过一番仔细的挑选和询问,林晓晓选定了几种看起来品质确实不错的稻谷和小麦种子,至于玉米,她也买了一些,准备先在自家地里小范围试种一下,看看效果如何。
就在她准备付钱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柜台角落里,放着几个不起眼的小布袋,里面装着一些颜色和形状都有些奇特的种子,似乎并不是本地常见的作物。
“刘掌柜,这些是……”林晓晓好奇地指着那几个小布袋问道。
刘掌柜看了一眼,有些不以为意地说道:“哦,那些啊,是一个走南闯北的行脚商人前几日寄放在我这儿代卖的。说是从什么……什么西边很远的地方带来的稀罕玩意儿,有能结出红彤彤、辣死人的‘番椒’的,还有能长出像小灯笼一样、酸甜可口的‘番柿’的,还有一种说是叫‘落花生’,果子长在土里,炒着吃香得很……嗨!都是些没影儿的胡话!咱们这儿谁会种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林姑娘您可别被他给忽悠了!”
行脚商人?番椒?番柿?落花生?
林晓晓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狂跳起来!
番椒不就是辣椒吗?!番柿不就是西红柿吗?!落花生不就是花生吗?!
这些可都是她前世再熟悉不过的作物啊!辣椒和西红柿,在这个时代的大周朝,似乎还未普及,或者只是作为观赏植物存在。而花生,更是优质的油料作物和经济作物!
如果能将这些作物成功引种到杏花村,那对于改善村民的饮食结构,增加收入来源,将是何等巨大的帮助!
“刘掌柜!”林晓晓的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那个行脚商人……他现在还在镇上吗?或者……您知道他在哪里能找到吗?”
刘掌柜被林晓晓这突如其来的激动反应弄得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我也不太清楚。那人神神秘秘的,留下东西就走了,说是过几日再来。林姑娘,您……您莫不是真对那些‘怪种子’感兴趣?”
“何止是感兴趣!简直是太感兴趣了!”林晓晓强压住内心的激动,说道,“刘掌柜,这样吧,这几种种子,不管多少钱,我都买了!另外,如果那个行脚商人再来,还请您务必帮我留下他,就说杏花村林晓晓有要事与他商议,必有重谢!”
刘掌柜见林晓晓说得如此郑重,虽然心中依旧犯嘀咕,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将那几个小布袋都卖给了她。价格倒也不贵,毕竟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些卖不出去的“废品”。
林晓晓如获至宝般地将那几个装着辣椒、西红柿和花生种子的小布袋小心翼翼地收好,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期待。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这次来镇上买种子,竟然会有如此意外的收获!
她甚至已经开始在脑海中勾勒出,未来杏花村的餐桌上,出现麻辣鲜香的川菜,酸甜可口的番茄炒蛋,还有香喷喷的花生油和各种花生制品的美味场景了!
就在林晓晓沉浸在对未来美好“食光”的无限遐想中时,一个略显沙哑,带着几分江湖口音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
“这位姑娘,莫非……也对这些来自异域的‘奇珍异草’感兴趣?”
林晓晓心中一惊,连忙转过身,只见一个身着深色短打,头戴一顶斗笠,身形精悍,皮肤黝黑,脸上带着几道浅浅疤痕,眼神却异常明亮的汉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那汉子约莫三四十岁的年纪,腰间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身上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气息,一看就是常年在外奔波之人。
“请问阁下是……”林晓晓警惕地打量着对方。
那汉子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略显发黄但整齐的牙齿,对着林晓晓拱了拱手,说道:“在下姓胡,单名一个‘走’字,是个常年行走四方的行脚商人。刚才听闻姑娘对在下留下的那些种子颇感兴趣,特来一见。”
原来他就是那个行脚商人!林晓晓心中一喜,连忙还礼道:“原来是胡大哥!小女子林晓晓,杏花村人士。胡大哥带来的这些种子,确实让小女子大开眼界!不知胡大哥手中,是否还有其他类似的稀罕物种?”
胡走一听,眼睛顿时亮了,从腰间的包裹里,如同变戏法一般,又掏出了几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神秘兮兮地说道:“林姑娘果然是识货之人!实不相瞒,在下手中,确实还有几样从极西之地带来的‘神种’!比如这个,据说是能让人吃了‘力大无穷’的‘神力豆’(可能是蚕豆或豌豆的某种特殊品种);还有这个,能结出像金子一样黄澄澄的‘黄金瓜’(可能是南瓜或某种甜瓜);更有这个,乃是海外仙岛才有的‘长生果’(可能是某种坚果或水果,被他吹嘘了)……”
胡走越说越起劲,将手中的种子吹得天花乱坠,仿佛每一样都是能让人一步登天的神物。
林大山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暗道这人莫不是个骗子吧?
林晓晓却听得心中暗笑。这胡走,显然是个走街串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江湖油条”。他说的这些“神种”,多半是被他添油加醋地夸大了效果。
不过,林晓晓并不在意这些。她在意的是,这些种子,很可能真的是这个时代大周朝所没有的、来自异域的珍稀作物品种!
她耐着性子,听胡走吹嘘了半天,然后才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胡大哥,您说的这些‘神种’,听起来确实神奇。只是……不知这价格方面……”
胡走闻言,嘿嘿一笑,伸出五根粗壮的手指:“林姑娘爽快,我胡走也不是那小气之人!这些‘神种’,每一样,不多不少,这个数!”
五两银子一样?!林晓晓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简直是抢钱啊!
她知道这些种子珍贵,但也没想到会这么离谱!
看来,这胡走,是把她当成“冤大头”了!
林晓晓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开始发挥她前世在菜市场练就的“砍价神功”,与这位“江湖油条”胡走,展开了一场唇枪舌战、斗智斗勇的“种子价格拉锯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