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从梦侧躺着,看着他那拒绝沟通的背影,轻声开口打破了沉寂。
“奚引默。”
背对着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
“你心里……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所以,才这么抗拒?抗拒这场联姻,抗拒……我?”
虞从梦语气平静,只是探究,没有质问。
攻略面板显示好感度还是0。
从进门到现在,奚引默表现得对她没有一丁点兴趣。
哪怕他们刚才都赤诚相对过,他眼中也只有冷静、极致的冷静。
简直撩不动一片衣角!
这冰山要是心有所属,那攻略难度就不是三星了,是地狱级。
强扭的瓜不甜,她未来的后院美雄如云,不差这一个。
如果真是这样,就当多了个住客兼私人医生,放弃攻略便是。
只是……有点可惜了这身材和脸蛋。
奚引默沉默了几秒。
喜欢的人?
他的前半生几乎都献给了医学研究,情爱之事对他而言遥远而陌生,甚至……有些浪费时间。
他抗拒的是这种被安排的、毫无感情基础的亲密,是他精神上无法容忍的“不洁”感。
在无法确认心意之前,身体的结合对他而言是难以逾越的障碍。
“没有。殿下多虑了。引默只是尚未习惯。”
他的声音清冷如旧,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这个回答让虞从梦有些意外。
没有心上人?
那这抗拒从何而来?
纯粹不喜欢她吗?
好吧!
她又没有解锁万人迷异能,这倒是……正常。
奚引默自己也因为这个突兀的问题而怔忪了一下。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过于冷漠失礼。
作为新嫁的夫侍,这绝非应有的态度。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地……转过身来。
眼眸在昏暗中看向虞从梦,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挣扎,有无奈,有身为贵族王子的责任,也有对自己这份强烈不适感的厌恶。
“殿下,”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是引默失礼了。”
他缓缓靠近,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额角,然后,一个极其轻柔、带着苍兰冷香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随后,是紧闭的眼睑、挺翘的鼻尖、微凉的脸颊……他的唇瓣沿着她的下颌线,一路蜿蜒向下,落在她保守睡裙包裹着的、纤细脆弱的脖颈上。
他的动作生涩而克制,每一个吻都像蜻蜓点水,完成任务般敷衍与内心抗拒交织。
让他很煎熬!
他的眉头始终紧锁着,眼底没有半分情动,只有一片化不开的冰冷和……一种近乎“视死如归”的隐忍。
他避开了她的嘴唇,那处最易点燃情欲的禁区,是他不愿逾越的界限。
身体虽在靠近,灵魂却像被冰封在遥远的星域。
虞从梦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以及那份深入骨髓的抗拒。
她配合地微微仰起头,方便他的动作,但她的目光一直平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那里面,只有冰封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
啧……这吻技,真是教科书级别的“完成任务”。
眼神比极地寒冰还冷,身体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明明不情愿,却因为身份和责任强迫自己……这种“牺牲感”真是倒胃口。
我虞从梦要的是心甘情愿的沉沦,不是被施舍的义务劳动。
她不动声色地感应了一下他的精神力状态。
崩溃值:21%。
这个数字低得惊人!
在普遍雄性崩溃值在50%-70%徘徊的星际社会,简直是圣人级别的情绪管理和……无欲无求!
他要么是天生情感淡漠到了极致,要么就是意志力强悍得可怕。
可此刻奚引默那生涩冰冷的吻落在颈间,反而因为这种极致的反差和禁欲感,撩得她难在。
他的气息清冽干净,唇瓣柔软微凉,落在皮肤上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并非草木,加上他本身惊人的俊美和刚刚沐浴后的气息,让她的身体本能地起了反应,一丝暖流悄然在小腹汇聚。
不过,看着他那双毫无波澜、甚至带着隐忍痛苦的金眸,这点生理反应瞬间被浇灭,只剩下浓浓的无趣和被冒犯感。
就在奚引默的唇即将再次落下时,虞从梦突然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在了他的唇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奚引默动作一僵,不解地看向她。
虞从梦收回手指,坐起身,脸上带着一种怜悯又无比疏离的微笑。
她拢了拢那身保守睡裙的领口,声音清晰而平静:
“奚引默,停下吧。”
“本殿下的床榻,只欢迎心甘情愿沉沦的伴侣。不需要……视死如归的殉道者。”
“清醒的拒绝,远比混沌的接受更珍贵。 睡吧,今晚就这样。不必勉强自己。”
说完,她掀开被子,动作利落地翻身下床,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径直走向衣帽间。
很快,她穿上了一件长外套,头也不回地拉开了卧室的门。
“晚安,奚医师。”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室内所有的光影和气息。
枕月阁内,一片死寂。
奚引默独自坐在宽大的婚床上,维持着被推开时的姿势,久久未动。
额上、颊边似乎还残留着她肌肤微温的触感,颈间仿佛还萦绕着她发丝的淡香,唇上……则烙印着她指尖微凉的触感。
“清醒的拒绝,远比混沌的接受更珍贵……”
这句话如同星舰主炮,精准地轰击在他冰封的心防上,震得他灵魂都在发颤。
他预想过新婚夜的种种不堪:她的骄纵索取,他的隐忍承受,或者双方冰冷的对峙……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种结局。
她看穿了他所有的抗拒、所有的勉强、所有的……“视死如归”。
她不仅看穿了,甚至……叫停了?
以一种近乎“恩赐”的姿态,给予了他“清醒拒绝”的空间?
这完全颠覆了他对“穹宇明珠”骄纵跋扈、贪图享乐的认知。
她有着洞悉人心的敏锐,更有着……一种他从未在任何雌性身上见过的、近乎冷酷的清醒和对雄性意愿的……尊重?
不,或许不是尊重,而是一种更高傲的、不屑于勉强“不情愿之物”的掌控者的从容?
一股极其陌生的情绪,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他死寂的心底漾开一圈微澜。
不是感激,不是爱慕,而是一种……强烈的探究欲和一丝被冒犯却又被理解的复杂震撼。
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传说中的恶雌?
还是……哥哥和我都看错了?
她看我的眼神……像在审视一件有趣的、却暂时不合心意的藏品?
那句“殉道者”……精准得可怕。
她不需要勉强的侍奉……呵,好大的口气。
但……她确实有这资本。
先天孕育圣体……还有这份心性……虞从梦,你身上的谜团,比我想象的更深。
任务……似乎变得不那么令人排斥了?
不,只是对象……变得更有研究价值了。
他心里的冰层悄然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第一次,那个名为“虞从梦”的身影,不再是任务清单上一个陌生的名字或生育机器。
她带着鲜明色彩强势地闯入了他的视野。
他下意识地抚上自己手腕上的“同心藤”环,那微弱的绿光似乎……跳动了一下。
他沉默地起身,敲击着一段加密的医疗数据编码,将关于“先天孕育圣体脉象特征”的信息,发送回了遥远的傲世帝国。
只是在描述她的性格时,他指尖停顿了片刻,最终删掉了那句“行为反常,疑似伪装”,只留下了冰冷的“观察中”。
而在卧室之外走在廊道上的虞从梦,欲火难消,却也暗自庆幸。
那冰山虽容貌绝世,可若心不向她,强行欢好也无趣。
她拢了拢衣衫,思绪纷飞,刚走到拐角处身体一轻,被人拦腰抱起。